餐桌边，顾晓晓帮白薇盛好饭，坐在一边看她吃饭，“案子结束了？”

白薇点头。

“明天去单位上班，还是继续去学校？”

白薇含糊不清地说：“不知道，等通知。”然后朝他摆手，“那边还有客人。我吃完自己收拾。”

顾晓晓笑话她：“你以为我是你的贴身大总管，时时刻刻要看着你才行？人家不是冲我来的。邢雪的姐姐想见韩止教授，请你搭线……韩止呢，没和你在一起？”

从窑底村回来，她就没见韩止了。韩止是编外人员，参与工作是他的好心，一旦完成任务，当然要做人家的本职工作。

“我给她韩止的联系方式。她可以自己联系。”

顾晓晓把这话理解为她不愿意在中间牵线搭桥，起身说：“我这就让她们走。”

白薇因为案件心情不好，又听到邢霜提到韩止的前女友，此时还被顾晓晓甩冷脸，一下子也来了脾气，扔下筷子，“你的朋友你做主，何必同我说。”当下也不吃饭，扭头回卧室。

顾晓晓目瞪口呆，看着白薇消失，原地冷笑两声，又说不出责骂的话。

邢雪两姐妹听到争吵声，面面相觑，觉得尴尬，纷纷起身要告辞，却听到敲门声。

顾晓晓摆手，示意她们坐下，他去开门。

门外是韩止。

“白薇在家吗？”

顾晓晓让开半步，朝屋内大声说：“小薇，韩教授来看你。”

韩止进门换鞋，抬头看到客厅的邢霜。

邢霜听到韩止的名字，惊得站起来，不受控制地往前走两步，泪眼汪汪地说：“安瑞克，真的是你？”

韩止上下打量她，不确定地问：“你是……杰林？”

邢霜点头，“邢霜是我的中文名字。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对了，你知道zero的下落吗？”

韩止一愣，“zero她……”

白薇从卧室出来，打断韩止的话，“你怎么来了？”

韩止对着白薇露出微笑，“我一直在找你。苏杨说你的监控室，我就在外面等。后来苏杨说你在办公室，我又没见到人。只能追到你家喽。”

白薇抿嘴轻笑，眼角瞟到邢霜身上，“骗人。”

顾晓晓关上防盗门，请韩止进屋坐。邢雪两姐妹坐在一起，顾晓晓和韩止坐在一起，白薇坐在顾晓晓身边，拿起水果刀削皮。顾晓晓说：“世界真的很小，相识的人总会再次相遇。说不动有一天你们说的那个零也会来。”

韩止垂下眼睑，“不会的。”

邢霜不明所以，问道：“怎么不会呢？零回国时告诉我，她有机会请我吃家乡的小吃。不过我对吃的不感兴趣。零的泥塑手艺很好，如果她能照我的样子捏一个泥人，肯定很好玩。”

白薇手上的苹果皮断了。她想起窑底村韩止那句没说完的话——“法医呢……”，便开口问邢霜，“后来你们没再联系了？”

邢霜叹息，“说来奇怪，零回国后，消息就断了，谁都联系不上。”

邢雪开玩笑似的说：“不会是失联吧。”

白薇想起刚破获的失联案，脸色一白。韩止则是轻轻打断她，“零不会联系老朋友了。她死了。”

邢霜大惊，“怎么可能？”

在她印象中，零活泼可爱，是个很有主意很独立，公认的要做事业的女性，没想到再听她的消息，不是她创办公司的讯息，而是死讯。

白薇放下苹果，“不说这个话题了。夜深了，我让顾晓晓送你们。”

韩止说：“我今天来就是确认你的安全。你们就不用出去了。我去送两位女士就好。”

韩止和邢雪姐妹走后，白薇回到自己的卧室，顾晓晓站在门口犹豫片刻，对着门缝说：“小薇，韩止身份很复杂，我觉得他会伤害你。”

白薇拉开门，“你不是在生我气吗？现在要和我讲和？”

顾晓晓惊讶，“我生你的气？这从何说起？”

之前白薇甩下筷子回卧室后，就后悔冲顾晓晓发脾气。然后见到韩止，被零的死讯打岔，所有的小脾气一扫而空。“好吧，是我被工作弄坏心情，迁怒到你身上。”

顾晓晓比白薇自己更熟悉她的性情，一语道破她的小心思，“不用找这种借口。你是因为听邢霜说到韩止的前女友，心情不好。白薇，如果有一天韩止对不起你，你就放弃他。你还有我。”

顾晓晓很认真地看着她，白薇不知道该怎么回应。顾晓晓一直陪着她，不离不弃。但她和韩止确认恋爱关系，她不想再耽误顾晓晓了。

“今天邢雪来家里，其实是来看你的吧。每个人都自己的生活，我不想因为我害的你孤零零一人。我看邢雪是个很单纯善良的人，值得考虑。”

顾晓晓瞳孔一缩，动动嘴巴，嗤笑一声，摇头，“这样啊……我听你的。”

白薇看着顾晓晓回到房间，关上门，门把手上的中国结摇晃……

韩止送两人回到小区，又开车回到自己的宿舍楼。晚上睡下，手机收到一条短信。陌生号：零真的死了吗？我不相信。我还亏欠她那么多。

韩止毫不犹豫删掉短信。会用这种口吻对他说话的人只有邢霜。他从米伦大学回国后，就没想再见邢霜。他如愿以偿忘了她。现在又见到了她。

第二天早上，白薇收到单位通知：继续去学校完成剩下的课程。

白薇按照课程表找到上课的教室，照例坐在最后一排。不一会儿，李斌进来坐在她旁边，提醒她一早下载游戏软件。白薇想起上次玩消消乐被抓包，苦笑着摇头，“我现在被韩教授盯着，不敢在他课上做小动作。”

李斌调侃她，“也是，韩教授一半的注意力在课程讲义，一半在你身上。”

白薇轻咳一声，示意李斌说话要注意分寸。

李斌了然地咧咧嘴，不再戏弄白薇。

上课时间越来越近，学生们陆续进教室，从后向前依次占座，刘颖进来后环顾一周，坐在窗户下雅兰的旁边。

“雅兰老师您好，您的名字真别致。”

雅兰习惯在上课前预习课程内容，此时正翻笔记本，听到刘颖的话，朝刘颖笑笑，“谢谢。”

刘颖撑着脑袋看雅兰低头的侧脸，不由感慨，美人就是美人，任何一个动作都很美。

雅兰用笔勾圈点划一番，放下笔，似乎才发现刘颖的注视，微微欠身，颔首朝刘颖点头，“有事吗？”

刘颖立刻坐直身体，不好意思道：“雅兰老师太有魅力了，我看得都舍不得移开眼。老师的男朋友实在太幸福了。”

雅兰听多了各种溢美之词，听刘颖的赞美只是矜持地抿抿嘴，透着高高在上的疏离，“谢谢。”

刘颖摸摸鼻子，“我明白为何会有这种感觉了。雅兰老师即便说中文，也有英国贵族绅士的高傲范。难怪，难怪。”说完，自顾自掏出手机，戴上耳机听歌。她从小到大见过的达官贵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雅兰的态度她怎么会不明白。道不同不相为谋，她何必自讨没趣。

雅兰自不会在意刘颖讽刺她的“高傲范”。说到高傲，或者说傲慢，谁能比得过年轻时的韩止？只是韩止现在年龄大了，行事收殓了很多。但国人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自己打造成韩止欣赏的模样。

韩止踩着上课铃进教室。

雅兰看似低头，实则一直注意韩止，发现他进门后先冲教室后边看了一眼，随即想起后排坐的白薇。

不管韩止对白薇态度如何，韩止能开口向韩佑相求，说明白薇在韩止心中有不一般的地位。雅兰手指轻敲桌面，压低声音问刘颖，“你这款耳机不错，我有款配套的蓝牙耳机，你有兴趣吗？”

刘颖在韩止进来时就摘下耳机，此时清晰地听到雅兰的话。她一眼就看出雅兰的目的。想从她入手打听白薇的消息？刘颖心中暗笑，那就看你能不能拿出她看得上的东西了。于是学着雅兰微笑的姿态说：“真的吗？”

下课后，李斌出去抽烟，韩止坐在李斌的位置，解释昨天的事，“邢霜是我在国外认识的朋友的朋友，没想到会在你家再见到她。”

教室中还有很多同学，听到韩止的话，都用眼神传递一个消息：这位美女和韩教授是什么关系？

窗户边的两人同样关注韩止的动静。

刘颖低头闷笑。韩教授果然不同凡响，一出手就闹出大新闻。

雅兰心中不太舒服，对刘颖说：“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你的耳机是水果定制，难道你还不相信我？”

因为拥有才识货。刘颖眼中露出淡淡笑意，“雅兰老师真是幽默风趣。”

雅兰偏头看向后面，“你们单位的白薇，和韩教授很熟悉？”

“别人的事，我不太清楚。不过全局都知道白法医跟着韩教授破了一件案子，现在是全局的女英雄。当然，我本人也是很崇拜她的。”

雅兰眨了眨眼，“其实我更喜欢你这样的聪明人。”能看懂她释放出的善意，一句话中传递出这么多信息量，非聪明人做不到，而且刘颖不止聪明，还很识时务——刘颖知道自己攀不上韩止，立刻退得干干净净，不给自己添任何麻烦。(http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