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示还很小的时候,便有人为他讲述,他的家族在这世界上所代表的力量。
而这个家族未来的继承者,便很可能是他……或是他的哥哥。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们那直到现在都还没出生的弟弟,不过几率比较小就是了。
跟他花钱的技巧相比,王示在赚钱之道上走的并不远,他也不想去了解该如何做才能让一个偌大的家族再继续绵延千年。至于该如何跟那些笑里藏刀的远房亲戚打交道,就更是他所不擅长的事情。
一个萧瑶的纯真无垢就让他差点破了功,若是换成更加精通于此的老阿姨,想要拿捏他,不过信手拈来。
以王示与兄长这些年进行策略游戏的结果来看,深得王老爹之腹黑精髓的王杉无疑更加适合这个位置。
二十二比六千九百五十七,这是两者十几年来的比分。论奸滑狡诈、诡计多端,王示与王杉根本不在一个数量级上。
也正因如此,每次被自家兄长坑害的王示在事后吊锤王杉的时候,都格外的卖力。在真人线下pk大赛上,两人的比分是九千九百五十七比零。
暴打这等无耻老贼,有时候并不需要什么理由。
决定动身前往北方,也同样并不需要什么理由。
尽管两人的生理性状差异之大,一度让金四月怀疑两人在生物学上的关系,但他们终究是实打实的亲兄弟。同父同母,亲得不能再亲的亲兄弟。
直到两年前,两人都还像小时候一样,玩着他们玩了十几年的幼稚游戏。然后他哥就突然把这个烂摊子丢给了他,自己跑去做了个小官。
当初可是他提出的建议,谁输得多谁来继承这亿万家产,结果现在掀棋盘走人的也是他。这不是坑人呢吗?
不过除开这点继承方面的小小矛盾,两人的关系其实比旁人想象的要好的多。
虽然对于王杉为何会脑残到亲自跑到北方作死十分不解,但他既然不远千里的托人发来了求救信,那么想必是真的遇到了大麻烦。
在那封信上,王示嗅到了血的味道。
若是不经过萧瑶这一手,或许还有可能是王杉在消遣他,但只为了开这么一个恶劣的玩笑,就让外人看了笑话,王杉还干不出这样的事来。
夜里,躺在新床上的王示突然睁开眼睛,悄无声息的坐了起来,从床下抽出他与金四月设计了好久才定下了终稿的极限压缩版侠客行套装,从窗户一跃而下,独自踏上了征途。
这是他自己的家事,王示并不想给其他人添麻烦。
四分之一柱香后,他的征途结束了。
直到到了天津桥边的渡口上,王示才发现自己这些时日辛苦攒下的私房钱已经从他的包裹里消失不见。
“真是见鬼,明明中午才刚放进去的!”再次变成了一个穷光蛋,王示气得想要骂人。金扒皮的厉害,他也算是彻底领教了。
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准备回去。出都出来了,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向金老板认怂低头,可不是他的性格。
他用脚趾头都想得到,那帮人现在一定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呢!
“到底有没有钱?有钱就上来。没钱,就从哪来,回哪去。”原本还以为接了个大活的船老大见他没钱,顿时换了一张脸。
王示也有些尴尬,他上次经历这种事情还是在一年前刚刚离家的时候。“钱是没有了……”
“呸!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浪费老子的时间。”船头吐了口夹杂着些许血丝的唾沫,转身便要回去睡觉。
若他态度好些,王示倒还打算与他好说好商量。虽然没有现钱,但这断时间,他重新搜集的值钱小玩意儿还是有一些的。可这船头恶劣的语气,却是刚好点燃了他这两天心中压抑的糟糕情绪。
“别急着走嘛,我虽然没有钱,但我有这个啊。”王示的声音在船老大身后响起,让他有些兴奋的转过了头。
随后他就看到了一把跟他腰一样粗的大剑戳在了他的眼前。若是他再往前靠近些,只怕已经尸首分离了。
“你看这个值多少钱?”王示将剑在手上转了一圈,猛地插在地上,激起一片淤土。
“噗通”一声,船头双膝一软,倒在地上。他本人虽然实力不济,但在水上走了这么多年,各种强者也见过不少,什么客人好欺负,什么客人惹不起,他还分得清楚。
“好汉!切莫动手,万事好商量。”
“跟你们这种货色有什么好商量的?别以为我不知道,唐长老的老爹,江州刺史陈光蕊就是被你们这帮人害死的。”
“谁?”突然被扣上了个谋财害命的大帽子,船头一时有些发懵。他这跑大河的,还真不知道有这么大的案子,更别说做了。
至于其他诸如讹诈打劫的小事,他自己也记不清干过多少了。跑船的也要恰饭的嘛,光指着那点正经收入,连手下那几条船的保养费都不够,道上的人都这么干。你若偏要清高自傲,正直勇敢,改天就能被人凿了船,断了命根子。
“送我去河北。”王示拔出剑,内力一催,将上面的泥甩得干干净净。
船头身后正在搞小动作的手顿时一僵,慌忙不迭的答道:“是是是。”
“啪”,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鱼被人从远处扔来,正砸在他的头上,“滚吧,别在那丢人现眼了。”
尽管被人砸得头昏脑涨,那船头听见声音却连头都没敢回,唯唯诺诺的便乖乖缩着脖子滚蛋了。天津渡的扛把子温洪,对他们来说远比实力不明王示还要可怕得多。
“王二爷还是请回吧,海爷吩咐,此路不通。”温洪迅疾的走到王示面前,恭敬道。
海漫天专门叫他来办的事情,他就算再上心也不为过。
“看来你是不怕死了?”看着面前这个人,王示顿觉棘手。杀了他倒是不难,但他要的是船票,不是人头。
温洪抿着嘴笑笑:“没人会不怕死,只是有些时候,总有些事情比死更可怕。”
“呦嗬。”王示挑眉,“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哲学家。”
“欢迎下次再来。”温洪躬身道。
王示一边感叹着打牌输了金四月十条船的海漫天属实是个蠢货,一边也只能打道回府。
若只是百十里,他还可以考虑不走水路,但千里之外,他还走陆路就未免太蠢。等他到了幽州,只怕王杉都已经凉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