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灵尘不忍见我这样消沉下去,对着发呆的我说道:
“胡小朵,要不要我带你出去逛逛?”
我对修灵尘的置若罔闻,依旧沉浸在发呆中。修灵尘不死心,摇了摇的身体继续问道:
“胡小朵,要不要我带你出去逛逛?”
我迷茫的望着修灵尘,仿佛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发呆时间久了果然不好,我竟然连正常和人交流都出现了问题。修灵尘无奈的摇摇头,再次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胡小朵,要不要我带你出去逛逛?”
我终于听懂了修灵尘的话,却在第一时间拼命的摇头:
“出去逛逛?怎么可能?修灵尘,你难道想看我被这些人生吞活剥了吗?”
修灵尘解释道:
“你忘了,我能带你去任何地方,不如咱们去国外散散心可好?”
我顿时明白了修灵尘的意思,他是想我暂时离开这个地方,带我去真正的桃花源避一避。修灵尘提议的那一瞬间,我是心动的,但是这心动转瞬即逝,我立刻想到我此刻是罪人,如果真的去国外逍遥的话,过于不地道,我就应该蜷缩在家里,发发呆,时不时地抽出时间,听听那些责骂声,借此来洗清自己的罪孽。想到此,我对修灵尘摇摇头说道:
“不了,我还是躲在家里好好忏悔吧!”
修灵尘听到我这么说,脸色立刻变了,他大声说道:
“什么叫忏悔?你明明没有错,为什么要忏悔?”
可是,我却已经恢复了发呆的状态,对于修灵尘的话一句也听不进去,只是望着天花板发呆。修灵尘见我这样,无奈的抬了口气,放弃了对我的劝阻,转身向厨房走去。不久后,修灵尘便做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他将我带到餐桌前,笑着对我说:
“胡小朵,你看看,这些都是你平时最喜欢吃的,我特意为你准备的,尝尝看喜不喜欢?”
我没有回答修灵尘的话,只是看着这些菜发呆。修灵尘见我这个样子,难过的问道:
“胡小朵,你准备一直这样发呆下去吗?”
我抬头望了望修灵尘,又低下头开始发呆。修灵尘很是无奈,他夹了一口菜放到我的嘴边,笑着说道:
“你尝一尝,看看我的手艺有没有进步?”
我摇摇头,看着嘴边的菜发呆。修灵尘见我想要将发呆进行到底,有些愤怒,大喊道:
“胡小朵,究竟怎么样你才能不再发呆?”
我突然抓住修灵尘,神经兮兮的问道:
“修灵尘,你不是外星人吗?你不是会超能力吗?那你一定能让人起死回生的,对不对?你一定能的,对不对?”
修灵尘悲伤的望着我,无力的摇摇头。
我见他摇头,松开他,从餐桌走开,来到电视机前,继续望着那些讨伐我的人的面孔发呆。我不记得时间过了多久,只记得眼前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拨,但是关于讨伐我的说法也都是大同小异。
我在心里忍不住想到,这个城市的人可真多啊,他们的正义感也是十足啊,对于李琴这个毫不相干人的生死,他们都愿意花费大量时间来讨伐我,真是一群充满正义的好青年。我突然有一种想法,如果有一天,他们真的把我大卸八块了,看着我的身体被一块块分开,我会不会在他们的脸上看到同情的表情呢?
我发现我胡思乱想的能力也随着我发呆的时间而变得越来越天马行空,这样的场面在我的脑海中展现的淋淋尽致,我竟然开始缅怀自己,开始为自己感到悲伤。其实,对于死亡,我是没什么抵触的,毕竟人固有一死,但是如果我死了,修灵尘怎么办呢?他的魔咒还没有解除,他会不会因为我的死亡而难过呢?亦或我的死亡他会难过,但是他难过的点却不是因为我的死,而是因为他的魔咒无法解除了。
那如果我真的死了,会有人为我伤心吗?我可能还不如李琴,毕竟我是孑然一人,亲人是不会为我的死而难过的。虽说所有人都是这世间的一粒沙,微不足道,但是我胡小朵未免过于微不足道了些,就连死,也换不来一滴眼泪。我正乱七八糟的想着,修灵尘过来了,我望着修灵尘,竟然开口问道:
“修灵尘,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为我难过?”
修灵尘听到我的声音,瞬间生气起来:
“胡小朵,我命令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什么死不死的,我要你好好活着,一直活着,懂不懂?”
我疑惑的看着修灵尘,歪着头说道:
“我没有胡思乱想啊,所谓一命偿一命,说不定我真的死了,这些讨伐我的人就会停止了,那些堵在门外的记者也就会消散了,这个世界就再次变得安静下来了,多好啊!”
修灵尘暴躁的拉起我,说道:
“什么一命换一命,李琴的死跟你没有关系,你为她的死自责我也就忍了,你竟然想一命换一命,我告诉你胡小朵,我是绝对不允许你这么做的。”
我突然嗤嗤的笑了起起来:
“修灵尘,我只是说说而已,你不必这么认真了,我胡小朵怎么可能轻易的就死了呢?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其实我怕疼,所以我是舍不得死的,而且我根本没有那个勇气啊,所以放心吧,我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修灵尘瞪着眼睛望着我,许久后,他突然变出了一箱白酒。望着面前的酒,我开始疑惑起来,我问道:
“呃,你想和我拼酒?不过,修灵尘,救你那点酒量,说起来还真不是我的对手。我胡小朵不敢说海量吧,但是千杯不醉确是真的。”
修灵尘没有理会我的调侃,而是从箱中拿出一瓶酒,打开后递给我:
“喝吧,多喝点,一酒解千愁。”
我一把抢过修灵尘手里的酒,灌了下去,辛辣的感觉从嗓子流淌到胃里,呛得的我流出了眼泪,我疑惑的望着修灵尘,说道:
“奇怪,我平时喝酒明明是不流眼泪的,修灵尘你这究竟是什么就啊?竟然这么呛,害得我喝了一口就流泪,真是的。”
“流泪是好事,总比一直憋在心里强。”
“你在说什么?什么憋在心里,我明明是被酒呛到了,并不是哭好不好?”
“好好好,是呛得,不是哭。”
我眯着眼睛望着修灵尘,眼角的泪水越来越多,起初是滴答滴的从眼角流下,可渐渐的,竟然串成了珠帘,势不可挡。我毫不犹豫的再次喝了一大口酒,笑着说道:
“好酒,好酒,够呛!”
修灵尘见我这样,没有说话。我又喝了一口酒后,抬头望着修灵尘,想了想从箱子里拿出一瓶酒,递给修灵尘,说道:
“来,陪我一起喝。一个人喝有什么意思,喝酒就是要人多,人多才热闹嘛!”
修灵尘没有反驳我,他接过我手里的酒,随即打开,仰起头喝了一大口。我泪眼模糊的望着修灵尘,说道:
“奇怪,你为什么没有被呛到流泪呢?”
修灵尘满眼都是心疼,却勉强扯出一丝笑意说道:
“男人嘛!酒再呛也不会流泪的。”
“是吗?”
“当然。”
我微笑着点点头,说道:
“好,来,继续喝……”
我不记得自己究竟喝了多少,但是我却悲哀的发现,自己根本不会醉,反而越喝越精神,我抬起头看了看修灵尘,发现他已经喝多了。只见,他将手里的酒瓶子随意的扔在脚边,便倒下睡着了。于是,我望着修灵尘,继续发呆,一坐到了天亮。
修灵尘酒醒后,看见我的样子,知道他的方法再次失败了,于是他叹了口气起身向卧室走去。大约一个小时后,修灵尘出来了,只不过,这次他身边多了十多只狗狗。他和狗狗们雄赳赳气昂昂的来到我身边,修灵尘看了一眼念念,念念示意,带着狗狗们将我围在中间。
修灵尘点点头说道:
“请开始你们的表演。”
狗狗们围着我,开始敬礼、点头、摇头,最后竟然开始扭着身子跳舞。狗狗们全神贯注的它们的表演,时不时的用讨好的眼神望着我。
我见狗狗们的样子,知道这是修灵尘用来讨我开心的方法,可是不知道我为什么,我面前虽然是一群可爱的狗狗,耳边回响的确是那一声高过一声的责骂声,脑海里闪过的依旧是李琴死时的惨象。因此,我眼睛干巴巴的,望着狗狗们渴望的眼神,我拼命想要挤出一丝笑意来报答狗狗们的付出。
可是,嘴角扯出的弧度,却难看极了,怎么看都看不出我有一丝开心。狗狗们见我这样,眼神里的渴望慢慢变成了失望,连脚步也渐渐沉重起来,那些舞步也开始凌乱。而一边的修灵尘,看到我这个样子,眼神里的失望也越来越浓。
我想到自己要辜负他们的努力,不禁开始埋怨自己不仅什么事都做不好,现在连别人的好意都无法接受。我拼命想要挤出一丝笑意,哪儿怕是一丝丝也好,但是越努力却越适得其反,最后,竟然还留下了眼泪。
狗狗们看出我的为难,渐渐停下了步伐,它们纷纷向修灵尘望去。修灵尘虽不愿意承认,但是他知道自己又失败了,于是无力的挥挥手,示意狗狗们离开。狗狗们随着修灵尘一起消失在我的眼前,屋子里立刻又安静下来。
我望着眼前空虚虚的一片,想着刚才的热闹竟然转瞬即逝,心里又忍不住开始疼痛起来。我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急忙捂着胸口坐在地上。这时,修灵尘回来了,他见我这样,急忙上前,焦急的问道:
“小朵,你怎么了?是哪儿不舒服吗?”
我摇摇头回答:
“没事,就是站的太累了,想要坐一会儿。”
“地板上这么凉,为什么不去沙发声坐啊?”
“呵呵,凉吗?为什么我都没有感觉呢?反而觉得很舒服呢?”
修灵尘没继续跟我讨论这个话题,而是用力拉起我,将我扶到沙发上坐下。我顺从的坐在沙发上,没有反抗,我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像牵线木偶,但悲哀的是,我是一只有喜怒哀乐的木偶,就没了忘却烦恼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