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排风扇打开了进入工厂办公室的口子，但那正方形缺口长不过四十厘米，按照平常我的体格肯定钻不进去。好在我之前待在南部州时，曾和一杂技世家的战友学了几分缩骨的功夫。虽然技艺不像某些大师那般高超，能把自己折成各种模样，甚至整个人缩成一颗肉球，但应付眼下场面却是绰绰有余。
扭了扭骨头，尽量把肩胛骨往内缩紧，先把一只手伸入屋内，扣在墙上支撑身子不至于掉下去；然后把整个头和另一只手塞了进来，用力向前一挺，整个人像从手中滑落的肥皂般，滑溜溜地进了工厂。
我拍了拍沾上灰的衣物，清理掉鞋上的尘土，免得留下脚印，然后才探起厂房来。可能是因为没有窗户的原因，厂里暗得伸手不见五指，我在手表上摁了几下，投出一道光亮来。
我首先翻查起办公室的文件，像是些码放在桌面上，记录工厂经营情况的报表。
简单看了几眼，发现华迹工厂这半年来并不是很好过，财政收支全是赤字，而且数额还越来越大；照这种趋势办下去，工厂一年就要亏上一千几百万。
按道理来说，这种规模的工厂算上工人工资，起先购置设备和改建厂房，还有七七八八的资源投入，一年顶了天亏三百万最多。而且只要运作起来，把处理好的垃圾一出手，也绝对不会经营得如此狼狈。
但状况偏偏就是这样，华迹工厂每月收入三五十万，居然要亏损近两百万，这说明华迹工厂要不上下全是傻子，要么一定把钱用到别处去了。
另外我注意到一个重要的细节，那就是这些报表上的签名全部都是姜昌甫，办公桌上厂长的铭牌也印着他的名字，看来我们猜得没错，华迹工厂确实是月神教的资产。
见桌面上已经没有其他重要线索，我用工具打开了抽屉，翻来翻去弄出来一个账本，内容是华迹工厂的额外收支情况；上面特别标注了各企业的慈善捐赠，全是本地一些集团或者富贾之类的。
翻到后几页，我发觉一个名字出现的频率相当高，而且那个名字对我来说也不陌生。
纵气武馆。
若只是普普通通几次捐赠的话，我倒不觉有他；毕竟像于白桃她们不也误以为华迹工厂是在为疏林市做贡献，捐了几十万吗。
只不过纵气武馆一捐便是百万，几次加起来共六百万，而那些大企业最高八十万就已经封顶，如此差别，登时引起了我的怀疑。
看来这趟拜访，不去也得去了。
把东西放回原位，再把抽屉上锁之后，我走出办公室下了二楼来到厂房里，刚好听到大门外传来两个人对话的声音：“你没听错吧？怎么可能有人？你看几个门的锁不都好好的，难道还能有人穿墙飞进去？”
另一人道：“无论怎么样，小心点总没错，我们做这些出不得任何差错。”
那人打着哈欠说：“行，都听你，早点弄完回去睡了。”说完便响起了开锁的声音。
我暗暗叫糟，估计是我刚刚甩钩子砸中房顶铁皮发出的声响太大，把他们从厂内舍区引了过来。
我看了看周围，四周只有被黑布盖着的几台巨大机器，并没有什么可以躲藏的地方，加之我已经取得了些线索，并没有非得留下来的必要。
临走之前，我掀开黑布看了一眼，那下面确实是处理垃圾的机器，只不过我对这方面了解有限，只觉得似乎有点奇怪，但又说不出怪在哪。当我看到机器上的标志时，整个人不由得一愣。
那上面赫然刻着菲趣，暗影部队处理第一宗事件的相关公司，没想到他们还做这些。
不过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外面解锁的声音增大，锁链掉在地上的声音响起，看来马上要进来，不容耽误了。
依旧从缺口退出厂房，他们也正好打开了那门；趁着他们在搜一楼，我把排气扇装了回去，然后再次上到房顶。
我挑了个稍微好点的位置，倒着把钩子放到地上，尽量不弄出大的声响；瞅准监控死角的空地，蹲低用手一撑，就那么从七八米高的空中跃下。
在接触地面的瞬间，身体自然下坠蜷曲，顺势斜背前滚自然站直，完美卸去大部分冲击力量，但高度仍是有点太高，最先受力的膝盖不禁有点发麻。
捨回钩子之后，才从最近的墙壁翻墙离开，等在附近的尾虎立即过来让我上了车。连续两番使力的动作，让我不仅有些微微气喘，一上后座便悠闲地躺了下来
“有什么发现没？”尾虎问道。
我撇撇嘴道：“不怎么样，有人搅局，这帮家伙还挺谨慎的，不过可以肯定华迹工厂有问题。”
尾虎转头看了我一眼：“什么问题？”
我头枕着双手看着车顶：“问题多了去了，只不过我没有证据。”
“把他们统统弄到审讯室，看他们开口不。”尾虎近墨者黑，如今的处事手法也是像我这般简单粗暴。
但我这‘墨’本尊却否道：“不行，我还不确定华迹工厂哪些是月神教成员，哪些是无辜的人；你要记住，我们可以狠毒，可以不择手段，但那是对已经确定的敌人而言的。我们的权利和能量是大，但不代表我们能随意对无辜者下手。”
尾虎见我不苟言笑，也正经起来道：“知道了，队长。”
“而且...”我想起了纵气武馆那群人，虽说他们在我眼里印象不错，但这不代表他们就不会做坏事。和华迹武馆有那么巨大的资金交缠，很难不惹人怀疑。
“怎么了？”尾虎听我话说到一半问道。
我在心里下了决定，要查清纵气武馆到底只是受人蒙骗，还是在助纣为虐。于是对尾虎说：“我发现我之前遇到的一伙人，他们有勾结月神教的可能，我想把这事查个清楚。”
尾虎应了下来：“好，你说怎么查？”
“他们在郊区有一家叫做‘纵气’的武馆，我要在那儿待上几天，这几天你和房梓璐通力合作，设法确定华迹工厂究竟有多少月神教的人，尽量盯紧一点。”
尾虎自信笑道：“交给我吧，保证他们一天上几次厕所都不放过。”
我嗤笑道：“这个还是放过的好，我只要你辨出忠奸。”
“得令！”
次日中午十二点过，我来到纵气武馆门口。
至于为什么挑这个时间点，绝对不是因为我懒觉睡得太晚，而是因为纵气武馆一般都是晚上巡街，白天不会那么早起，要拜访当然是挑个不扰到别人的时间。
开门接待我的是武馆里的弟子，那晚那么多人，我并不记得被我放倒的人里是不是有他，但这不影响我的态度，彬彬有礼地笑道：“你好，我来找澹台花州大师。”
那弟子哦了一声，就要进去通报，忽然转身道：“我怎么看你有点眼熟？”
看这反应，那他估计就是当晚的黑衣人之一了。既然决定要混入武馆，早晚总会认出我的，还不如敞亮道：“前几天晚上，我们见过面。”
“前几天？是被我们救了的人吗？来道谢的？不用了，见义勇为是我们习武者应该做的，你有这心就行了，请回吧。”那弟子犹自猜测完，自顾自地道。
我摇摇头耐心地说：“不是，你再好好看看。
那弟子仔细端详片刻，脸色忽然狂变，瞪大了眼睛道：“是你，那天晚上的贼子！”
我微笑拱手：“真是不打不相识，那晚多有冒犯，失礼失礼。”
“你..你..你..”那弟子气结，用手指颤颤巍巍指着我，“你有种站这别走，别走啊！”连大门也不关，就那么转身飞奔回去了。
我进入武馆玄关，顺势帮他们关上了大门，负着手饶有兴趣看武馆里古色古香的装饰，还上手摸了摸左边的兵器架子，确认上面都是些能用的真家伙；又晃到右边，俯身闻了闻点燃的檀香。
片刻不到，武馆里忽然沸腾震动起来，那架势，仿佛有千军万马朝我杀将过来一般。
二十多个持刀拿棒的弟子潮水般地涌来，为首的身穿灰色武术服，见到我时也是一愣，随即森然道：“果然是你，你这个卑鄙阴险的贼人，居然还敢找上门来。”
我哈哈一笑：“天下之大，君子何处不可去得。”
那人双目生寒道：“看来那晚一时大意，让你侥幸脱逃，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
我躬身道：“承让，天下无敌不敢说，敌你还绰绰有余的；只不过我今天不是来打架，是来找花州大师的。”
那人怒目圆睁：“见我师父？你不配！我先送你去见见阎王吧！动手！拿下他。”
随这一声号令，众弟子纷纷动了起来，看来这人在武馆中地位还是比较高的。
面对众人围攻，我仍无动于衷，这倒不是我自大，而是我眼角看到武馆另一边也有好几人簇拥着一白衣老者前来，那正是我要找的人，澹台花州。
“住手！这是我的客人！”澹台花州声如洪钟地沉喝。
弟子听见澹台花州之名，大多令行禁止住了手，只有那灰武术服男子脚步不停，恃怒朝我攻了过来，惹得澹台花州再喊：“灰弦！”
那人充耳不闻，来到我身边腾空二连踢了过来，气势汹汹挡无可挡，我侧到一边让出空间，在他落地时忽然突进，右手虚晃引他分神，左手一记毫无花巧的直拳打向他的肩膀。
那人见我拳头软弱无力，想着让你打中又如何，打算直接硬抗后发动凌厉攻击，让我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岂不料我左手忽然摊开，一颗小球立于掌中，一小股烟气直喷他面门。
不好！又中计！他心里刚闪过这个念头，身子支撑不住，昏昏沉沉倒了下来。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超级反恐尖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