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哥以为遇上歹徒袭击，顿时发了狠拼命挣扎起来，但我双手力量何其巨大，竟如一把铁锁般锁得他动弹不得，甚至想动脚反击也被我迅速屈膝反制，令他有力使不出，这才知道我并非凡手。

“别动！别出声！别挣扎！”等他的反击变得稍稍无力后我才开口说道，“我对你没有恶意，只是想问你一些事情；不要问我是谁、也别问我的来历，谈完之后就当我们从未见面。”

我说着逐渐放开他的手，穆哥一下挣开，也没逃跑，只是揉搓手臂不无恼怒地道：“那你不会好好说话？！偷袭我干什么？”

穆哥应该是从我身上判断出我并非一般人，因此对我的态度也不似待常人那样，只是懊恼于我的突然袭击；我自知理亏，主动说道“抱歉，事关重大，不得不采取一些非常手段，希望你能理解。”

“算了算了，你想问什么赶紧问吧。”穆哥也大度不再计较。

“你知道许守尚吗？”我抛出小卒试探。

“知道，刑侦科的，刚死于一宗案件里。”他简短地说。

我冷不丁问出一个重磅问题：“你知道他私下收钱吗？”

黑暗中忽然静得落针可闻，穆哥呼吸都差点停下，好一会儿才回过气缓缓道：“你说的是哪一种‘收钱’。”

“公器私用、贪赃枉法、以权谋私。”我声音不带丝毫感情。

这回穆哥是真的愣住了，好长时间才颤着音结结巴巴地开口：“你...你是...你到底是...？”

“不要问，我和你一样都是执法者，这些事情我已清楚，只是想通过你的口确认，我向你保证你不会为此有任何麻烦，相反，肃清这些污秽，对整个环境都是有益的；你就当是普通谈话，出了巷子我们谁也不认识谁，忘了这回事就行。”我义正辞严道。

穆哥叹了口气，终于开了口：“我何尝不知道是有益的，只是这件事我实在无能为力，只能作壁上观，我也劝你一句，除非你真的有相当大的把握，否则不要轻易去尝试这件事情。”

我神情一肃：“我只知道无论是谁，都不能够逾越法律！”

“如果是很有权力的人呢？”穆哥忽然道。

“权力是被赋予来保护人民，而非牟利。”

穆哥神思恍惚地道：“你很坚定...也许这能成为你成功的原因...”

“你都知道些什么？”我再次问道。

“许守尚，他是有收钱的；不止他，局里至少两位数的人都干这档子事；虽说现在全国推行标准化统一化，但终归是有着上面看不到的地带；赫木市...便是这样一个地方，虽说近年来赫木得到官方关注，得到了发展机会，但因为地域原因，终究是山高皇帝远，有些地方根本监管不到，这就是这种风气漫行的根源。”穆哥说着突然停下，过了片刻才幽幽叹息一声，“这是其一，真正让他们肆无忌惮的，还是做主的人，带头干的这种事情。”

“闵才桀。”我念出这个名字。

穆哥没有否认说了下去：“他做事谨慎，因此局里都知道有人收钱，但很少有人知道是他最先开始的；他的钱从不经自己账户，而是让许多亲信替他收，他有什么支出就在他们那里取。你刚刚说的许守尚，就是他的亲信之一。”

“向谁收？”我轻问。

“赫木市的大大小小商家企业，全都要事前报备、问候过他才能经营，否则你做不起任何生意，三天两头就有同僚去拜访，不晓事的商铺最后都只有两条路可以走，屈服或者滚蛋。然后就是有些‘生病’的，有时候也会找上门来，主动请求帮忙‘治病’，小病小痛他就让给跟他比较深的属下，给他们尝尝甜头，疑难杂症他就会让亲信出马，诊疗费就落到自己口袋。”穆哥一本正经地说。

“他有什么能耐做这些？”

“有能力的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能力的人动不了他，这就是现况。”穆哥声音中透着无奈。

“他有什么致命的秘密？”

“他从不在公共场合碰那些玩意，有谁想在人多的时候给他塞一包烟他也会大发雷霆，他本人也没有买车，用的基本都是公务车；不过我注意到他的妻子露面时，有好几次换了不同的小饰品；后来在某个偶然情况下，我了解到那些饰品，都是一个有名国际奢侈品品牌，单单一个我以为地摊上买的玩具动物戒指，竟然就要六十几万；我想他家里应该藏了不少‘好东西’。”穆哥提出一条线索。

“最后一个问题：局里都有谁在收？我要知道他们的名字。”

穆哥呆了呆，显然他也知道这问题的关键性；一旦答了这个问题，以后万一这些人调查出是自己透露的情况，自己下半辈子很有可能遭致无休止的报复；别看这群人现在还是披着制服的执法者，如果脱去那身衣服，他们将比拿着片刀铁棍的流氓可怕上百倍，顿时大感犹豫；但是一想已经被他们染黑的这谭清水，想到自己在警校时的宣誓，想到自己身上担当的职责，他摸了摸自己的臂章，最终咬牙下定了决心，报出一个又一个名字。

将名字记得差不多时，我发觉自己兜中的手机震了震，应是谁的电话打来，于是向穆哥道声歉：“我记下了，今晚多有叨扰；出了巷子，我们就当谁也没见过谁，那对你自己有好处。”

“知道了。”穆哥应了一声，却见眼前黑暗已经悄无声息，不由伸手探了探，自己身前竟空无一物，似是什么都从未存在过，刚刚的谈话恍然如梦一般；只留下他一人在原地自言自语，“似乎...要变天了。”

从另一侧出了巷子，我才接起林梦萱的电话：“喂？”

“你在哪？”那头林梦萱直接问道。

见她语气焦急，我也不多废话：“总局附近，怎么了？”

“爆炸案又发生了！死的还是那个开发商，马素定，他的别墅整栋都被炸平了。”

“他不是被保护起来了吗？”我问。

林梦萱答道：“本来是的，但他家中发生爆炸之后就以为危机解除，说不喜欢待在公安局，秘密乘车回了他的郊外别墅，结果进门触发了炸弹。”

“目标还是他，到底是什么缘由呢？”我喃喃自语，随即反问，“你在哪儿？”

林梦萱似乎坐在同僚的警车内，我隐约听到谈话声和警笛声：“我在赶往现场的路上。”

我想了想对她说：“那你去现场看看也好，我暂时有情况要处理就不过去了。”

林梦萱关切问道：“有什么我可以帮上忙的吗？”

我沉吟片刻，有些事情终归不适合她去做，因此我瞒下了前因后果，只道：“帮我探探闵局动向，有问题短信回报，等会我再打给你。”

“嗯。”林梦萱答应一声，挂了电话。

随后我与何进风汇合一处，将白弟、穆哥身上所得信息一整合，才觉二人知道的情况大同小异，而且穆哥方面知道的线索更多，至少他知道哪些是局长亲信，是以什么样的方式贪赃，而且还注意到闵才桀妻子经常换饰品一事，而白弟只知道一个情况：他们收钱。

我与何进风略一合计，一致决定调查闵才桀；查到对方住处以后，二人驾车迅速赶往。

路上，我收到林梦萱的短信，得知闵才桀没去现场，而是带了一队人去了归唐化工厂；我清楚对方去的目的，得知这个消息只是含讽一笑，并无多言。

闵才桀的住宅位于新城区边缘，是一栋三层高的自建房，占地大约三四百平方，一侧还带个小花园；外装修非常简约简朴，和周围的自建房相比并没有什么突出的地方，而且家中似乎没人，一束灯光都没有。

何进风驾着车缓缓驶过一圈，周围的公路摄像头和民宅摄像头皆已入目，计算出所有监控的盲区后，车辆幽幽停下，我像做贼一样趁着夜色迅速翻入了闵才桀的花园，然后趁黑沿着防盗窗爬上了顶楼。

“当主人不在家而你又想进入别人住宅调查取证时，不要开一楼大门进去，最好是爬到顶楼然后备好绳子，从楼顶的门进去。”这是尾虎那个潜踪高手对我说的话，虽然这话我怎么听着怎么不是滋味，好像是一个资深小偷在给我传授经验一般。可细想之下，这理论还真他娘的有点道理啊。假如开一楼大门进入，主人刚巧回来，发觉门被打开之后，对方可以堵住门口使人失去逃跑路线；而被堵在里面的人只能够当场被逮或动起手来，正面冲突实在不符合他们这些蒙面者的风格。但若是从楼顶开门，即使被发现作案，也可以直接跑上楼顶，主人追来便可以顺着绳子下楼安全逃脱；若是不追上来，那也可以把绳子放到对方看不见的地方，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走，那样便无需和对方照面。

我谨遵尾虎建议摸到了顶楼门口；看清门锁样式后，我掏出一个打火机大小的盒子，从里摸出几根造型各异的针，捣弄了一会儿后，铁门便啪嗒一声开了；我收起道具，满意地走了进去。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微信关注“优读文学”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