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闵才桀眼皮重重一跳，脸色唰的苍白下来；但他久为官场中人，城府也是深沉，惊诧的表情不过一秒便恢复正常，强作淡定道：“下属的财务问题，一向不是由我直接负责，也并非我可以监管，我对这方面概不知情；如果你对此有疑问，应该直接去找相关部门。”

对方从神态上露出的破绽并不多，但原先一幅坚决的赶人姿态，此时却愿意正面回应，这本身就很说明问题。

我狡黠一笑：“我似乎还没说他的银行账户出现了不对，当然这也不表示没有；我只是随口说说，你别介意！别紧张。”

我嘴上说的虽是安抚的话，但我知道这样的表达方法却会令他更加紧张，有利于我接下来的谈话。

果然，闵才桀神情虽然没多大变化，但呼吸已经不自觉变得低沉起来，按捺不住主动试探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许守尚、塔木登勒高、艾山本巴里、张画航，他们这四个人存在的特殊关系，我想不必我多说，局长应当也是知道的。”我慢慢起身，双手负在背后垂首来回渡步，“大家都是明白人，不如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这宗案子进行到现在，我想闵局心里应当是有个底的，而且我相信你一定清楚其中某些秘密；也许你是想独力解决这些问题，但事件接二连三地发生，已是不容许继续耽误下去了。”

我耸了耸肩无谓地道：“说到底这案子毕竟并不是由我来做调查主力，对我来说有无破案影响并不大，最多是少点奖金少个荣誉罢了，但这对你而言可就不同了，闵局长，这可是你负责的地盘。我现在还能这样多叫你几声‘闵局’，但要是事件继续下去，公众那边你能掩盖这一时，你有办法永远掩盖吗？官面新闻倒还好，现在小道消息已经闹得是满天飞，如果这事件迟迟没有实质性的进展，其他不说，过两天我对你称呼可能就要改了。”

关系到自身利益，闵才桀谨慎地不多表态，双手交叉作低头沉思，并没有答话。

见对方心理防线仍不动摇，我只好继续通过语言刺激，增强心理压迫力：“诚然，也许知道这些秘密并非什么好事情，它可能会有一些负面影响；但你毕竟久在其位，孰是孰非孰重孰轻，你心中自有判断；我个人建议的话呢，大家资源消息共通合作，先解决案件，到时我拿奖金，你对公众也有一个交待；事情一完就散伙，各做一摊互不相干，双赢。”

闵才桀默然，呼吸轻重不定，这代表他的内心复杂不定，我也不再继续开口，施展心理压迫要张弛有度，否则容易激起反弹，不如就任其默默发酵。

闵才桀深思熟虑一番后才缓缓抬头开口：“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毫无半点失望神色，嘴角微笑逐渐加深，双眼满含深意地盯了他好一会；闵才桀也是强打气势与我对视，后背冷汗一点点冒出。

“明白了，我们走；希望到时候你不会后悔此时做出的选择。”我从容转身，带着何进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似乎真的知道某些秘密，难道要这样放过他？”出了门，何进风小声道。

我回头看了一眼局长办公室的木门：“怎么可能，好戏才要开始；刚刚那番话我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如果案子再破不了，他的位置难保；可他宁愿冒险单干也不和我们合作，可见这个秘密事关重大，也许比他的位置更加重要；现在我们就可以确定，他一定是其中的利益相关者，只不过我们手上暂时没有可以威胁到他的证据，继续逼问下去也收效甚微，不如换种方式进行。你帮我打给九号，请她帮我查一查闵局的银...”

“啊！”一个身影忽然从转角莽莽撞撞闪出，与我撞了个满怀摔坐到地上，手中抱着的文件散落一地，而我仍然挺立于原地丝毫不动。

其实我早已发觉对方动静，只不过我看清来人是闵局秘书后，有意逗弄对方，因为没有不闪不避任他撞来；心中暗笑着去拉他：“这不是黄秘书吗？怎么这么冒冒失失的，有急事？”

“没...没，送份文件。”秘书擦了擦汗，有些急促地说，慌慌忙忙收拾起地上的文件。

我看了档案一眼，若无其事地道：“凶手又送预告信来了？”

“嗯...不...不是。”秘书下意识应了一声，急切遮住那上面的内容，然后将其放回文件袋。

我拍拍对方的腰给他让了道，诡笑着放他过去了。

“怎么回事？”何进风问。

“新的预告信。”我简短答了一声，然后从兜里掏出小本，将背下了的预告信内容复写出来——

公历二零一四年，六月一号

在这个灰色世界之中，从来没有所谓纯粹的好人、或纯粹的坏人。

你所作出的每一个选择都会导引你走向某个结果。

你们既是选择了恶，就要收下这恶的报应。

归唐不应归唐，我希望的是你们归作虚无。

“归唐？听上去有些熟悉。”警局附近一家小饭馆内，何进风研究过预告信后捻着下巴说道。

“我说个名字你就记起来了。”我挟起一块椒麻鸡送入口中嚼了嚼，念出一个熟识的名字，“三唐。”

何进风豁然贯通：“归唐化工厂！原来，那么这次的目标是三唐了？”

我点点头说：“很有可能，你记得昨天三唐说过的话吗？当时他口口声声自称是闵局铁哥们，虽然这话听起来有点吹牛逼的嫌疑，但我认为这并非无中生有，铁哥们说不上，但交际应当是有的。”

“但这又说明了什么呢？”何进风想不通。

“目前我们只知道前四个受害者之间都存在一定的联系，而且和警队都有一定的关系；马素定暂且未知，不过看样子三唐似乎也有，那么这个马素定也是**不离十。”我忽然皱眉于心中推想：对方的目的看似针对于警队，但实际上只是对特定的人进行打击。对方究竟只是针对拥有某种‘特性’的人，还是对卷入某一事件的人实施报复？

正在我冥思苦想时，我注意到几桌以外有两个伙计也在谈论今天的爆炸事件，其中一个相当惶恐不安的样子，而另外一人正不断安慰他，但那人仍然微微颤抖：“穆哥，我很怕！我还没结婚呢，我不想...我不想...我请假行吗？”

那叫做穆哥的家伙安慰道：“白弟，别傻了，凶手要是想杀你会直接把你家给炸了，你请假有什么用呢？你反倒不如多加班留在局里，那还安全点。”

被称作白弟的人一听更加害怕了：“我想买机票去外地。”

“你知道现在飞机有多不安全吗？你没见前两天有人上飞机前故意往引擎里丢了几个硬币，还好是事先发现没飞起来，不然妥妥的机毁人亡。”穆哥说道。

白弟哭笑不得：“穆哥！”

“不逗你了不逗你了，不说凶手事前都会发预告，局里那么多人，要杀也是先轮到我，你算老几啊。”穆哥终于作认真表情，靠近白弟耳边小声说，“而且我研究了一下，受害者不是之前找办事的就是帮办事的，我觉着是惹着什么人，或者谁在清理门户；虽说我们算是知道点内情，但**律也最多是个知情不报，一分钱都没收过，凶手未必会盯上我们。”

白弟嘴角嚅嗫：“你都说未必了...”

“唉算了算了，吃完这顿你先回去吧，晚上多检查家里门外，睡个好觉说不定明天早上起来凶手就抓住了。”穆哥宽慰道。

“打瞌睡都有人送枕头，真好。”我摇着头笑叹。

何进风也把注意力从二人身上收回：“你怎么想？”

“他们应该知道不少东西，问问他们应该会有所收获。”我分配了任务并给出建议，“那个叫做白弟的就交给你，他心里害怕，使用恐惧法应该会有效果。”

“明白。”

等他们吃完离开饭馆后，我与何进风也赶紧结账分头跟了上去。

那个叫穆哥的家伙吃完了饭并没回到局里，而是在附近商业街逛了一圈，买了一些衣服和玩偶才穿过体育广场往回走去。

我在某个地摊上随意买了支红外线玩具，紧跟着那人；等他走到相对偏僻一点的地方时，我拐入一条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小巷，用红外线晃了晃对方眼睛，引他接近。

穆哥初时还以为是小孩子的恶作剧，我又晃了他好一会，还伸出手招了招，他这才疑惑着慢慢走来，待他接近小巷时我双手齐出，一把将对方拖到了黑暗中。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微信关注“优读文学”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