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玄灵收掉那只猛鬼,望向树下靠着的白笙,有些许的疑惑,但又没有明说:“你怎么了?受伤了?”
白笙戴上斗篷,想起身离开,可一时提不上力气,又不想求对面的人,嘴皮子硬起来,冷笑:“我能受什么伤,不过和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鬼玩玩,谁知你就来了,我都没玩够,你说你这人是不是特别的煞风景呢?”
“我就知道你不乐意见我,要不是看到你被猛鬼攻击,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你放心,等忙完了童谣这一件事情,我就去跟鬼帝请奏,免去我的这个职位。这样,你开心,我也开心。”
白笙身子一颤,抬头望向那人,那人望过来,她敛去异样的情绪,扯出个无所谓的笑容,“谢谢你的成全,我求之不得。”
“你也别感激我,你的感激,我可担待不起。这个小孩的魂魄,你收了吗?”
“没收,捏碎了。”
“什么!”黑玄灵放大眸子,惊恐又愤怒的看着对面冷冰冰的白笙,“你为何要这么做?”
“我这都是按照规矩来,怎么了,有什么错吗?”白笙木然,没有一点波动。
“他虽然没有落地,可是,我们两个要是给他一点功力,就能改掉他的命格,再世为人,你捏碎了他的魂灵,你让他还怎么投胎转世?”
“我的本意就是不让他投胎转世,我就是要让他,生生世世不得为人,只配为虫。”白笙淡然看着愤怒的黑玄灵,竟有一丝报复的快感。
“白笙,你这个人真是无可救药!”
“黑玄灵,你才无可救药!你不要忘记,害死他的人,不是我,而是造他出来的亲生父亲!这就是你口中所说的,善良的人类,你看清楚了吗?这就是他们的本性,有时候,他们比我们还要残忍!这就是人性!”
“你!你真是疯子!疯子!”
“谢谢你的夸奖。”
“我真不知道,像你这样冷血无情的动物,什么时候会心痛,什么时候会有一点点泪水,会有一点点仁慈。”
“不好意思。如果整个冥界,都跟你一样,那估计,六界都会乱套,我之所以当了那么久的使者,不是没有道理的。”
黑玄灵走到撅开的墓前,看了看死胎的模样,微微摇头,作出悲伤的神色:“如果没有意外,他原本是可以健健康康长大成人,有一番作为的,只是造化弄人,被亲生爹给坑害了。”
“有什么好可惜的?他的命就是这样,投胎成飞虫,已经够幸运了,这个世上,比他悲惨的人,大有人在,而且,做人也不见得那么好。”
“做人总比做阴间使者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没有情感,没有血肉,就是如此,痛苦不堪。”
黑玄灵木然地说着,看着山下的万家灯火,羡慕极了。
身后的女人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淡淡说道:“可是,你已经是使者了,这能有什么办法?要怪,就怪我们生前太造孽,老天爷要惩罚我们,才让我们做了阴间的使者,修完了所有的功德后,才能抬头转世为人。”
黑玄灵听着白笙的话,扭过头,温和的目光,对上白笙骇然的目光,“你知不知道你的生前,是什么身份?”
“什么!”
白笙睁大眸子,被他的问题惊吓到,不得已移开目光,隐去自己的震惊,笑道:“我知道啊,难道你不知道吗?”
黑玄灵摇摇头,“不知道,空白一片。我去询问过很多的前辈,他们都跟你一样,知道自己的前世身世,却唯独我,什么也不知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不用想,你一定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才被封去前世的记忆,跟人不同。”
“你别装了,你活了那么大的岁数,你一定知道我的身世,对不对?你告诉我,告诉我,行吗?”黑玄灵诚恳的望着白笙,希望她能告诉他真相,不然,他真的会疯掉,没有什么,比不知道自己的根更痛苦的事情。
白笙表面平静的说着,内心却激起千层浪,但嘴上仍旧是打趣说着:“我不知道。我活了那么久,也只是一个使者,我能知道什么事情啊?你别这样看着我,万一,我爱上你了,怎么办?”
黑玄灵却没有回白笙的打趣,直勾勾望着白笙。“白笙,你真的不知道吗?你就真的不知道吗?”
“不知道。”
“就当我求你,你也不知道?”
白笙不耐烦的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还能吃了我?”
“可是,人人都说你很厉害,你是,你是天上的……”
“我是什么?!!!!!天上的什么?!!!”
黑玄灵咄咄逼人的望着白笙,白笙忽然反应极大,站起来,红着眼,冷笑:“我是什么呢?说啊?怎么?不敢说了么?”
“你为何会堕落于此?”
黑玄灵幽怨地看着浑身杀气的红衣女人,提出自己藏在心里很久的疑问。
“堕落?我怎么堕落了?”
“如果你没有堕落,以你从前的身份,整个六界,除了天帝一人以外,人人都得对你俯首称臣,而你如今,区区一个地狱鬼帝,就能对你呼来唤去,这不是堕落,是什么?别说鬼帝,就方才,连一只鬼都能撕下你的一块肉,这又不是堕落,那是什么呢?我真的想不明白。”
白笙笑了笑,走到黑玄灵的面前,眼巴巴地望着他,露出满脸的不屑:“一个人身处高位久了,是会腻的,总得找一些刺激的事情玩玩,这样的生活,才有价值,才有意义。”
“可是,你的变化也太大了。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会变成这样。”
“变成哪样?”白笙挑眉,微微一笑。“杀人吗?还是追魂?”
“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件事情,什么样的打击,才会让你彻彻底底的变了一个模样?为什么?告诉我。”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白笙连续在心中,问了三次为什么,接着抬眸,看着曾经触手可及,如今望而却步的天空,不禁冷笑:“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怎么那么麻烦?我心情不好,不想告诉你,等哪天我心情好了,再跟你说,如何?”
“只怕你的心情一直这么不好,我怎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