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儿辣女？这又怎么了？”季小甜眨眨眼睛，一脸糊涂。

季婶子看了看季小甜的样子，忍不住戳了戳她的脑袋，气个半死：“你这脑子怎么长得？我教给你的东西，你全部给忘记了？你说你这脑子怎么长得啊？以后，我还怎么指望你，嫁给别人，好好过日子，不给我添乱？你什么时候能够放心？”

季小甜后悔问了那句话，她娘叽叽歪歪的本事就涌上来，真想缝上她的嘴巴，就不用听她的唠叨了：“娘，我不就问了句话吗？我就这么不招你待见，你就这样看不惯我？酸儿辣女怎么了？”

“你你你，你还问？”季婶子面向被当成空气的季翠山，悄悄说道，那样子跟讲别人坏话似的，怕被人听见：“老季，我跟你说，这可不得了，你说这童谣不喜欢吃辣的，这肚子里怀的，不就是那个女娃了吗？”

季小甜眯了眯眼睛，咕哝道：“女娃？女娃娃不好么？”

季翠山抬眼，冷声道：“女娃怎么了？之前你一直叨叨童谣没怀上孩子，如今那孩子怀上了，你又不乐意起来，你到底怎么样才满意呢？你这个人怎么要求这么多？”

“什么怎么样！”季婶子白他一眼，一把扯开他的书籍，怒道：“你老季可是给我听清楚了，我这可不是为了我自己，我可是为了你们季家，你想想，我们家的人是不是都中邪了的？怎么就不能怀上个男丁呢？这样，你们季家可就麻烦大了！这女娃哪里顶的上男娃实在啊？女儿迟早是给别人家养的，嫁出去就跟泼出去的水一样，你还指望她能够给你养老？”

“你胡说什么！赶紧闭上你的嘴巴，不说话。没有人把你当成哑巴！”季翠山怒斥，余光偷偷看了看季小甜，季小甜那会儿已经低下头，装作认真做事的样子，神经大条的季婶子压根就没有顾及季小甜，继续道：“要不，你这个大夫去帮童谣把把脉，看看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如果是女孩，趁早的，流了她去，好养身体，继续养下一胎，你说是不是？”

季小甜听到季婶子的话，手顿住，抬头看着母亲，眼睛红了一圈，嘲讽道：“娘，按照你这么说，当初，你怎么就没有把我给流了呢？”

什么？！

“我！你这孩子怎么说这些话呢？我这又不是冲着你说的，我这是给你嫂子还有你大哥提建议啊！”

季小甜耻笑：“你说的话都那么清楚了，还不是冲着我来的？你这是在搞笑吗？娘，你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吗？”

季婶子憋得脸红：“我是什么人！我是你娘！”

“你刚才还要咒我死呢？天底下，有这样当娘的吗？”季婶子看着季小甜闷闷走出去，她没有追上去，季翠山望着小甜的影子，指着季婶子的鼻子：“你说你！你当着女儿的面，说这些话干什么呢？童谣生男生女，都是我们季家的血脉，人家季岩又不是养不起孩子，你那么多嘴，评论那么多干嘛啊？”

季婶子原先还在愧疚之中，可是，被季翠山那么一吼，火气就涌了上来，非常不愤然：“你以为我图的是什么？我还不是为你为我为大家好？你不要忘记，我们只有一个女儿，没有儿子，将来养老定是指望不上小甜的，童谣生了个儿子，这不是对她好的事情吗？你们父女两个排挤我干什么？好像只有我这样似的！”

“你嘴皮子厉害！我说不过你！我出去了，行不行？”

季翠山站起来，却听见季婶子震了震桌子：“你还好意思说，都是你，都是你把那个死丫头给宠坏了的！你看看别人家的姑娘，哪个不是体贴温柔的，竟是你家的姑娘，凶悍的跟个悍妇一样，以后谁敢娶？这种人，以后谁敢娶回家，当个公主一样供着？”

“你说你？你怎么就不想想你女儿的一点好？难道你觉得，把小甜养成红杏那样的脾气，丈夫偷人，又没了孩子，还得窝囊得待在家里，给杨家伺候，这样的女儿难道你喜欢？”季翠山拍着桌子，气得胸口发抖，季婶子一时无话，两眼干瞪着。

季翠山走出门去，看看季小甜在不在她常待的那个地方，季小甜以往被她娘说的烦的时候，总会跑到门口外的小溪边坐着，一个人偷偷哭，一个人偷偷生闷气。

母女两有时候一冷战，就是好几天，甚至更久。

“你看你看，你说你这个人的嘴巴怎么就那么冲？那种话，亏你这个当娘亲的能够说出口吗？”季翠山找不着女儿的影子，朝着季婶子发脾气。

季婶子瘪了瘪嘴巴，白眼道：“我怎么了？我怎么说话了？我生她养她，说她一句，还不行吗？”

“你自己说那些话，你自己说痛快了，你有没有想过，孩子怎么想？小甜心里怎么想？”

“我没有对不住她！”季婶子站起来，冷冷看着季翠山：“倘若我当初生了个儿子出来，季小甜没有那么好命，女儿都是来讨债的，怎么也比不上儿子。”

“你！你！！”季翠山捂住额头。

季婶子不屑一顾：“我知道，桃花村瞧不起我的人，多了去了。你是男人，你不是我，你当然不清楚我心里的苦楚。那些爱嚼舌根的八婆，背地里不知道说的多难听，说我是个生不出蛋的老妖婆，当初你娘在的时候，也没给过我多少好日子过，我容易吗？别人都不向着我也就罢了，你呢，那个死丫头呢？你们也不向着我，我在这个家，就是外人，干脆。你们姓季的一起过好了！”

季翠山跺着拐杖，怒骂：“我们没有把你当成外人，是你自己把自己当成外人，是你在防着我们！”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我不想跟你说话！你们就是看不起我，看不起我生不出儿子！”季婶子走出门，季翠山冷道：“当初生了小甜以后，你的身子虚弱，根本不能再生第二胎，我没有要第二个孩子，是为了你好！”

季婶子停下脚步：“季翠山，如果当初我生的是儿子，我是怎么都不肯要季小甜的，看着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