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高高壮壮的,在一屋子赌徒中鹤立鸡群,却不给人压力。反而一张婴儿肥的脏脸蛋儿和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让他看起来无辜又无害。明明二十岁的身子,却透出几分十岁孩童的可爱。
林奕望过去时正对上他有些懵懂迷茫的眼神。多年经商的惯性让他忍不住怀疑,这么大个人,真有看起来这么单纯?他看着自己做什么?
脑中千回百转,面上不动声色。客气地朝那边露出狐狸般的商业笑容,对面的婴儿肥愣了下,呆萌地转头左右看看,然后害羞似的低下了头。
这时,林奕正前方的赌桌边,背对林奕的一个家仆打扮的灰衣少年漫不经心抬头往前面望一眼,“诶诶,小少爷别哭,马上就赢回来了,马上啊……”然后又低头继续赌。
这里有小孩?林奕往地上扫描了一圈没找着。再抬头,就见刚刚害羞得低下头的婴儿肥抬起脸来,朝这边露出乖乖笑容,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刚才自作多情了……林奕脸上的狐狸笑僵了僵。默默转头,假装在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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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儿房间。
房门关着,窗户也紧闭着,所有帷幔都垂下来,将所有阳光都屏蔽在外。
屋子正中央立了展红梅屏风。
屏风外,陶虹满身伤痕地趴跪在地上,左右两边各放着一盆熊熊燃烧的柴火。汗水不断往外冒,不仅是热的、痛的,还有害怕的。
唐知绣坐在屏风后的床沿边,闭眼靠着床棱,面无表情。
屏风上,火光疯狂地跳跃着,映得趴在地上的身影也在不停的发抖。热浪吹得周围的帷幔上下浮动,屋子随之忽明忽暗。
“想起来刚刚去干嘛了吗?”
屏风后的魔音响起,陶虹身上皮子一抖,声音沙哑地回答:“想……想起来了……”
“你说什么?”这次,慵懒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陶虹身子变得更加僵硬。
“再给你一次机会,我还听不清,你就不用再说话了……”伴随着头顶懒懒的声音传来的,还有刀刃轻轻刮蹭木头的声音。
“想起来了!”陶虹奋力喊出来,“我想起来了绣儿姐!我……”
“你叫我什么?”唐知绣狠狠皱眉。绣儿姐这个称呼从这叛徒口中喊出来讽刺又恶心!
“绣……小姐,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呜呜呜……”
唐知绣嫌恶地后一脚踢开陶虹伸过来要抱大腿的手,“错哪儿了?”
陶虹眼珠一转,“我不该去眉儿那贱人的房间,即使拉肚子拉在裤兜儿里,也不应该去那种臭地方解决。”
“呵……”绣儿轻轻一笑,侧身,像是在思考话中的真实度。
柴火呼呼地燃烧,帷幔轻轻地飘荡,点了许久的熏香因为没有通风,味道变得特别浓,浓得人心口闷。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时间变得无限长。
“呵”是什么意思?陶虹咬着唇,微微抬头打量上方站得笔直的人。
锋利的小刀在她嫩白细长的手指间听话地旋转飞舞,火光照到刀刃上,反射过来刺入眼睛。陶虹本能的偏头,幅度大了些,猛然惊醒了沉思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