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奚沉双手搭在门槛上挪了挪硌得生疼的屁股,声音有些颤抖地说:“十多年前,第一次在奚剡身边见到她,是八九岁的样子,和……胭脂,有些像。”
怕君媛儿不信,奚沉看向她变得的有些飘忽的眼睛,“几年后和奚剡的军队对阵时,我在远处又见过她一次,虽然蒙着面,但还是可以看出来,最多不过十岁。三年前先皇在围场遭到猛虎袭击那天,我在府里见过奚珮轩,而护驾的,是个和他年纪相仿,长相相似的白衣少年。”
“十多年……”君媛儿有些消化不了,不可置信地盯着奚沉,“从八九岁长到十四五岁?”
“嗯。”奚沉严肃地点点头。
“呵”,君媛儿摇摇头,“怎么可能?除非是妖孽!”说完她就愣住了。
“妖孽?”她想起了白若的疯言疯语。平时怂得跟个鹌鹑似的白若那两天又叫又闹的非要让她给银子请巫师做法。
第一次,白若说是那女孩一个人在奚府十多年,没吃没喝的能长这么大,而且还把嬷嬷的手弄断了,肯定是妖孽,求着她请了巫师,要把那女孩烧死。她去看过那女孩,见了她有三分肖像盛颜的长相,她就觉得碍眼。于是对白若的行为不仅不反对,反而是默默支持的。
第二天,白若趁着奚沉前一天晚上受了凉卧病在床,又来求她请巫师。巫师是请了一堆,却是连巫师和那女孩一起失踪了。
从此白若时不时就会抓着别人说嬷嬷的手断了,白衣女鬼,白色的长舌头什么的。
“我见她杀过一匹马,抬手之间马就断了气。”奚沉今天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听说当初救先皇的女孩子也是抬手之间就杀了那头猛虎。”
君媛儿一惊,“那她来奚府做什么?”
“不知道。”
云悠的大名,就算是深宅妇人,也是知道的。就是她,搅起了这片大陆的风云,打破了临国一国独大,四方臣服的局面,帮着实力微弱的奚剡硬生生将临国撕成了两半。
“所以,找她?那也得我有实力报仇啊,”奚沉低头呆呆地望着自己苍白瘦弱的双手,“可是看看现在的我,能干什么呢?”
“因为她的帮助,奚剡才能成为颜国皇帝,胭脂才会离我而去。”奚沉眼里隐隐有泪光闪烁。
看到他的眼泪,君媛儿觉得此刻不仅是身子冷,心也被冻住了。为什么总是三句不离盛颜呢?为什么他们就不能甩开那女人好好聊一次天呢?随便聊什么都好,就算聊聊茅坑里的蛆都好!为什么偏偏要说那个女人!
君媛儿觉得累。她移开视线,轻轻靠在门框上,没有说话。
奚沉瘦削的肩膀有些颤抖,指甲抠在身下的门槛上,留下道道划痕。“除了她,还有谁有能力躲过你公主府全体侍卫的搜查带走一个大活人呢?”
头靠在门框上就快放空思想的君媛儿突然身子僵了僵。
“好了,不想这些了,进屋吧。”
君媛儿站起来,略带强硬地将他扶起,往屋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