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分封不公气如山
作者:韬文略武      更新:2019-08-01 16:44      字数:2729

且说张武返回皇宫,把贾大庆的回话禀奏刘恒。刘恒听了,自然也很高兴,笑着说:“贾大庆能攀上这门亲,也算他的造化,至于秋后完婚,朕看这是情理中的事,完全可以,早一天晚一天无所谓。”

恰好车骑将军薄昭、卫将军宋昌在场,见皇上高兴,凑趣说:“陛下如此欣赏贾谊,何不赐予金婚!让他更加感奋,效忠陛下。”

“甚好。”皇上龙颜大悦说:“朕这就颁布诏旨,让贾谊秋后完婚,了却他一桩心事。”

卫将军宋昌忽然想起什么,大声说:“陛下,你只顾你的臣子,却忘记自己的儿子,刘武、刘叄、刘揖如今没有名分,何以服众?臣觉得应该加封他们为王。”

薄昭在一旁也鼓动说:“卫将军之言极是,臣完全赞同。”

刘恒拿眼瞟一下张武,张武作为负责皇上生活饮食起居的郎中令,哪有猜不透皇上心思的,见皇上拿眼瞟他,赶紧说:“两位将军所言极是,陛下不必犹豫。”

关于封三位皇子为王的建议,刘恒内心是赞同的,这有利于他的皇位的巩固,有利于抗衡来自于其他诸侯的压力,但是刘恒的性格决定了他是一个思虑缜密的政治家,绝不会仅仅加封自己的皇子,而不顾及其他相关人的感受。

他歪着头,想了想,绷紧脸,严肃地说:“如果单单加封刘武、刘叄、刘揖为王,朱虚侯刘章、东牟侯刘兴居肯定不服,他们会说,当初我们提着脑袋,冒着生命危险,才把诸吕铲除干净,刘武、刘叄、刘揖三位皇子无尺寸之功,凭什么封他们而不封我们,朕何以应对?”

“他们即使不服,也未必敢提。”宋昌沉下一张国字型方脸,生硬地说:“现如今陛下帝位巩固,四海宾服,刘章、刘兴居岂敢轻举妄动?如果他们敢动异心,臣领军队灭了他们。”

薄昭冷冷一笑,大胆预测:“刘襄已死,刘章、刘兴居孤立无援,如果他们轻举妄动,无异飞蛾投火,自取灭亡,他们还不至于糊涂到这一步。再说,丞相周勃独吞首功,对刘章、刘兴居当初许下的诺言只字未提,让他们恨得牙根疼,他们与丞相之间的矛盾早已公开化。灌婴手握军权,也不会听他们的话,陛下不用担心他们节外生枝。”

听了两位心腹的分析,刘恒觉得有几分道理,但反过来一想,觉得不够周密,还是不妥。他沉吟片刻,冷静地说:“朕觉得刘章、刘兴居在铲除诸吕过程中立了大功,应该封王。至于封到何处,封地大小,这里边却大有讲究。”

张武眨眨眼,狡黠地说:“臣想从齐国辟出两郡,加封刘章和刘兴居,齐王刘则见加封他的亲叔叔,心里尽管不愿意,但嘴上也说不出什么,吕太后执政时期曾经用过这个办法。”

“这个主意不错。”刘恒点点头,算是认可。须臾,他又摇摇头,说:“单独说刘章、刘兴居弟兄俩,似乎有些不公平啊。”

薄昭急了,面红耳赤地说:“难道陛下要加封他们弟兄俩赵王和梁王吗?”

刘恒白了他一眼,冷冷地说:“这倒不至于,尽管丞相周勃当初许过他们,但朕绝不会答应,大家试想,如果天下让他们占据了齐国、赵国和梁国,七分天下有其三,朕的身家性命岂不就在人家的掌控中?”

几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宋昌一拍脑袋瓜,兴奋地说:“有了。”

薄昭戏虐:“卫将军有话就直说吧,不要动不动就故弄玄虚,本将军脑子笨,听不懂。”

宋昌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爽快地说:“既然陛下嫌不公平,那可以拉上赵王刘遂的弟弟刘辟强,从赵国辟出乐城(今献县)、弓高(今阜城)、侯井(今东光)、武隧(今武强)等四城为河间国,封刘辟强为河间王,岂不是两全其美?”说到这里,宋昌得意地看了一眼皇帝。

刘恒用热辣辣的目光看着他,见他面带得意之色,不禁揶揄:“几日不见,卫将军大有长进。”

宋昌知道皇帝在敲打自己,两颊一红,闭口不言。刘恒看他一点就透,知错即改,便没有往下再说,因为他明白:响鼓不用重锤敲,只要自己轻轻一点拨,手下几个心腹立马领会他的意图。

他们又议论一会儿,觉得无隙可乘,准备另换议题。

刘恒认为趁热打铁好,于是让张武把丞相周勃、太尉灌婴、御史大夫张苍叫来,说明要加封刘章、刘兴居、刘辟强

为王的用意,三公心有灵犀,反应敏捷,当即表示同意,并提议加封皇子刘武、刘叄、刘揖为王,一切水到渠成,瓜熟蒂落。

就这样,刘章、刘兴居、刘辟强被封为城阳王、济北王和河间王,刘武、刘叄、刘揖被封为代王、太原王和梁王。

皇帝的诏旨颁布以后,刘武、刘叄、刘揖、刘辟强当然没有意见,欣然走马上任,刘章、刘兴居可就不同了,弟兄俩气炸了肺。

兄弟俩聚集在刘章的府第,只见刘章紧锁眉头,焦躁地来回踱步,一句话不说,心中的怒气无处发泄。

刘兴居拍桌子,瞪眼睛,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道:“这个周勃,真他娘的太混蛋,当初许给咱弟兄们当赵王和梁王,现在他独吞首功,把咱弟兄们晾到一边。”

“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分明是在戏弄咱弟兄俩。”刘章终于停住脚步,目光如炬,噌啷一声,拔出雪亮的宝剑,在空中挥舞几下,恨恨地插回剑鞘。

“假如有一天他混到我的手下,我非宰了他不可。”刘兴居像一只发疯的恶狼,咬着细密的白牙,狠狠地骂道。

刘章鼻子轻轻哼了一声,冷峻地说:“这个大老粗活得挺滋润,又是发财,又是两度拜相,深受皇帝器重,大红大紫,无人能比呀。”说到这里,他颓然坐下来,盯着兄弟,受伤的心一片空白,凄然说:“再看看咱弟兄俩,被压制,被猜忌,混到如此糟糕的地步。”

“皇帝也不是一个善茬,对咱弟兄俩心怀叵测,处处压制,时时提防,咱们倒八辈子霉了。”

提到皇帝,刘章苦笑道:“咱这个本家叔叔,外表温顺,内心刚强,用外圆内方来比喻他,再也恰当不过,当初大家推荐他当皇帝,觉得他比较容易控制,事实证明,大家的眼光大错特错。”

刘兴居肆无忌惮地喊道:“不顺眼的话,咱们再次起义,把他推翻,取而代之。”

刘章警惕地站起来,向外边看了一眼,走近他,压低声音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也能说出口,小心隔墙有耳。皇帝对咱纵然千不好,万不好,他也是咱本家的一个叔叔,看在同宗同族的面上,咱也不能反叛他。”

刘兴居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哥哥,不以为然地说:“那咱就该受这窝囊气?更何况咱把他当叔叔,他未必把咱当侄子,只恐怕他睡觉时,也睁着一只眼睛,对咱加倍提防,咱可不能自作多情啊!”

甭看刘章一肚子气,在这个大是大非问题上毫不让步,坚定地说:“不管怎么说,咱也是同宗同族,不管受多大的委屈,咱不能反叛,要知道这是皇族间的内部矛盾。”

“好,好,我的好哥哥,你就让皇帝把咱坑死好了。”刘兴居越听哥哥的话,越感到刺耳,心中越不服气,愤然说道。

尽管三月的景色非常美丽,尽管弟兄俩也封了王,尽管皇帝让他们各到各的封国,但他们心情烦恼,看什么也不顺眼,世上的一切在他们的眼里黯然失色,他们软磨硬抗,消极怠慢,就是不到自己的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