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辟阳候惨遭不测
作者:韬文略武      更新:2019-08-01 16:44      字数:3161

吕后统治期间,审食其炙手可热,红得发紫,刘长纵然有杀他的心,也没有杀他的胆,但这粒仇恨的种子一直埋在刘长的心里,时间长达十年之久,而且越埋越深。

机会终于来了,到了吕后驾崩,诸吕作乱,陈平、周勃愤然而起,铲平诸吕,迎接代王刘恒,登上皇帝大位,审食其被罢相,形势的发展出乎人们的预料,也出乎刘长的预料。

刘长觉得形势正朝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发展,刘恒与自己是同父异母所生,而且是自己唯一现存的亲哥哥,至于那位曾经吃香喝辣的辟阳侯审食其,由于吕后的原因而失势,回到家里赋闲去了。

历史就是这样不可思议,如果大臣推荐的皇帝人选是刘长的话,刘长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皇帝的身份,名正言顺清算审食其,达到官报私仇的目的。然而这只是如果,而历史又没有如果二字。现在是皇四子刘恒在位,审食其只是回到家里赋闲,并没有被治罪。

经过一番分析,刘长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该入朝,一是朝觐新皇帝,表示祝贺,二来寻找报复仇人的机会。拿定主意后,他准备了比较丰厚的礼物,领着一群幕僚,一路声势煊赫,来到长安。

刘恒就刘长这么一个弟弟,听说他进京朝贺,自然欣喜无比,在未央宫给他举行盛大欢迎仪式,所有在京的大臣都来了,真的是皇恩浩荡,圣眷优渥,一时无俩。

刘长行了三叩九拜大礼,朗声说道:“臣弟刘长,觐见陛下,祝陛下万岁,万万岁。”

“快快免礼。”刘恒素来孝友,当即从御座上站起身,走下丹墀,搀起刘长,用温和的口吻说道。

只见刘长状貌魁梧,隆准,酷似高祖,抹着眼泪,动情地说:“大哥呀,想死小弟了。”

“朕也很想兄弟呀。”刘恒拉着刘长的手,仔细端详这位兄弟,只见他比自己高出一头,一看就是一个雄武有力的壮士。

“咱们兄弟八个,现在就剩咱俩了,一想起这事来,小弟倍感心酸,真是世事难料。”刘长回忆往事,感慨万端。

刘恒唏嘘叹道:“是啊,咱兄弟俩劫后重逢,算咱们命大,至于其他的兄弟,不是被害死,就是病死,一个个情景凄凉,结局悲惨,现在好了,皇权重新回到咱们弟兄手里,咱们刘氏子弟可以扬眉吐气,再也不用担惊受怕。”

兄弟俩第一次见面,好像有说不完的话。大臣们看他们如胶似漆,水乳交融,无不为之动容,只有刚刚从中郎升迁为中郎将的袁盎,心中暗暗嘀咕:“这个刘长,平时在淮南不奉朝命,独断独行,骄横不逊,今天一见,果然无人臣礼,与皇帝一口大哥,一口小弟,不见得是好事。”

朝会结束,大臣纷纷散去。皇帝领着刘长,坐车来到长乐宫,拜见薄太后、窦皇后以及太子刘启。

薄太后看到刘长,想起死去的赵姬,心中产生怜悯之情,悲戚地说:“这孩子命苦,从小就失去母爱,要是赵姬活着,那该多好,可惜了。”

“臣侄的娘死于非命,一回忆起来就让臣侄无比揪心。”一提起亲生母亲,刘长的心好像有一把刀子在捅,感到很痛。

“如今你长大了,成了威震一方的藩王,倘若你娘在天之灵有知的话,她一定会感到欣慰。好了,不说那些让人伤心的事了。”薄太后叹着气,开始转移话题。

窦皇后见状,赶忙插了一句:“兄弟镇守淮南十几年,劳苦功高。”

太子刘启也好奇地问道:“王叔,你是如何镇服淮南的?”

刘长想了想,回答道:“不瞒你们说,我是靠这双拳头镇服淮南臣民的。”他紧紧攥起双拳,发出“咯嘣,咯嘣”的声音,然后舒展开来。

刘恒笑着问:“人们都说兄弟膂力过人,双臂能抗千斤的巨鼎,也不知这个传说是真是假?”

“让小弟表演给你看。”一听说扛鼎,这可是刘长的拿手好戏,他有些兴奋起来。

太后、皇帝、皇后以及太子都欣然同意,他们走出宫殿,说说笑笑,来到放着一个巨鼎的高坛,看淮南王刘长表演扛鼎。

这只鼎足有一千多斤,一般人能晃动就不错了。刘长脱下王袍,朝着他们一拱手,大大咧咧地说:“让你们见笑。”于是,他双眼紧紧盯着这只鼎,运气丹田,“嗨”一声,真的把它扛起,原地转了两圈,方才放下,再看他,脸不红,气不喘,安静如常。

刘恒带头喝彩,薄太后、皇后以及太子却心中大骇,脸色骤变,暗暗叹道:“淮南王真是一个厉害人物。”

中午,刘恒在长乐宫盛情款待刘长,太后、皇后以及太子也参加了。整个宴会气氛融洽,充满欢声笑语,刘长受到最高礼遇。

一连几天,刘长出入宫中,刘恒每次见到他,总是非常亲热,礼遇甚厚,让他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他有些陶醉,有些忘乎所以,逐渐忘记自己的名分。

一天,他与刘恒坐着一辆车辇,去上林苑狩猎。路途中,他哥长哥短叫个没完,完全不顾君臣之间的规矩和礼节。刘恒心胸豁达,也不计较他,待遇如常。到了上林苑,他们或骑马追逐,或弯弓射箭,打了许多猎物,挂满车前车后。

皇上优渥圣眷,让刘长脑子开始膨胀,变得志得意满,错误判断形势。他暗暗想:“此次入京朝贺,只是一个借口,真实意图想干掉辟阳侯审食其,而干掉辟阳侯审食其将触犯国家法律,弄不好还会搭上自己的性命,如果是那样的话,将得不偿失。”他转念又想到:“眼下,皇上已经把我当作亲兄弟,彼此间的关系密不可分,估计杀了审食其,皇上也不忍治我的大罪,如果是这样的话,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主意一旦形成,刘长开始行动,衣袖里揣一把铁锤,带着随从魏敬,驱车来到辟阳侯审食其府邸前。根据他的吩咐,魏敬走上前去,递给把门的奴仆一张名刺,傲慢地说:“淮南王前来拜访辟阳侯,请你通报一声。”

把门的奴仆不敢怠慢,拿着名刺,走进里屋,禀报审食其。审食其自从罢相之后,每天呆在自己的府邸无所事事,他当了那么多年左丞相,过足官瘾,因而心里不存在失衡的问题,天天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倒也心安理得,优哉游哉。他与醉香居酒楼的掌柜朱建关系非常好,隔三差五到醉香居酒楼喝上一顿,朱建慷慨仗义,总是热情招待,从不要审食其一钱。

审食其接过奴仆报来的名刺,一看“淮南王”三个字,不由从椅子上站起来,满脸大放异彩:“淮南王前来拜访我一个备受冷落的侯,让我感到很有面子,说什么也不能怠慢。”他问奴仆:“淮南王现在何处?”

“就在门口。”

“咦——唏,怎好意思让王爷等咱?快,让我准备一下,去接待尊贵的客人。”审食其根本没有意识到威胁即将降临己身,他觉得一方诸侯来拜访,是一件极有面子的事情,万万不可错过。他疾步走到铜镜前,整肃衣冠,奴仆站在他的身边,帮着他梳理,一切准备停当,迈着急切的步子,来到门口。

一到门口,审食其一眼看见一辆豪华的马车停在路的对面,上面坐着一位长相年轻、身材魁梧的诸侯王,车的旁边立着一个腰佩宝剑的随从。他没有多想,赶紧走上前,俯首作揖,口中说道:“臣审食其拜见淮南王。”

在审食其俯首作揖的一瞬间,刘长早等得不耐烦了,只见他从车上一跃而起,一个箭步窜至审食其的面前,从宽大的衣袖掏出铁锤,朝着审食其的脑门,嗡的一声砸下来。

审食其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淮南王刘长会给他来这么一招,猝不及防,只听得脑门“嘭”一声响,顿时痛疼难忍,昏死过去,栽倒地上。

刘长见审食其躺在地上,唯恐他没死,厉声喝道:“魏敬,割下他的人头。”

魏敬“呛啷”一声拔出宝剑,十分利索地割下审食其的人头,手里提着,跟着刘长,扬长而去,身后的地上滴落一串串鲜红的血迹。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奴仆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等他们反应过来,一切都已发生。他们看着审食其无头尸体,高声嚷嚷:“不好了,不好了,辟阳侯被淮南王杀害了。”

喊声惊动侯府所有的人,他们纷纷涌出来,叽叽喳喳,大声议论:“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一个八面威风的诸侯王怎么可以这样呢?甭说被杀的人是一个侯,就是一个平民百姓,也不能说杀就杀啊,这世上还有讲理的地方吗?”

他们一边把审食其的无头尸体抬回侯府,一边派人来到廷尉处报案。廷尉吴公接到报案,被惊得目瞪口呆,当即安排衙役,准备缉拿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