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避敌锋芒
作者:韬文略武      更新:2019-08-01 16:45      字数:2700

原来周亚夫在认真分析形势的基础上,采取避敌锋芒的策略,进驻昌邑。此时他领着邓先、赵涉,来到灌何的营寨视察。灌何看周太尉来了,迎上前去,行了军礼,热情地说:“太尉来了。”

周亚夫笑着问:“弟兄们在干什么?”

“正好灌夫有一场舞剑表演,敬请太尉批评指正。”

周亚夫听说灌夫表演舞剑,兴趣盎然,在灌何的引导下,挤进一堆人群中,正好立在郝虎、马小龙和陈乾的前边,抱着双臂,眯着一双虎目,小声说:“都说灌夫武艺高强,本太尉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看一看他到底有多大本事?”

表演开始,只见灌夫首先来一个金鸡独立,摆开演练的架势,然后由慢到快,时而敛声屏气,时而闪展腾挪,刚柔兼济,直至动如雷霆,一发不可收拾,把一柄剑舞得寒光闪闪,剑气萧萧,赢得全营战士一片喝彩:“少将军剑法高明!”

周亚夫是内行,当然能看出门道,觉得灌夫虽然年轻,但剑技精湛,忍不住鼓掌叫好。刚要上前细问,倏忽从远处跑来一个侍从,双手抱拳说:“禀报太尉,梁国使臣已到中军大营,说十万火急要见太尉。”

“唉。”周亚夫长叹一声,遗憾地对灌夫说:“小伙子,剑法不错,若不是本太尉有紧急要务,非与你切磋切磋不可。”说罢,走出人群,翻上马背,带着幕僚,返回大营。

梁国使臣看周亚夫升帐,噗咚一声跪下来,拿出梁王求援的书信,用哀求的声音说:“周太尉,吴楚联军在棘壁斩首梁军两万余级,挟胜利之威,把睢阳城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睢阳军民每天必战,每战伤亡很大,眼看着支撑不下去,望太尉速派援兵,解救睢阳。”

周亚夫展开梁王求援的书信,只见梁王刘武在书信中语气凄恻,用词哀婉,不由心生怜悯,唏嘘不已。但同情归同情,同情不能替代既定的用兵方略,他沉下一张黝黑的脸,冷冷地说:“睢阳城城高兵多,梁王爱民如子,爱兵如子,守个十天半月应不成问题。本太尉受皇上委托,率大军拱卫京师,难以分兵,恕难从命。”说罢,把使臣送出大营。

刚送出使臣不久,第二拨使臣到来,说辞与第一拨使臣说辞大略相同,哀求周亚夫出兵救援睢阳,周亚夫不为所动,把使臣打发回去。

送走使臣后,周亚夫心里打起鼓来,对邓先说:“梁王不断派使臣来搬救兵,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守住睢阳?倘若睢阳失守,皇上怪罪下来,本太尉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邓先微微一笑,胸有成竹说:“梁王不断派使臣来搬取救兵,恰恰说明吴楚联军气势如虹,太尉如果此时去救梁国,不但救不了梁国,反而会把自己陷于被动,被吴楚联军吃掉。太尉难道没有听说过围魏救赵的故事吗?何不让韩颓当将军率领三千骑兵,绕道淮泗口,焚毁吴楚联军的粮草和辎重,不出十日,吴楚必乱。”

正说着,梁国的使臣又来了,还是那几句话,被周亚夫毫不客气打发回去……一天内,梁国竟然派来五拨使臣,可周亚夫不为所动,仍然是那句派不出救兵的话。

送走梁国使臣,周亚夫派人去叫韩颓当。一会儿,高大英俊的韩颓当橐橐橐走进大帐,双手抱拳,拱一拱说:“太尉叫我。”

周亚夫走近韩颓当,拍着他的肩膀头,和颜悦色对他说:“韩将军腹有良谋,胸有妙策,胆大心细,敢于担当,曾建议袭击敌人的粮道,本太尉觉得很有见地,今欲派遣将军率领三千骑兵,偷袭淮泗口,焚毁吴楚联军的粮草和辎重,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在荥阳开军事会议的时候,我曾提出断敌粮道的计策,周太尉让我带队偷袭淮泗口,正合我意,我愿意带队前去,把吴楚联军的粮秣烧个一干二净。”韩颓当一听说要他带队去偷袭淮泗口,精神头马上来了,喜上眉梢,不断地挥着手势。

周亚夫叮咛道:“此次军事行动事关我军生死存亡,将军要轻装疾进,注意隐蔽,不要轻易暴露我军的意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速战速决,起到一招制敌于死命的作用。”

“诺。”韩颓当脸色严肃,拍着胸脯说:“烧不掉吴楚联军的粮秣,我提头来见太尉。”

周亚夫把韩颓当送到大帐门口,紧握他的双手,上下晃了晃,有力地说:“祝将军马到成功!”

韩颓当心中热乎乎的,深知自己肩负的重任,激动地说:“请太尉等候我们胜利的好消息吧!”然后甩开两条长腿,大步流星,返回自己的营寨,点好三千骑兵,直奔淮泗口而去。

不说韩颓当奉命偷袭淮泗口,且说梁国的使臣返回睢阳城,把周亚夫的原话一字不落地学给梁王听,梁王一听火了,把茶杯摔在地上,厉声骂道:“周亚夫,你个匹夫!朝廷让你平叛,你躲到昌邑,保存实力,见死不救,心怀叵测,算什么**玩意。”

使臣看梁王脾气发作,彼此面面相觑,不知说什么好。韩安国朝他们一使眼色,他们知趣退出。梁王转向韩安国,愤怒地说:“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局面,果真应了韩将军当初的分析。”

韩安国神态淡然,慢条斯理说:“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生死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周亚夫之所以不派救兵,是因为他畏惧吴楚联军的强大,不敢硬碰硬一决雌雄。依臣推断,他想让吴楚联军与梁军在睢阳城相互拼杀,两败俱伤,然后趁吴、楚、梁疲敝,坐收渔翁之利。”

“想得美。”梁王双手掐腰,疾步走至窗前,哐啷一声,推开窗扇,一阵寒风卷进屋内,吹过他的脸庞,脸上顿时感到一片凉意。此时此刻,他恨透周亚夫,恨不能亲刃周亚夫,方解心头之恨,但周亚夫远在昌邑,不在他的身边。不过话说回来,即使周亚夫在他的身边,他也不能,也不敢随随便便斩杀朝廷大臣,因为这超过他的权限范围。想到这些糟心的事,他开始变得理智,逐渐冷静下来,放缓口气,征询韩安国的意见:“为今之计,如之奈何?”

韩安国不愧多读几年书,精通谋略,能够把复杂问题化成简单问题:“臣以为应把此事上奏皇上和皇太后,皇上尽管内心不想让大王坐大,但毕竟一母同胞,不会眼睁睁看着睢阳城被吴楚叛军攻破,把大王拱手送给叛军。皇太后一旦得知实情,必然给皇上施压;而皇上呢,只有给周亚夫颁诏施压。在强大压力下,周亚夫再拒不出兵,鬼都不相信,除非他丧心病狂,神经错乱。”

梁王用欣赏的目光看一眼韩安国,说话的口气变得更加亲切:“孤本来想麻烦将军缮写几道奏折,给皇太后和皇上送去,考虑到将军事务繁忙,只好劳驾枚乘、庄忌和邹阳,这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谢大王。”韩安国见梁王脾气恢复常态,心中释然。

当枚乘、庄忌和邹阳写好梁王向皇太后和皇上求救的书信,梁王再次把几个使臣召来,反复叮嘱:“你们从一条隐蔽的安全的通道走出睢阳城,迅速赶到京城,向皇太后和皇上请来诏书,偕同朝廷使者直接到周亚夫的大营,搬来救兵,以解睢阳之围,救斯城军民于水火。”

几个使臣接过书信,信誓旦旦说:“我们搬不到救兵,也无颜面返回睢阳。”说罢,随着保护他们出城的将士们出发了,梁王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长舒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