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书房里安静的就连滴漏里的水滴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九臻在梁盛身边服侍许久如今也是一声都不敢出。梁盛为了段亦勋之事已然焦头烂额,一面是朝堂上大臣不断的施压,一面是自己如今唯一可以信得过的将领。他想保住段亦勋,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眼见着滴漏里的最后一滴水尽了,太阳也逐渐露出来。九臻传了早膳来,“皇上,多少还是用些早膳。身子要紧啊!”
梁盛摆了摆手,让宫人把早膳撤了。拿起桌上一封奏折,与前几封一样都是催促皇帝尽快处决段亦勋。他不耐烦的把折子扔到桌子上,“朕才是一国之君,如今却要受制于这些人。”
却听啪啪几声,梁盛将桌上的折子全都扫落。宫人见他大发雷霆,都不敢再出声,甚至连一个动作都不敢做。而梁盛的眼神却被奏折之中的一封信吸引住,他快步拿起那封信。只有右下角写着一个小小的影字。
梁盛脸上的阴霾顿时一扫而光,他忙拆信来看。突然间又大笑起来,“九臻,传朕旨意。速速将段亦勋放了。”
九臻传旨出去,忙又折回来静听梁盛接下去的吩咐。果然听梁盛道“九臻,传令下去。梁国定北将军段亦勋即将迎娶天狼郡主凤云婧,此乃国之喜事须得与民同庆。”
九臻听得怔怔,他不知道何时天狼与梁国定下这一桩婚事。但梁盛如是说,他也只得如是吩咐下去。
吩咐下去之后主仆二人在南书房等候一时,便有几个侍卫压着段亦勋进来。同时,陆宇笙与一众大臣也来到南书房。
大臣们与段亦勋分别站在书房两侧,陆宇笙恨恨的看了段亦勋几眼对梁盛道:“皇上,您为何要下旨放了这乱臣贼子?”
段亦勋蓬头垢面,却缓缓抬起头对上陆宇笙的双眼。他在牢里受尽了酷刑,此时对陆宇笙也说得上是恨之入骨。
梁盛盯着陆宇笙的双目说:“定北将军段道功根本就不是什么乱臣贼子,想必诸位也有所耳闻段道功与那天狼郡主凤云婧订下婚约之事。段将军此去天狼只不过是解相思之苦罢了,既然是冤了段将军。朕放了段将军陆大人还有何可言。”
一番话堵住陆宇笙的话头,他心中懊悔不已,直后悔没在牢中先下手为强。梁盛站起身,徐徐走到段亦勋身边把他扶起来,“段将军受苦了。虽然段将军并未通敌卖国,却擅离职守前去天狼。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段亦勋发配边州,无朕旨意不许再回盛京。”
陆宇笙与众大臣闻言心中虽然不快,但也不能在南书房发作只能讪讪离开。
梁盛此时才松了口气,他拿起桌子上一瓶伤药放到段亦勋手中,“牢里的事朕都听说了,你受苦了。此去边州等朕的命令,道功,梁国就靠你了。”
书房里即使只有君臣三人,梁盛依旧把声音压低到只有两个人能听清。段亦勋的神情无比的坚定,看着梁盛的双目说:“皇上放心,臣定不辱使命。”
梁盛点了点头,只同段亦勋道:“收拾收拾,尽快出发吧!”
段亦勋点点头,朝梁盛一拱手才慢慢退到南书房之外。连日来都在昏暗的牢里,段亦勋不由深吸了一口气。他紧紧握着拳,险些都要将手中的瓷瓶捏碎。
他仍然回忆着梁盛适才的话,猝然垂头一笑。联姻这话虽然拙劣,但目下却是极好的理由保住他的性命。云婧啊,想到她段亦勋的目光变得温和起来。你又一次救了我的性命。
马车一路驶至段府大门前,段府的门紧闭着。自从段亦勋入狱以来,段亦轩上下疏通也没有个回应,此刻也不知是去了段家军大营还是何处。
九臻扶着段亦勋下马车,朗声高呼道:“来人!”
段府的大门过一时被人打开,墨韵和墨悝急匆匆迎接出来。一见段亦勋顿时红了眼圈,“将军,您可算回来了。”
墨韵一面擦着眼泪,一面对九臻鞠躬,“多谢九公公送我们将军回来。”
段亦勋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亦轩呢?怎么不见他人。”
墨悝忙接口答道:“二爷又去了段家军大营,与诸位将军商量着有没有法子能救将军出来。”
段亦勋道:“去请二爷回来吧!”
纵然他神色如常,墨韵却仍隐约觉着他仿佛藏着许多事情。毕竟是打小一齐长大的主仆,再加之墨韵本就心细,忙问他:“将军可是出了什么事?”
段亦勋看他两看没答话只是又催促一遍,“亦轩回来再说吧!”
墨韵惴惴不安的迎了段亦勋与九臻进去,又忙传人上了茶来。垂首侍立一旁等着段亦轩回来,这每一秒都度日如年一般。
过了良久,墨悝领着段亦轩匆忙从府外回来。而翊卫,张悟以及一众段家军将军尽数跟着进来。
人还未到厅堂就听见张悟的声音,“将军可是真的回来了?”
他急不可耐的闯进厅堂,见段亦勋坐在主位上吃茶。纵然他已经拾掇拾掇自个儿,满脸的伤痕仍然显得他憔悴。段亦勋抬头扫过所有人的脸,平静的道:“既然诸位都来了,那就请九公公说吧!”
九臻瞧他两眼,看着这段家军诸将心里有些犯怵。却仍要硬着头皮道:“皇上圣旨,褫夺梁国定北将军段亦勋通武侯封位。即日起发配边州,无皇上旨意不可再回盛京城。”
张悟瞪大了双眼盯着九臻,他吓得连连躲到段亦勋的身后。张悟吼道:“凭什么?将军既没有通敌卖国,凭什么要发配边州。我这就找皇上评个理去。”
“不准去。”段亦勋的声音虽不算大,但整个厅堂里渐渐安静下来。九臻的心也逐渐定下。
段亦勋缓缓站起身,踱到张悟跟前,“我虽未通敌卖国,但我擅离职守前往天狼便是有罪。皇上不杀罪臣已是天大的恩赐,我怎能奢求皇上复我爵位让我再任段家军主将。”
他转向九臻,“九公公您先请回吧!”
九臻早不想留在这个是非之地,听段亦勋如是说忙就去了。空留下府门前被扬起的灰尘。段亦勋长望着九臻去的方向,却听身后有人道:“要我说,将军变成如今这幅模样都是那个凤云婧害得。她还真是个丧门星。”
段亦勋紧握着拳头,眼神扫过每一个人的脸上,“谁再敢说凤云婧一句不是,我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话的都尉被他吓了一跳,心虚的垂下头。翊卫连连附和道:“此事与凤姑娘无关,诸位先请回吧!”
一直等着诸将鱼贯离开,他才对段亦轩说:“亦轩,收拾收拾跟我一起去边州!这盛京的段府,就要封了。”
段亦轩平静的说:“是大哥。”便遣了墨悝去收拾。
他送走了段亦轩便独自在院子里闲逛,仿佛要把段府的一草一木都看进眼里。他信步行至祠堂前,房中点燃的香气熏的他心霎时候轻松起来。
祠堂不大,却摆了许多牌位。最上层摆着段家祖宗的牌位,最下层摆着那些为国捐躯的段家军将士。
段亦勋长长鞠一躬,眼神落在最下层其中的一块牌位上。上面写着,弄珠,段亦勋之妻。便再无其他。
他慢慢将眼神移到段昭镗和孙云思的牌位上,“阿爹,阿娘。儿子就要前往边州,梁国存亡在此一战。只望诸位在天之灵保佑陆羽笙莫要找到云婧,如此我也可安心了。”
他又对着那牌位长鞠一躬,指尖轻轻划过牌位上孙云思的名字,“阿娘,你可千万要保佑云婧和亦轩。”
他的耳边仿佛还能听见孙云思的话,“阿勋,你和我一起保护好这孩子。”
“大哥,该走了。”正沉思之时门被段亦轩敲响,段亦勋慌忙擦干眼角的泪从祠堂走了出去。
却见墨韵与墨悝已经收拾停当,那包裹搁在院子的石桌上仅只有两三个。段亦勋问道:“就这么些东西吗?”
段亦轩道:“就这些,此去边州不是游山玩水,既然是打仗要那些东西做甚。”
段亦勋盯着段亦轩的双目,他的眸子中坚定不移。段亦勋道:“你素来不喜打打杀杀那些见血的玩意,上战场是我的事,你只管做你的段四公子就是。”
段亦轩朝他一拱手,单膝跪在青石板上,“此时梁国风雨飘摇,道由愿随大哥上战场为我大梁尽一份心力。道由见过将军。”
他此刻对段亦勋改了称呼,他自觉的肩头一重,原是段亦勋拍他两下,“好,你我一起上战场。也要一起活着回来。”
段亦勋扶着他起来,与墨韵墨悝两个小厮一并拿了行李出去。那曾经风光无限的通武侯段亦勋如今却成了梁国罪臣。正所谓是荣华富贵转眼成空。
那陆羽笙与其子陆承凌站在段府大门前,凝视着那鎏金的匾额,“段将军,你可莫要怪小老儿心狠。只望段将军是识时务者,能够安居边州。”
段亦勋走到矮自己一个头的陆羽笙面前,笑道:“晚辈只有知足二字要告诉陆大人,至于何为时务,还未见分晓呢。”
陆羽笙盯着段亦勋的双目,“既然段将军如是说了,道不同不相与谋。莫要说小老二没提醒过你。”
段亦勋提上行李拉着马扬长而去,却听陆承凌在身后道:“天狼凤府的小姐当真是个绝色美人,若是能一亲芳泽也是极好的。”
段亦勋停下脚步回身看向陆承凌,“只要你敢去天狼,先莫说抚远将军凤云逸,你若是能过边州我段亦勋妄为定北将军。”
陆承凌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段亦勋,“能让定北将军如此的女子倒是真叫我好奇,如此看来那天狼不去也得去了。”
段亦勋的手已经握住挂在马上的灭魂剑,即使段亦轩和两个小厮也都怒目而视盯着陆承凌。段亦勋咬牙说出两个字,“你敢?”
陆承凌心里明白,这灭魂剑在段亦勋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那段亦轩瞧上去是个文弱书生,可论起武功谋略在整个梁国也难找敌手。即使是段府的小厮也个个都是高手。
他冲段亦勋一冷笑,拉过缰绳随着陆羽笙的车马远去。
段亦勋凝望着那扬起的尘灰,眉头却越颦越深。直到段亦轩对他说:“将军,该走了。”
他这才回过身,牵着马信步出城。这刚出了城门,便见外面乌泱泱站了一大群人。仔细一瞧,原是扎营盛京城外的段家军。
众将士都不说话,只是盯着段亦勋。他的目光扫过众人的脸上,朗声道:“怎么回事?如今是什么时候还要乱了军心不成吗?”
众将士一齐拱手道:“将军,我等愿随将军前往边州。”
“段家军百夫长,石铭。”
段亦勋突如其来的点兵让众人都一怔愣,石铭却忙答道:“末将在!”
“段家军千夫长,石忠。”
“末将在!”
......
“段家军骑兵营将军,段之丘。”
“末将在。”
“段将军步兵营将军,张悟。”
“末将在。”
“段家军斥候营将军,李珏。”
“末将在!”
“段家军......主将,季翊卫。”
翊卫闻言怔住,霎时红了眼圈仍然朗声答道:“末将在!”
他已然是哽咽住,却同众人齐声道:“末将愿随将军前往边州。”
城门之下数百人的齐声呐喊显得尤其恢弘,段亦勋没了初时的怒气只是平静的看着众人说:“诸位都是我段道功的同袍兄弟,我段道功能与诸位出生入死浴血奋战是我的殊荣。只是,列位并不仅是我段道功的同袍,更是大梁庙堂的重臣。我段道功可以前去边州戍守边关,但列位与段家军必须留在盛京保卫我梁国国土完整,保我大梁百姓无忧。”
他看向翊卫,掏出一直放在胸前的虎符,“你日后就是段将军主帅,段家军中不论是谁敢私自离开盛京,立刻军法处置。”
翊卫双手举过头顶接过虎符,哽咽道:“段家军将士回营!不许再跟。”
军中的百夫长,千夫长并几个中郎将已先行离去。只剩下各营将军与都尉李樾执意要跟,伴着段亦勋走出一时。他回身对翊卫道:“此去边州许是还安定些,总比让那陆羽笙死盯了我强。只是,我有一事放心不下,恐成祸端。”
翊卫接口问:“将军担心的可是云婧?”
段亦勋点点头,“是啊,陆承凌前些时候已经去过天狼见过云婧。虽说那是天狼,云婧又是子欢兄的妹妹。可我这心里啊,真是放心不下。我想寻个靠谱的人让他去天狼凤府,你觉得谁合适?”
翊卫颦起眉头盯着他的双目说:“如今国难当头,段家军中的将士都巴巴的想着上战场。如今要他们前去天狼,怕是谁都不乐意。”
段亦勋说:“若非有皇命在身,我真想自己前去。也好安我的心。”
正说着话,李珏却慢行至段亦勋的身侧道:“将军担心凤姑娘,末将愿意前往天狼。只是近来天狼大雪封路,外人难得进去。等过了年关,末将便前往天狼。若是凤姑娘有什么三长两短,末将任凭将军处置。”
段亦勋盯着李珏的双目,眉头越蹙越深。李珏是斥候营将军,未来段家军的另一位副将。若是此战他不在,只怕会动摇军心,更是缺了一位得力的助手。
他半晌未说话,心里踌躇不知该如何抉择。李樾也行至段亦勋身边道:“此战关乎梁国生死存亡,若是李珏将军前往天狼定会动摇军心。末将愿替将军排忧,春上之时前往天狼。”
他因不能上战场而抱憾,但仍然如是说着。李樾心里明白,此时这样的决定才是最好的。
段亦勋停下步子,对李樾长长一鞠躬,“段道功在这儿多谢你了,在下的夫人就拜托你了。”
李樾一拱手,与诸将跟随段亦勋前行一时方回了段家军营。
那几日天狼又下了大雪,铺得院子里厚厚一层。一眼望过去只觉得那白光有些刺眼。云婧坐在窗下扒拉着铜炉里的炭火,那火烧的旺盛蒸的云婧的脸通红。
听雨打从外头进来,一开门那寒风夹杂着白雪飘进来。听雨忙关了门快步走到炉子边,“小姐,有梁国来的信。”
云婧还未抬头,听雨就瞧见她脸上浅浅淡淡的笑意,急急把信递上前。见她展开信脸上的笑意更浓,这才转身出去了。
那信上一开头便写着我妻二字,云婧此时才明白凤云逸收到兰若瑶来信时的心思。她将那封信翻来覆去读了一遍又一遍,每一个字都看的仔细真切。只如段亦勋就在自己面前一般。
“初云。”她将信好好放入木盒中才去唤了初云进来。
只见初云进来时已经捧了笔墨,云婧一怔愣忙叫她放下。初云细心,总是能猜到云婧的心思。因此云婧待她也与别人不同。
但见她在信纸上写道,我夫亦勋,自古忠孝难两全。皇上信你将梁国生死托付于你,对君之忠,对梁国百姓之忠远超过对一人之孝。此事取决夫君一念,还望夫君拿捏得当。
她装信的时候,初云瞥到原本放在木盒里的那封信。只见信纸上写着,郢都郡守段昭玺恐也参与陆羽笙叛变一事。
初云正看的出神,云婧将装好的信交到初云手里,“速速交给驿使,尽快送到边州大营。”
眼见着她出门去,云婧的心才开始惴惴不安。她心中早已明白段亦勋会作何选择,却没有一刻不期待这一次能把郢都段家连根拔起也少个祸害。
她正欲招来听雨,听雨却捧了另一封信进来,“小姐,云城来的信。”
云婧半歪在躺椅上,“你读吧!”
听雨闻言掏出信封里的信,上面仅仅数个字,听雨看下来却颇觉得震惊久久都说不出话来。
云婧微睁开双眼催促道:“信上写了什么?快读来听听。”
听雨面泛难色,却一字一句的道:“林伯然与我再无婚约。”
云婧几乎从躺椅上跳起来,一把夺过听雨手上的信。那信上的泪痕已经干了,只这短短九个字足见青衣之伤心。
云婧道:“听雨,你去一趟云城接皎云间青衣姑娘来凤府。今日就去,路上切莫耽搁,早去早回。”
这会儿刚吩咐完听雨家老也敲响了门,“小姐,青衣小姐到了。”
云婧同听雨互瞧了一眼,听雨忙取了斗篷来。主仆二人执手沿着抄手游廊一路往厅堂而来。
那厅堂正中站着的便是林俊彦,而在左侧坐着的那人正是青衣。
林俊彦低着头不说话,凤云逸亦不说话。整个厅堂内安静的即使一根针落下也听的清晰。
云婧徐步进了厅堂,才见角落站着一位女子。缩在桌子后不住的打量着青衣和凤云逸。
“哥哥。”她唤了凤云逸一声,拉过一个椅子坐到青衣身侧。又向那吴老头见过礼,这才去看林俊彦。
他额头上渗着血,脚边满是花瓶的碎片。云婧已然知道这吴老头方才是拿了林俊彦出气。
吴老头气的涨红了脸,指着林俊彦道:“我徒儿青衣哪里不好?这门亲事当初是你自己应下,如今竟要与我皎云间退婚。你......这竖子,实在过分。”
林俊彦望向吴老头,“青衣各处都是出挑的,只是我林伯然无福,恐委屈了青衣。更何况,我与孟家小姐两情相悦,我心里再放不下别人。我这一生为青衣做牛做马在所不惜,只是恕我不能娶她。”
吴老头还想说话,却听青衣道:“林俊彦,你也配为我做牛做马?罢了,就当我青衣当初眼瞎,偏偏瞧中你这么个人。你与那孟家小姐成婚之时,我定会送上一份大礼。”
林俊彦心一紧,转头去瞧了瞧畏畏缩缩的孟家小姐才说:“我林俊彦负了青衣,该死。可这一些与桐儿无关,要杀要剐我林俊彦悉听尊便。”
此话只如在青衣的心上扎了根针,轻轻触碰便是生疼。青衣猝然站起身,身子微微发抖,“好,那我今日就杀了你。”
她拔出挂在墙上的宝剑飞快的砍向林俊彦,云婧惊叫出来,“俊彦哥哥。”
那孟桐竟然冲到林俊彦身前挡住,剑刃滑过孟桐的耳边带着她一缕青丝落下,“林俊彦,如今你我再无瓜葛。”
只听砰的一声,剑落到林俊彦的脚边。她转身便走,云婧忙冒着大雪追出去。那亭台楼阁层层叠叠,曲径蜿蜒曲折。平日里觉得小巧精致欢喜的很,如今却厌起着蜿蜒的景致。青衣拐进一条小路,却也不见人了。
云婧四下张望着,急的一跺脚忙转进那条小路。沿着曲折的小路前行,但见那路通向凤府的偏门,那门虚掩着。门外的大雪上空留下一长串脚印,却已不见了青衣的身影。
她忙折回厅堂,林俊彦还来不及离去。云婧恨恨的看了孟桐与林俊彦一眼,对凤云逸道:“青衣不见了,哥哥快随我去找一找。这会子她正在气头上,若是出了什么事对吴前辈也不好交代。”
她一面说着,一面偷偷打量起吴老头。吴老头神情紧张,若非此处是狼城他怕是早就寻出去。
凤云逸招了家老前来,遣了那些府上那些小厮丫头们出去寻。林俊彦忙道:“我这会儿回军中掉人马来寻。”
凤云逸迟疑半晌才冲他点点头示意他去,林俊彦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