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当真要如此吗？”

锦衣女子手下毫不停顿，行云流水般写下一道圣旨：“福怡，待朕今夜西去，你便将这遗诏晓谕天下，再叫福凌亲自带着朕的遗诏与玉玺秘密前往风国，千万别出了乱子。”

“陛下，这天下角逐，我启国虽无力抗争，到底也没有此般必要啊，陛下三思……”

“不必。萧尘想要的，朕给他便是，就当朕庆他与阿瑾重归于好的贺礼吧，福凌，还不快动身。”

“是。”福凌接了东西，夏韵这才坐在椅子上：“你们下去吧，今天不必差人伺候了，凤凰涅槃，朕与你们若是有缘，定有相聚之日，下去吧。”

福怡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一时泪流满面：“奴婢福怡受陛下恩惠，还望陛下等奴婢几日，奴婢马上就来。”

夜，一片寂静。

“陛下的寝宫走水了，快叫人来啊，多叫些人，快！”

夏韵独自坐在殿中，手上是多年来萧尘与自己的书信，萧尘素来少言寡语，韩瑾走后更为话少，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呢？似乎自己也不知道，他的消息她每一条都收好，他的要求他也每样都照做，她以为自己总有一天可以代替韩瑾嫁给萧尘，只是如今也成了奢望。

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再也不想回来了吗？

既然如此，想来萧尘也不需要她了，再也不需要了，她手中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一个积贫积弱的启国，既然如此，那就把启国也送给他吧……

书信散落在火中，不过顷刻间便化为灰烬，正如这么多年以来她不着边际的爱。

“夏氏罪臣夏韵，无德无能，有愧先帝，今四国纷争，自知不能开创盛世，愿奉国于萧氏以求子民平安，韵自知罪孽深重，不敢面见天下子民，自焚内宫，凡我启国臣民者，必当以萧氏为尊，愿我朝臣民自此与萧氏君民同心，韵不胜感激。”福怡是在火灭之后宣的旨，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能后退。

“福怡姑娘，您是陛下的近臣，老臣本不该疑你只是，事关重大，陛下无故自焚……”

“大人早该听说陛下让位的传闻，有何须问奴婢，奴婢不过是宣旨的人，陛下心思缜密，又岂是你我可以揣测。”

“陛下天意固然难测，只是如今要老臣们改了姓氏，做了别人的臣子，臣是不得不怀疑……”

“奴婢早是陛下救下的人，奴婢事事皆以陛下为尊，今日陛下最后的命令，奴婢已然完成，就随陛下同去，大人也不必怀疑了。”福怡语毕，朝着龙椅郑重跪下，“陛下，奴婢已然功成，愿身后仍可伺候陛下。”

血自她的口鼻中流出，她却不觉得有什么不适，眼前也是一阵阵发黑，周围那么多人，他们似乎叫着自己的名字，随他们去吧，已经到了如今，福凌的信不知送到了没有，只是可惜了，没能再见福凌一面，不过没关系，她知道用不了多久，他们就都会相遇了，永远不会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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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尘，愿你一切安好。”

萧尘沉默了很久，终是将那封信在烛火中点燃，声音也是轻轻的：“你们都不要告诉韩宸……”

只是语毕，终于想起韩宸已经不在了。

“来人。”萧尘声音坚定了起来，“传萧衍将军。”

萧衍似乎也收到了消息，来的很快，上次见面，只是匆匆押了韩宸，如今细细看来，萧衍的眉眼似乎也与从前不一样了。

“哥哥，我还是有事拿不定。”萧尘低头，“如今局势紧张，我军在薄情带领的军队攻击下连连败退，这么下去，用不了半年，这皇宫就要易主了。”

“我带兵去……”

“不。”萧尘定定的看着他，“哥哥，应当是我带兵，事已至此，风国绝不能独善其身，抛弃燕国已经绝无可能，我只是想，我若是出了事，你……你帮我好好照看阿瑾……还有，还有韩宸的未婚妻，她对你仰慕已久，似乎在兵法上深有建树，我也没法说什么了，她也是个不错的姑娘，韩宸对夏韵也是……你若是对她有心，也照拂几分就是了。”

“薄玉的事我也知道，照拂也没有问题，毕竟一个女子，只是韩瑾，她生性刚烈，不达目的决不罢休，若你出事，她就算不死，也不会让自己好过，你又何必把这个烂摊子交给我。”

“哥哥，她与你认识多年，你的话他多少还是会听一听。”

“不会的。”萧尘一愣，却见自己身后，韩瑾一袭白衣，淡妆素裹，倒有几分出尘的意味，只是眼神冷冷的，她走到他的面前，一字一顿重复着，“不会的。”

“阿瑾，我是为你好。”

“若你真的是为我好就该知道，若是你此刻留下我一个人，我又怎么能安好，程皓的事到底是我牵连了你，从今以后，不论是薄情还是程皓，我都会亲自解决。”韩瑾语气也强硬了起来，萧尘看着她的双眼，到底还是败下阵来，却仍是嘴硬：“阿瑾，你年纪还小。”

“我在五年前就能……”

三人一时间都静默了下来，萧尘的神情也有几分哀伤，到底也没有多说，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不会丢下你的。”

“一言为定。”

“天子一言九鼎。那就劳烦兄长监国了。”

萧衍揉了揉额角，终是无奈一笑：“这么些年你的请求我几时没有应允过，我在这里等你们回来，我这可比薄雅没野心多了，你也不要给我找事，珍重自身，早点回来。”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