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她还没有醒过来吗？”

如画看见来人，连忙迎上去，“长公主可算来了，快进去看看太后娘娘吧。”

“姑姑，我并不是医者，便是进去了，又能做什么呢？”

金灵轻轻拂开如画的手，走到了柳新身旁，坐了下来。

如画觉得金灵哪里不太对，但是金灵所说没错，她才是急病乱投医了，公主又不是太医，便是往常能安抚太后娘娘一些，现在又能做什么呢？

“公主，说不定您进去陪太后娘娘说些话，她就醒了呢……”

如画不死心地说，语气近乎哀求。

金灵规矩坐着，微微抬了下眼，然后轻轻点了点头，并没有过多的表情。

“皇嫂，我进去看看。”

柳新点头。却在金灵转身后，皱起了眉。她虽然年纪很小，但是见过的人可不少，人们一颦一笑，能反映出来的情绪，她还是可以看出来些的。

方才如画是真切为穆向莲感到着急，但是金灵神色中却是有些莫名的抗拒。金灵侍候在穆向莲身边已经十年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此时便是没有如画相劝，金灵也是该进去的。

“长公主。”

“你们出去吧，母后这里我照看着。”

“是。”

没有人会怀疑她做过什么，她一直掩饰得很好，或者说她确实什么也没做。

坐在穆向莲床边，一如既往地拧了帕子给她擦脸，将她的被子拽起来盖好。这一切，她比那些宫婢做得好多了。毕竟十年了。

十年前的李文绛是什么样子呢？一个人住在冷宫，身边仅有一个婢女，还对自己动辄打骂。那婢子其实没做错什么，跟着她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是该有脾气的。

她不知道自己的为什么和其他皇子皇女不一样，因为没有人同她解释。就连身边唯一的人也只是听外面的人说是因为自己不是皇后生的。可是，皇后是谁？

她怕极了那宫婢，有一日便偷着跑了出去。那是她筹谋已久的，与其在冷宫这般，不如离开这里。但是她不知道，冷宫之外仍旧是宫廷。她不可能逃得出去。

那时候遇上了一个人，她将她扶起来，喂她吃饭，给她做了好看的衣裳，从来没有一个人对她那么好。

那女人告诉她，她是公主，全天下最尊贵的人的女儿。但是因为她的母亲同她的父亲在一起了，所以被父亲的另一个女人讨厌，并设计杀死了她的母亲所以她被扔在冷宫中，自生自灭。

她对这一切都无从分辨。

后来她以公主的身份被送到了她的杀母仇人身边。另有人告诉她这才是她的母亲。

十年时间她识字看书，暗中问了很多人，得知，那个女人并没有说谎，可是也不是全部实情。但是她已经没办法收手了。

十年啊。

“母后，对不起。我们之间，两清了。”

李文绛伏在穆向莲耳边低声道。

然后她起身离去，脸上有些木然。身后，穆向莲的眼角流下两行清泪。

是啊，两清了。我欠你一位母亲，你们欠我一个孩子。现在，两不相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