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铎仿佛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并不加多少修饰，也听不出怜悯，只是告诉她，他此前提议给穆向莲一个痛快的原因。

即使她活下来，余下的日子里都只剩下无尽的痛苦。

柳新知道，同意万俟铎的办法，让母后醒来，然后去往极乐应该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但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要离开自己，还是以这种方式，且不说她心中难过这道坎，就是皇上和父皇也不能接受吧。

“万俟公子真的没有别的本法？”

李济和站到柳新身边，脸色有些惨白。

“在下要是真有办法，也不会出此下策。”

万俟铎苦笑。他自己何尝不死在死亡边缘的人，何苦骗人。

尽管对于这大夫的来历仍旧存疑，但是结合太医院多次会诊的结果，李济和同柳新都知道，却是是最后的办法了。

“万俟公子放手医治吧。待……本宫会酌情考虑万俟公子的请求。”

到了这个时候，柳新反而镇定下来，先同李启回禀了万俟铎的诊断，又将不灭忍的药性告知。

“原来是疼哭了……”李启还是有些不能接受。一瞬间苍老了很多，垂着头，有些丧气。

“罢了，让她走的舒服一点，也好。也好。”

柳新忍不住又红了眼眶。谁道天家无情，宫门似海，怕是未见真正情深之人。

金灵靠在外间墙上，静静听着里面的对话，不由伸手抚住胸口。真正以命偿命的时候到了。

柳新犹豫了下还是走过去：“金灵可是心痛了？”

“皇嫂，我可以抱抱你吗？”

这一刻的金灵脆弱的像个孩子。脸上虽无泪水，但是眼中空洞，让人升不起责怪她的心来。

柳新伸出手抱住高自己半头的金灵，忍不住叹了口气。

“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母后对你的爱护都不是假的。好好送一送母后吧。”

说完这句话，柳新明显感觉到金灵用了些力气。

真的是她……

“皇嫂，你真是个温柔的人。”

金灵呢喃一声，放开了她，转身将流下的眼泪抹去，转身进去里面。

李济和眸色深沉：“你觉得是金灵？”

“都不重要了不是吗？”

李家到现在几乎可以说得上是没有什么人了，李文吉以江湖人自居，与和靖太妃终年不回宫中，穆向莲时日无多，李启病重，现在已经尽显老态。如果，连金灵也被问罪，李家便只剩下李济和兄弟和她，三个人了。

如果被有心人利用，怕不是要坐实李家无道，天要灭了他们。于江山社稷不妥。

况且，基本可以确定李文绛只是被人利用，纯粹是因为董琼书被杀而记恨穆向莲，她并无其他念头。

对穆向莲下手，持续十年，怎么做到的，这才是该查的。

其中关系到修月人在宫中的暗桩和宫中管制不合理的地方，现在亡羊补牢为时未晚。至于金灵，他们没有证据，只能徐徐图之。

李济和目光灼灼，看得柳新心中不禁打鼓，莫不是什么地方想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