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若是能够重来一次,靳莞琪宁愿嫁给一个普通人,过普通人的小日子,也不愿意过这种守活寡的日子。
这哪里是过日子,简直就是煎熬。
等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太后和皇后的銮驾终于到来,即便是最亲的人,靳老太爷和老夫人也得给太后和皇后下跪。
太后亲自扶起哥哥和嫂子,靳莞琪体弱纤瘦,起来的时候手扶着第,一旁的翊王双手扶着她的胳膊,扶她起来,碰上了她淡漠疏离的眸子,不过,这并不能打动他。
太后一双毒辣的眼睛捕捉到翊王和王妃“温馨”的一幕,似笑非笑:“翊王也来了?真是难得。”
翊王淡淡勾唇,不慌不忙的开腔:“儿臣参见母后,岳父七十大寿,岂能不来?”
这样的场合,太后才没有心思为难一个晚辈:“来了就好,一家人好好聚一聚,跟哀家进去吧。”
“儿臣遵旨”
好一个母慈子孝的感人场面,不知道的一定会以为,太后是他的亲生母亲。
“皇嫂”翊王揖手朝皇后行了礼,在这里要依照皇家的关系来讲,靳莞琪的大姐靳莞宁是皇后,是他的大嫂。
“免礼”
紧跟在后面的太子殿下,向翊王恭恭敬敬的叫了声:“见过皇叔皇婶。”
二姐三姐静静的装木头人,看着这一幕分外“亲厚”的一幕。
一片虚伪的寒暄中,皇后向靳老太爷行了晚辈礼,众人一同进了府,寿辰宴席正式开始。
靳老太爷过寿,门前车水马龙,当朝的太后皇后和太子都来了,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人群中一个带着大斗笠的男子,将一张俊美非常眉眼如画的脸遮住了大半,正冷眼旁观一个鼎盛的百世家大族最后一次盛宴。
太子坐在男席最上手,紧挨着的就是翊王,侧头看着这个只剩不到三个月寿命的储君,翊王突发善心的和他闲话起了家常。
过了一会一旁靳老太爷的十几个孙辈和外孙一起站到大殿中央给老爷子祝寿,以太子为尊,大家嘴里说着一句比一句中听的吉祥话。
这些鲜活的生命不就就将陨落,靳家就只剩下皇后一人老死宫中,害了他那么多年,你们终将付出代价。
此时正和老父亲闲聊的皇后晚景凄凉,眼看着亲人一个个离世,却也无能为力,唯一的女儿远嫁他国和亲,此生再也没有见过面。
两位庶姐姐夫一家也最终被靳家连累人头落地。
劳累了一天的靳老爷子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自己卧房。
“老爷,早点歇着吧。”老夫人帮着老爷子褪下外袍扶着老爷子坐到床边,接过婢女手里的洗脚水,放到脚凳上。
老爷子手扶着床沿,摸到一个盒子,随手拿起来看,一个檀香木的盒子,一个巴掌那么大,外表雕刻着精美的纹路:“这是什么?”
老夫人招呼婢女过来服侍老爷子洗脚,自己去桌上端了一杯水过来,看到老爷子手里的盒子:“兴许是谁送来的贺礼吧。”
盒子做的倒是挺精致,老爷子顺手打开盒子,看到里面的东西,呼吸顿时急促起来,一双皮肤略显松弛的手哆嗦着“啪”的一声将手里的盒子丢出老远。
一个比手掌略小的金丝楠木棺椁打了好几个滚,停在远处的衣架脚下。
“棺……棺材”老夫人也被吓了一跳,“谁,谁送的!”
靳老爷子想抬脚踹开洗脚的奴婢,可发现自己连抬脚的力气都没了,呼吸也愈加急促,大口喘着粗气,怒不可遏的说道:“查,去查……”
“扑通”一声仰面栽倒在床上。
“老爷……老爷……”
卧房里顿时一片慌乱,婢女小厮忙乱的去叫人,老夫人摇晃着老爷子,一直呼唤。
靳老太爷的两个儿子都准备就寝了,被小厮叫起来,和夫人儿子,一家老小齐齐聚到老爷子的卧房。
“父亲,父亲!”靳佩修弯腰伏在老父亲身旁,大声呼喊,可无论怎么喊,老爷子都没有反应,只听到母亲的哭泣声,“母亲您别急,儿子现在就派人去请大夫。”
“二弟,你亲自去周太医家里去请,快去快回!”靳佩修吩咐完靳佩同,又问老夫人,“母亲,刚才父亲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晕过去呢?”
老夫人擦了擦眼泪,指着不远处的金丝楠木小棺椁说:“不知道是谁送的,老爷看了就气的晕了过去。”
早已有人捡起地上的东西递到了靳佩修手里,小小的棺椁比手掌略小,但里外两层一层棺一层椁做的颇为精致,还是金丝楠木材质的。
是谁这么无聊做这种东西来故意气老爷子呢?
靳佩修凝神思索,想起那个十几年从未登过门,今日突然造访的翊王:“难道是他?”
随后又摇摇头:“不会,以他的性子绝不会做这么下作的事情。那么,会是谁呢?”
靳佩修在兵部任职,入朝二十年得罪的人多了去了,一时还真想不起来到底会是谁做的,今日宾客盈门,查起来很有难度,不过材质做工这么讲究,送东西的人也一定是个讲究的人。
“湛儿,去查,今日都是谁来过这里,仔细查,一个也不能漏掉。”
“是,父亲。”一名二十岁出头的贵公子模样的人应声道,转身走了出去。
一屋子的人谁也不敢说话,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个,靳佩修扶着老爷子躺好,盖好被子,等周太医到来的时候已经是大半个时辰以后了,被靳佩同拉着气喘吁吁的进了屋。
“客气话我就不多说了,有劳周太医了。”靳佩修迎了过去,众人也让开了路。
“哎呀,这里人太多,靳大人还是让他们去外面等候吧。”周太医看看一屋子的人,不假思索的说了一句,然后就坐到床边开始诊脉。
“都出去。”靳佩同一声令下,女眷和孙辈的人都出去了,屋子里只留下靳氏两兄弟和老夫人。
周太医心无旁骛的诊脉,眉头越皱越深,好半天才松了手:“老太爷气急攻心导致的中风,老夫开个方子,赶快抓药吧。”
“何时能够醒来?”靳氏两兄弟几乎同时开口。
周太医摇摇叹息:“靳大人,您要挺住,老爷子年事已高,病又来势凶猛,恐怕挺不过今晚,准备后事吧。”
说罢连方子也没开,诊金也没有开口要,背起药箱便匆匆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