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宫门的侍卫对进入的官员检查得都非常细致,毕竟这些人要进入的是紫禁城,这是天子所在,天下戒备最森严的地方。
即使这些侍卫们跟有些大人私底下都是熟识,也依然没有对任何一个人放松检查,每个人的腰牌,随身携带的物品都要逐一检查。
因此,这般严格的检查就限制的人流的速度,宫门口的队伍越排越长。
苏易妍好不容易才排到了自己,配合地接受了检查,又一次进入了皇宫。
上次来这里还是自己金榜题名,传胪大典那日,她还记得那天巍峨的大殿上回荡着她的名字,所给她带来的心灵上的颤动。
那时,她是主角,今日,她变换了一种身份来到这里,成了万千官员中的一个,只能站在边角的一个小小的角落里。
她按照指引,找到了翰林院众人,与同僚们站在一起。此时,已经有不少人都来了,很快,她就看到了张九成,朝他微微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张九成今日也是第一次来上朝,看得出来有些紧张,看到苏易妍跟他打招呼,也回了个微笑,只是因为紧张,笑容看起来有点僵硬。
天色渐明的时候,人陆陆续续都到齐了。大殿前站满了穿着各式官袍的人,只是虽然这里人很多,却鸦雀无声,没有人说话,显得这空旷的殿前广场更加肃穆,也显得大殿更加的庄严。
也不知等了多久,终于到了上朝的时辰,随着三声鞭响,皇帝终于出现了。
皇帝坐在大殿里,广场上的人们根本看不到皇帝的脸,也听不到皇帝的声音,只有太监的一声声细长的呼喊传达着皇帝的意思。
大部分的官员都站在广场上,听着大太监宣读皇上的各种旨意,只有丞相等几个重臣才能站在台阶之上,大殿门外的一小片空地上,随时回答皇上的各种问题。
今天的朝会就像往常的大部分朝会一样,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苏易妍在靠后的角落里听着太监宣读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暗想应该今天的朝会能较早结束,果然很快,就听到大太监传达皇帝的问话:“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并没有人站出来,苏易妍在心里暗舒口气,她真是不喜欢在人群里这么站着,还一动不敢动,大气也不敢出,真是能把人憋屈死,还是早点结束的好。
她正暗自庆幸,忽然有一个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走到中间地带,跪了下来,双手高举过头顶,举起一份奏折,大声说道:“臣有本奏。”
苏易妍太熟悉这个声音了,她甚至不需要抬眼去看,就知道,这个人是谢琦。
太监匆匆步下台阶,取走了奏折,呈给皇帝预览。
等了一刻钟,皇帝看完了奏折,召谢琦上前回话。
苏易妍因为站得靠后,根本听不到皇帝和谢琦在说些什么,心里微微有些郁闷,说是所有官员都参加的大朝会,其实他们这些小官不过是来摆摆样子,真正的大事又怎么会让他们知道?
真是奇怪,一般这种大朝会十日才举行一次,只是走走过场,根本不会真的议论什么事,毕竟每日都有小朝会,那时参加的都是高官,才会真的议论一些事情。
谢琦明明每天都会参加朝会,为什么偏偏选择今日来说?以她对谢琦的了解,这个人也不像是想在所有人面前出风头的呀。想来可能是这事要么是关于大部分官员的要事,要么就是会涉及到众多低品级的官员的大事。
谢琦在前面回了很久的话,皇上还时不时的会召京兆尹、户部、工部的官员前去问话,甚至到了后面还开始召见一些基层的小官上前问话。
像苏易妍这种什么都听不到的人此时心里不免都有些焦躁,明明知道有大事发生,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实在是让人心焦。
后来那些被问话的官员陆陆续续回到原位,身旁的人偷偷询问,小官也是一头雾水,皇帝只是问了些今年以及往年的京郊收种的情况,根据这个可猜不出来前头到底在议论些什么。
苏易妍偷偷听了几耳朵,心里隐隐有些猜测,月余前,谢琦曾带着她到京郊转了一圈,那时已经有两月没下过雨了,如今掐指一算,又是一个月滴雨未落,难道,真被谢琦料中了,今年会有旱情。
她抬头望了望天,一片晴朗,连半片云都不见,完全没有要下雨的样子。她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估计京郊的情况已经不容乐观了。
今天那些最了解京郊情况的官员都在,皇帝可以直接询问,而这些小官突然面对皇帝的问话,根本不敢撒谎,只会实话实说,这样皇帝就可以了解到最真实的情况,免去了再派官员去实地调查所可能引起的波澜,所以谢琦才会选择在所有京官都在的时候来呈递奏折。
苏易妍眯了眯眼睛,这个人做事真是思虑周全,实非自己所能比的,而且他现在做的真的是为民着想的好事,此时旱情只是隐有兆头,现在及时采取措施,也许还能挽回一些,若是再迟些,只怕就真的成了灾了。
要知道,农作物都是在夏日长势最旺,需要大量的水分,若是这个时候发生了干旱,造成的后果是最严重的,不仅今年会收成大减,还会影响来年的播种,民间也有“春旱不算旱,夏旱减一半”的说法。
皇帝和大殿前面的几位官员议论了很久,到了日上中天的时候,仿佛突然想起来广场上还站着那么多无所事事的官员。终于大发慈悲,让众人都退朝,只是留了几位重臣继续商议,谢琦也被留了下来。
看来谢琦的目的达到了,皇上果然很重视这件事。
只不过大部分人此时都没心情关心这些事了,因为他们都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到了下午的时候,终于有些小道消息传来,说皇上紧急召见了司天监,司天监正查阅了近一月的星象记录,星象显示近期无雨,司天监正还亲自占了一卦,据说卦象为“大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