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铃儿闻言,跺了跺脚道:“苏哥哥,这可是救人性命的大事,哪有时间从长计议?照铃儿说,既然这里的官府不管他,咱们就替官府好好教训教训那个张员外,让他知道‘王法’两个字是怎么写的!”
苏易妍摇了摇头,道:“你既然也知道提‘王法’两字,便也知该走正途来解决此事,以暴制暴永远都是最下策。若是有一天自诩正义一方也动用私行来制服恶徒,那这世间才是真正的没了‘王法’。”
曾铃儿没有再说话,似懂非懂得看着她。
了然和尚也若有所思地看着苏易妍,过了一会儿道:“阿弥陀佛,依小僧看,苏施主所言有理。小铃儿你还是听苏施主的吧。”
曾铃儿撇了撇嘴,小声道:“好吧,那你们说要怎么办?你们刚才也听大娘说了,这里的官差都和张员外是一伙的,根本就不管事。”
苏易妍笑了笑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外来的和尚好念经’?”
曾铃儿眨巴着大眼睛道:“什么意思?你是让臭和尚去给他们念经吗?”
“哈哈。”苏易妍听了忍俊不禁,和了然和尚对视了一眼,都笑了起来。
一个时辰后,三个人经过乔装打扮后,出现在了张员外家门口。
苏易妍上午时就穿着官袍,下午出来时虽然换上了便服,但是由于第二日休沐,想着要将官袍带回家浆洗,因此就将官袍随身背着,此时倒是刚好换了官袍在身。
曾铃儿也借了身男装,将自己打扮一番,又借了顶帽子将了然和尚的光头遮上。
一行三人就大摇大摆的到了张员外家。
只见张员外家门口果然有一口井,此时井周边用栅栏围着,只留一扇小门,门上还有一把铁锁,门口树荫下坐着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此时正抱着手里的棍子背靠着大树打盹。
“咳。”苏易妍轻咳了一声,给曾铃儿使了个眼色。
曾铃儿会意,快步上前,大声换道:“醒醒!醒醒!”
那个汉子被曾铃儿的声音惊醒,迷茫地看着三人。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看到苏易妍一身官服,忐忑道:“这……这位官老爷是?”
曾铃儿指着苏易妍对他说道:“这位,是朝中的苏大人,此次是奉命来京郊视察旱情。”
那汉子吓得“噗通”一下跪了下来,道:“小民见过大老爷。”
曾铃儿偷偷地笑了两下,看到苏易妍在给她使眼色,忙正色道:“行了行了,起来吧,大老爷有话要问你。”
那汉子忙站了起来,诺诺地应了两声。
苏易妍上前一步,问那汉子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汉子回道:“小民排行第三,人都叫我杨老三。”
苏易妍道:“好,杨老三,本官再问你,你可是这家的主人?”
杨老三摇了摇头,道:“这家的主人是张员外,小民只是他家的佃户。”
“佃户?”苏易妍皱眉道:“既是佃户,为何此时不在田中劳作,却在这里昏睡?”
“这……”杨老三搓了搓手掌,为难地说不出话来。
“大胆!”曾铃儿佯装恼怒道,“官老爷问话,你敢不答!是要带你到公堂上才说吗!”
杨老三吓得“噗通”一下又跪了下来,磕头道:“小民不敢!小民不敢!小民这就说,这就说。”
“快说。”曾铃儿杏目一瞪,还真有几分威慑力。
杨老三吓得浑身哆嗦,道:“小民是被张员外雇来,看着门前这口井,以防有人来偷水。”
这些苏易妍早就知道,只是她向来信奉“做戏要做全套”,所以此刻还是耐着性子,继续演下去。
苏易妍问道:“你既是他家佃户,为何要来给他看井呢?”
“大人有所不知。”杨老三道,“我们这里旱得厉害,村后的河水早就干透了,只有张员外这井里有水。我每日来替他看上几个时辰的井,就可以换一桶水回去。”
苏易妍接着问他道:“换一桶这井里的水。”
“是啊。”杨老三回道,“不过张员外不许我们自己打水,每次都是他打好了水,提出来给我们的。”
苏易妍又道:“那这口井是谁的?”
杨老三犹豫了一下道:“张员外说是他家的。”
“张员外说?”苏易妍道,“那你说呢?”
杨老三磕头道:“小民,小民不知。”
“哼。”曾铃儿道:“是谁的就是谁的!说什么不知道!你是要糊弄官老爷吗?”
“小民不敢!小民不敢!”杨老三道,“这……这口井原本是村里一起用的,前段时间,张员外突然就拿出一张地契,说这口井是他家的。”
苏易妍问道:“地契?你可见过那张地契?上面是怎么说的?”
杨老三道:“小民见是见过。可是小民不识字,只是有一次听张员外念起过,大概好像是说,这处宅子,包括门前这片地,都是属于张员外所有。”
“恩,本官知道了。”苏易妍点了点头,给曾铃儿递了个眼色。
曾铃儿问杨老三道:“你知道张员外在哪儿吗?”
杨老三想了一下,道:“我今日一直守在门口,不见张员外出门,他应该还在家里。”
苏易妍点了点头,曾铃儿继续说道:“我们大人要见张员外,你起来吧,前面带路。”
“是,是。”杨老三麻溜地从地上爬起来,来不及拍掉身上的尘土,就一溜烟地跑到张员外家的大门前,“砰砰砰”地敲起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