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母面上露出惊异万分的表情:“胡嚷嚷什么,有生面孔来了俺家?俺怎么不知道?”
“你莫不是得了癔症,看到风就是雨,俺家就三口人,栓子家的,大家伙都有眼睛可以看,别乱给俺家扣帽子,”杨母毫不掩饰地冲着栓子的老婆瞪了一眼,才委屈地看向杨家族长。
“族长,您也知道栓子一家记恨俺不过继他们家的二小子,总是处处给俺使绊子,这会儿都空口白牙地污蔑上了!”她大方地让开身子,很是义正言辞,“如果不相信的话,你们只管搜,搜出来俺甘愿受罚。”
杨母这么说了还不罢休,冲着其他没有做声的杨家族人问道:“咱们坝子里这么多人家,各位乡亲,你们有没有看到俺家进了生面孔?”她就不信所有的人都跟栓子家一条心,一天到晚就只管盯着他们家的动静不放松。
其他杨家族人你看我,我看你,都纷纷摇了摇头,傍晚的时候正是家家户户忙着弄饭的时候,忙着料理一家老小的伙食还不够,谁有功夫去瞧别人家的动静?杨母家又不是坝子里的村民必经之地,谁也不会特意跑去他们家看有没有来陌生人啊!再说了,再好奇也不能在人家做饭的时候,还特意跑到人家家里去,那不是明摆着蹭饭吗?才因为过继的事,撕破了一层脸皮,再没脸没皮的人也不会赶在那个时机去人家家里串门,就不怕杨母拿靶子把他们赶出去啊?
栓子嫂一见众人纷纷摇头,顿时急了,一马当先跑在前头,嘴里还没好气地说,“你们都怕得罪人,那俺来搜,俺就不信这么大的活人能躲到哪里去?”没有找到生面孔也没有关系,跑在前头怎么都能够顺手牵羊,拿些有用的东西走,也不枉费她辛辛苦苦跑这么一趟?她的如意算盘打得虽然响,但是其他人也不是傻的。这件事杨母首先就不答应。
“慢着”,杨母扎着手,就如老母鸡一般张开翅膀挡在栓子嫂的前头,好大一口唾液当头吐在她的额头上。也不能栓子嫂反应过来,就指着她大骂,“你是哪个牌面上的人,族长都没有发话,你就敢来搜俺们家?”说着说着,杨母就捂着脸哭了起来,“当家的你怎么去得这么早啊!留下俺们一家孤儿寡母任凭人揉搓,想过继就过继,想搜家就搜家,老天爷啊!还有没有王法?......”
哭声哀哀,引人泪下,身同感受之下,跟着的来看热闹的几个妇人甚至还揉红了眼睛。栓子嫂只觉得一口天大的锅从天而降,忍不住辩解道,“又不是俺们说要搜,明明是你自己主动让人搜!”她辩解的声音越来越低,哪怕再没有眼色,看着周围人的怒目,也知道自己犯了众怒。她自觉受了冤枉,只气鼓鼓地站在旁边也不再说下去。
“栓子家的,怎么哪里都有你,站一边去!”杨家族长也很是不高兴,像栓子家这样,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就冲到前头嚷着要搜家,这不是蔑视他作为族长的权威,这样的行径实在是不可忍,“你别哭了,俺们杨家也不是不讲道理的宗族,以后你只管放心,以后谁也不会在你的面前提起过继两个字。”杨家族长保证道,“咱们杨家自家人内部都不团结,那外边的人怎么瞧得起咱们?以后没有影子的事,别动不动就告状。听到没有?”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对栓子嫂说的。
栓子嫂只觉得受了天大的冤枉,她又是个混不吝的混人,也不去琢磨族长说这番话的意思,张口就嚷嚷起来,“俺不服!俺不服!”
“你有啥不服的,啊?”杨家族长本来还想着息事宁人,雷公馆派来坝子里打招呼的人趾高气扬,丢下一句话就跑了,把他杨家族长当成了下面跑腿的人一般轻慢,他的肚子里早就憋了一肚子气。本来就想着阳奉阴违,到时候来人问就应付着过去就行了。没想到栓子家的不开眼,硬是想要现眼,这样一来他就越发看不上栓子这家人的行事。
栓子嫂根本就不知道杨家族长对他们一家有了恶感,还以为族长是真的想要问她哪里不服。她兴高采烈地招手把自家的小儿子叫了进来,理直气壮地说,“俺家的小儿子昨晚就看到她家的姑娘领着一个生面孔进了院子。今儿一大早俺就让他在外面守着,人到现在还没有出来。族长,您也知道小孩子从来都不知道撒谎,那说明这家确实藏了陌生人在里面,您派人一搜就是一个准。”
“族长,小孩子看错了事也是有的,这是俺家,俺还不知道家里有没有进生面孔。就凭你一句小孩子不会撒谎就证明俺家进了生人,要是在俺家搜不到人,栓子家的,那你是怎么赔俺?”杨母生气地说。
“不可能没有人。”栓子嫂见杨母就是不让搜,自觉她心里有鬼,语气越发激烈起来,“要是在你家搜到了生人怎么办?你是不是要把你家的土地拿出来给俺们大家分了?”
杨母脸色铁青,勃然大怒:“敢情你还打着俺家田地的主意...”她不再跟栓子嫂争辩,朝面色发黑的杨家族长行了个礼,恳切要求,“这件事还请族长作证,如果在俺家搜不到生面孔,那俺家就把所有的地都拿出来捐给祠堂,如果没有搜出来,那栓子一家就拿出俺所有田地加起来同等价值的钱财给祠堂,您看怎样?”
杨母烦透了栓子一家人,无论你做什么,背地里总有一双眼睛盯着你看,就等着抓你的把柄。杨母决定借着这次难得的机会,一劳永逸,永久地解决掉这家子人。
听了杨母的话,众人一阵哗然,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杨母这样说分明就是胸有成竹,估计是栓子家的小儿子看错了,杨母家根本就没有生面孔出入。
“栓子家的,你怎么说?”杨家族长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