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凌北郡王府时天色已经大亮,沈平歌在枭卫的护送下先一步从侧门悄然入府,如同她始终待在英声院从未出去过一般。
沈飞尘则在尧禾衣的陪同下于正门处下了车,任南之早早等在府门口请罪,肩上的碎雪都冻成了冰碴子。
如他所料,简闻涛前半夜就已经被任南之气走了,还放言此后凌北郡王府人的生死再与他无干系。
任南之头垂的很低,满是愧疚之色。
沈飞尘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淡然,“算了,你跟了我十多年,我自然知道你不是有意的。来日你陪我一道上门赔罪便是了。”
“可是王爷你的毒……我这就去把简先生请回来!”任南之感动的差点掉眼泪,他吸了吸鼻子就要往马厩的方向去。
“行了!”沈飞尘哭笑不得的拦住他,招来一旁的少微,“将英声院的东上阁收拾出来给这位霜凝先生,她是彩石先生当年在西域收的徒弟,暂时在府上住下。”
任南之眼睛瞪得老大,“彩……彩石谷?不是都死绝了吗?!”
沈飞尘,“……”
尧禾衣,“……”
午后,奉刀堂内。
“郡王爷听说你这次半夜入东玉山竟然寻回了彩石谷的传人?”尧常衣晌午去送信回来便听到府中的传闻,饭也没吃就跑来了奉刀堂。
尧禾衣正在帮沈飞尘清除腿上伤口的淤血,柳叶小刀在灵活的指尖翻飞,迅速划开紫青色的皮肤放血后再敷上预先配好的药膏。
她见着尧常衣的时候没有任何反应,白巾外的双眼甚至毫无波澜,仿佛眼前真的只是一个陌生人。
“果然是彩石谷的传人,手法确实利落干脆。”尧常衣瞧着不一会儿就盛满血的小盆,不禁心颤。
“霜凝先生一直待在西域近几日才回来,我派人在东玉山等了许久才等到她。不过大虞话她还听不太懂,你不要见怪。”沈飞尘服了药好了许多,脸色也不似此前苍白,“你不是与刘太守有事相商,怎么这会儿有功夫看我放血?”
“原来如此,我说她怎么瞧也不瞧我一眼。”尧常衣笑道,“秀平的太守而已,随时能去见,我总得先关心一下你的伤势。”
沈平歌此时恰巧端了碗肉粥进来,“尧先生怎么来了,可用过饭?”
尧常衣起身行礼,“见过音娘子。倒是还没用饭,侍剑在外院已经准备好了,我来瞧瞧郡王爷就回去。”
“先生今日可送信回凤城了?”
“已经送了,三日后必有回音,娘子先安心养身体。”
“好。”沈平歌在榻边坐下,用勺子搅了搅肉粥亲自喂到沈飞尘嘴边,“先吃些东西吧。”
本还气他枉顾兄妹人伦一意孤行,可如今看来,连凌北郡王府内都危机重重,这才理解他为何要千方百计将自己留在王府里。
候在一旁的少微和司默识时务的偏过身子。
尧常衣尴尬的咳了一声,“我先告辞了,晚些再来看你。”不等沈飞尘说话逃似的出了奉刀堂。
“好了,你们把东西收拾一下换盆干净的清水来,我要替郡王爷拔毒。守在门口不许任何人进来,有音娘子帮我即可。”尧禾衣将柳叶刀扔到托盘上。
少微和司默应了一声,将东西拿了出去,换来干净的水盆复又退门去。
沈平歌放下粥碗,不紧不慢的燃了一炉香。
袅袅烟雾盘旋消散,沈飞尘的意识也随着香雾消散而渐渐变得模糊。
“平歌……”当他意识到粥里有问题的为时已晚,终究还是眼前一黑昏睡了过去。
“为什么要迷昏他?”尧禾衣从衣袖中拿出那个斑驳的银盒子递给沈平歌。
“他若醒着必然不会让我用这个法子拔毒。”
尧禾衣皱眉,“什么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