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卿东抬起头，他的面庞十分和蔼，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疲惫感不言而喻。

阵痛让小七紧蹙眉头，她抬起手想要去摸他的脸，却因为体力透支，移动缓慢。

墨卿东察觉到她的意图，一把抓过她的手放在脸颊边上，动情地说：“朕在。”

小七平时对什么都不在乎，活得很卑微，一点也不像公主。也许她当自己在做梦，反正她的公主脾气觉醒了，“你最近总是去别的寝宫。”她埋怨道。

“朕没有。”他都忙着批奏折。

“封蓝都告诉我了。”阵痛袭来，她的腰快断了，五官更是皱在一起。

墨卿东搂着她的肩膀，“朕以后不去别的寝宫。”他是真的慌了，不然怎么会承认没做过的事情。

小七睁开眼睛，蒙上一层雾气，眼角正蕴藏着泪意，“还有一件事情。”

墨卿东：“你说，朕都答应。”

“你要放了达布哥哥。”她说完，帝王的表情如同风云再起，墨卿东松开手，就差往后退开一步，思虑片刻，隆重的点头，“好。”然后他退下，“张医女，皇后醒了，帮她生产。”就这么淡淡的几句话，却把之前的情谊都磨灭了，他们的关系又变成了原样。

墨卿东走到门口，太后问他：“你不留下看着她？”

他的手放在门把上，“她需要的不是朕。”打开门，关上门，仿佛他没有来过，一切没有发生过。

这一进一出已经是另一番模样，天空泛着鱼肚白。

他换好早朝的衣服，万公公提醒道，您昨天说今天不上朝，奴才已经通知下去，是否要再通知一遍，早朝如旧。

“不必。”他说：“君无戏言，把哈特达布放了。”

万公公弯腰哈背，“是。”他的脚还没迈出去，就听到身后的帝王喊住他，“墨卿城还在外面？”

“老奴让他等在偏殿，省的碍皇上的眼。”

“你是怕他惹朕生气还是怕朕杀了他。”帝王一眼就看穿老狐狸的想法，墨卿城自小养在宫里，万公公必定对他疼爱有加。

万公公没有否认，也没有害怕，他别有深意的笑着：“什么都瞒不过皇上的眼睛。”

一语带过，这事就算翻篇了。

“把他带进来。”帝王大手一挥，没有回旋的余地。

新皇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万公公徐徐退下。

来到偏殿，墨卿城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王爷，皇上有请。您多加小心。”这是他最后能给的忠告。

他在宫里四十多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墨卿城虽然不及墨卿东气势逼人，但他也有自己的为官之道，如果他能选择，更希望墨卿城能继承皇位。

一位体恤民情的皇上比勤奋努力更重要。

相信圣上也明白这点，所以他才一直不喜欢八王爷。若不是慕容家失去控制，他绝不会把八王爷召唤回京。

希望有一天他们能明白手足才是最能信任的人。

墨倾城好几天没休息了，眼眶下方一片乌黑，胡子邋遢，颓废中带着野性。

帝王看到他的打扮，有几分可惜，当年名满京城的八王爷竟会落得如此下场。“朕没去找你，你倒是先来找朕。虽然没有找到你谋反的证据，可是造反的人都是为了你，发生的所有事情，你都难辞其咎。”做了皇帝以后，墨卿东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力更加强。

咋看之下墨卿城老了好几岁，他双手抱拳，嘴唇干裂，“皇上，微臣只希望能和喜欢的人长相厮守，求你把瑞瑞还给。我以后不会踏进京城半步。”

“谁都想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包括冬至。他连死前都在为程瑞瑞恳请朕，留她一命。没有冬至，她就是死人。”帝王不容置疑的说：“是程瑞瑞欠冬至一条命，拿后半生来赔偿，很公平。”

“我看不出哪里公平！瑞瑞还活着，为什么要剥夺她的幸福！”墨卿城情绪高涨。

帝王冷冷的睨一眼，双眼如两道刀的目光劈过来，“好，朕给你一次机会。”

墨卿城不敢相信，他就这样松口了，绷紧的神经有一丝懈怠。

“你想和程瑞瑞在一起，就送一条白绫给远在天牢的李皇后。”他没有一丝波动的说完。

墨卿城眼中的恨意加剧，“我只想和程瑞瑞在一起，要你答应有那么难吗？”

他眼中笃定的光芒如此熟悉，让帝王想起曾经的自己。为了和封小七在一起，他也做过许多荒诞的事情。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变成了先帝，墨卿城成了当初的自己。

帝王幽幽的说：“你们不能在一起，总有一天她会害死你。”

“不会，瑞瑞会让我更加坚强，她会成为我的动力。”

龙颜骤变，“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一个女人都把你害成什么样了，你还是当初和朕竞争皇位的墨卿城吗！”

墨卿城：“这是我的问题和瑞瑞无关。”

“还在冥顽不灵！”墨卿东大力的拍桌子，他好久没有动怒了。

父皇是对的！他能成功就是因为没有拖累，墨卿城失败就是因为乱七八糟的羁绊太多，李皇后，墨卿仙还有程瑞瑞，三个女人都是他的拖累。

此刻，墨卿城就像他的一个教训，时刻提醒自己不能对任何人动真情。“你走吧！程瑞瑞和李皇后，你自己考虑。”

墨卿城低下眼睑，平复心中的怒火后，一双透彻的眼睛朝帝王而去，“我不知道你受了什么刺激，可是把自己的失败归结在女人身上，你不觉得太卑鄙了吗？”

“滚出去！”帝王拿起桌上的砚台朝他投掷。

好在墨卿城反应快，侧身躲避而过。制高点上的帝王生气腾腾，“不敢直面失败原因的人，永远都是失败者！”

墨卿东不明白，明明他是胜利者，却在墨卿城身上找不到任何优越的感觉。

难道……

不会的！他干净打消之前的念头，父皇不会错，错的是墨卿城，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凭什么还能理直气壮！

一双鹰眼射出冷冽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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