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白辛言也喝罢了碗里的汤,现下正一手撑着脸饶有兴趣地看刚刚净了手提着裙摆重新回到殿中的赵晏儿。
轩辕文轩倒是对赵晏儿的琴技和自家皇姐的什么头彩没有什么兴趣,他正细心地给面前的鱼肉剃刺,然后便把那一大块挑干净了小刺的香嫩嫩的鱼肉放到了白辛言面前的干净小碟里,嘴里说道:“你喜欢的烤香鱼,我特地吩咐御膳房给你做的,多吃点。”
白辛言低眸一笑,随后便顺从地夹起那块鱼肉来放到了嘴里,直看得轩辕文熙酸倒了牙齿:“我说你们两个好歹低调一点好不好,这儿还有这么多外人呢,差不多得了啊。”眉眼神采飞扬,眼底笑意明晃晃的,却不达眼底。
轩辕文轩不以为然地又夹了一块鱼到自己碗里开始安静地剃刺,一边说道:“关他们何事?看不惯的话就滚出去,本王还非得跟他们一起守岁不成。”一席话说的下头的大臣赶紧低下了头不敢再看,生怕触了这位祖宗的霉头。
轩辕文熙不雅地翻了个白眼决定不再理会他,朝着下头扬了扬手中金盏,示意赵晏儿开始。
赵晏儿方才看了轩辕文轩给白辛言挑鱼刺的模样,此时早已羡慕嫉妒地红了眼,哪里看的见轩辕文熙的动作?她一双杏眸里积了清亮亮的泪水,小嘴不甘地倒是很有几分我见犹怜的娇弱味道,坐在下面的好些纨绔子弟已经开始带着猥琐玩味的笑容小声地讨论起来赵晏儿的身材相貌来。
锦安公主赶紧干咳了几声,赵晏儿这才回过神来,赶忙叩首答了个是,双手摆好,十指一划便奏出了极美妙的音乐来,竟是声声如黄鹂初鸣,花开碧树,雨打新荷,隽美婉转。
锦安公主有些得意地看着周遭的青年才俊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赵晏儿,心里觉得十分欣慰——赵晏儿为了今晚的这惊鸿一曲,可是足足练习了大半年的时间,赵家还花重金请了南越最好的琴师日日指点赵晏儿,还好,这大半年的功夫没有白白荒废了。今夜一过,就算轩辕文轩对晏儿没兴趣,晏儿也一定能嫁一个世家大族的公子,到时候,赵家离重新崛起也就指日可待了。锦安公主一边美滋滋地想着,一边勾起了笑容。
一曲罢,赵晏儿再次朝着轩辕文熙深深叩首,道:“臣女献丑了。”
“弹的不错。”轩辕文熙看着赵晏儿笑着说道,仿佛在真心实意地夸赞赵晏儿的琴技“锦安皇姐有心了。”说罢若有所思地瞥了锦安公主一眼,看她身上穿的衣裳料子,头上戴的头面首饰还不如赵晏儿的好,轩辕文熙顿时心下了然,看来这位皇姐还是不老实啊,还心心念念地想着要复兴母家呢,看来之前给她的教训还是不够。
凤眸一眯,略略地想了几个呼吸的功夫,轩辕文熙笑着对轩辕文轩说道:“你觉得如何?”
轩辕文轩方才正忙着给白辛言挑鱼刺、夹菜,那里听得进去赵晏儿的琴?此时听轩辕文熙问自己,他这才抬起头来,一边用帕子擦着蹭上了油渍的指尖,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赵晏儿心下一喜,赶忙回道:“臣女赵晏儿。”
轩辕文轩闻言,面色慢慢冷了下来,他轻轻把手里的帕子随手一丢,站起身来,一字一字地说道:“赵,晏,儿?”
“正是。”赵晏儿此时完全不敢抬起头来,她小心地跪在地上,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是谁给你取了这个名字?”轩辕文轩声音慢慢变冷,正在吃点心的白辛言闻言想了想,随即不禁觉得他这个举动有些幼稚的好笑,只好含笑伸手拉了拉轩辕文轩的衣袖然后朝着他摇了摇头,轩辕文轩却拍了拍她的手,抬起头来依旧声音冰冷似刚刚下过雪的荒原“说。”
赵晏儿显然被轩辕文轩这一神来之笔吓了一跳,她有些慌乱地回答道:“是······是臣女的祖父给臣女取的。”
“哦?原来是赵老大人啊。”轩辕文轩讥讽地弯了唇角“那你今日回去就告诉他,本王不喜欢你叫这个名字,回去给本王改了,不然从今往后你就不用再出门了。”
“臣······臣女。”赵晏儿几乎觉得眼前一黑,要一头栽倒地上“臣女······”
锦安公主站起身来走上前去,把赵晏儿护到了自己的身后,她自知自己论狡言善辩完全不是轩辕文轩的对手,在轩辕文熙心里的地位更是分毫不及身为人家亲弟弟的轩辕文轩,于是她小心的赔笑道:“轩皇弟这是什么意思?晏儿叫了十六年的闺名怎能说改就改呢?”
“本王听不惯,锦安皇姐有意见?”轩辕文轩语气淡淡“她的名字犯了本王的忌讳。”
锦安公主登时愣住了,晏儿的名字怎么会好死不死地犯了这个喜怒无常的弟弟的忌讳?这下可好,晏儿被他当堂逼着改名,以后还怎么可能嫁得一个富贵人家?
轩辕文轩接着点点头,轻声笑道:“弹的不错,皇姐赏吧。”
轩辕文熙看够了戏,满意地点点头,笑道:“来人,赏玉如意一对,金珠一盒,宫缎十匹。”
赵晏儿只好含着满眼委屈的眼泪叩首道:“臣女谢主隆恩。”
轩辕文轩这才坐下,对着白辛言弯眉而笑,白辛言半嗔半怒地轻轻打了他一拳,说道:“至于吗?”
“自然至于。”轩辕文轩分毫没有被人打了的怒意,反而笑得十足愉悦,伸手把白辛言耳边的散发挽回她的耳后“我不愿别人跟你有一样的东西,无论是名字还是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