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赐白绫
作者:君笑问      更新:2019-08-08 13:00      字数:2228

金殿朝议,董良玉上书道:“启奏陛下,臣近日接各州府上报,称工部右侍郎沐子孝侵吞朝廷工程款项,导致各州修建桥梁资金不足,此乃各州府联名奏报,请陛下定夺。”

“沐子孝?夕颜那丫头的二叔?”温严低声问道,“此事可属实?”

魏矜点了点头,道:“此事工部与刑部已经密查许久了,证据都是实打实的,有些州府还有相当触目惊心的人员伤亡。”

顾承熙重重地将奏折扔下,“真是胆大包天!在朕的眼皮子底下竟然大行此等贪腐之事!刑部尚书魏矜,大理寺卿徐有德何在?”

“臣在。”

“朕命你二人从快严查与沐子孝有利益往来的各部官员,四品以下一经查实削职为民,四品以上该充军充军,该流放流放!”顾承熙怒道。

前朝吴燮扳倒了沐子孝,后宫中吴湘沅立刻指使小宦官向不言揭发沐可莹偷换玉玦一事。

凤栖殿内,听完不言调查结果的顾承熙雷霆大怒,难怪她会走的那般决绝。

“莹妃,你可知错?”吴湘芷看了一眼顾承熙,问道。

沐可莹跪在地上满脸泪痕,泣道:“陛下,陛下臣妾知错了……陛下,陛下,臣妾知道错了……是……是贵妃娘娘指使臣妾的,陛下是贵妃娘娘指使臣妾的!”

吴湘沅连忙跪下,道:“陛下,臣妾冤枉啊,臣妾怎敢指使莹妃做这种事情,请陛下明察。”

顾承熙没有说话,吴湘芷心中虽然明白这件事情和吴湘沅脱不了干系,但更知道吴家需要吴湘沅,轻咳了一声,道:“莹妃,你说是兰贵妃指使你的,可有证据?”

沐可莹一时语塞,吴湘沅低下头,道:“莹妃妹妹,你已陷害了沐相,为何还要陷害本宫,难不成,你是容不下任何人了吗,陛下,陛下臣妾这些日子一直在宫中抄写佛经,怎会指使莹妃妹妹干这种事情,陛下可要为臣妾做主啊。”

顾承熙砸了手中的杯子,冷声道:“郑德,赐白绫!”

沐可莹吓得瘫软在地,膝行着上前抱住顾承熙的腿,“陛下,陛下饶命啊,臣妾知道错了……求,求陛下看在长姐的面子上饶了臣妾吧……陛下!”

“你还有脸提你长姐!”顾承熙厌恶地一脚踹开她,怒道。

沐可莹摔在地上,面色惨白地捂着小腹,玉嫔站起身来,惊呼道:“陛下,莹妃流血了!”

“传太医,快去传太医!”吴湘芷也一下站起身道。

太医把过脉后,对顾承熙道:“回陛下,莹妃娘娘已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顾承熙皱了皱眉,对上沐可莹畏惧乞求的目光,一瞬间竟与沐夕颜当初从染梅轩中挣扎着冲出来的样子重叠,他愣了一下,道:“郑德,传旨,莹妃沐氏,生性善妒,无才无德,降为才人,废除封号,打入冷宫,诞下皇嗣后立刻出宫为尼!”

沐夕颜披着厚重的披风走出小屋,手中还提着酒壶,看见陈谦,她笑了一笑,递出酒壶去,“陈帅来点儿吗?”

陈谦递过邸报,道:“你二叔被下狱了。”

“哦。”沐夕颜并没有接,仰头喝了一大口酒,她不是没有给沐子孝打过招呼让他收手,可是他收不住怪得了谁,“和我有什么关系。陈帅,我在这儿住了一个月了,每次你来都只带着邸报,真是没劲儿透了。下次可否带些酒来?”

陈谦瞥了她一眼,道:“你师兄给我来了一封信叫我看着你不许多喝酒。”

沐夕颜轻笑出声,道:“他自个儿都看不住我,别说你了。他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你说的?”

“可别什么事情都往我身上怪。”陈谦拍了她一下,“你师兄多了解你,还用我告诉他?怎么样,准备什么时候回帝都?”

“谁说我要回帝都了?我要去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找一处院子,种上一院的夕颜花,然后每日晨起便在花丛中喝一壶清茶。闲来时候就弹弹琴,作作画,想当初我在相府时也就是这样的生活。”沐夕颜在台阶上坐下,要是有他就更好了,罢了罢了,是她痴人说梦了。

陈谦皱了皱眉,忍不住问道:“你究竟在躲什么?”

沐夕颜晃了晃酒壶,又喝了一口,漫不经心道:“躲债,孽债。”

陈谦劈手夺过酒壶,无视了沐夕颜愤怒的眼光,笑道:“那你来我这穷乡僻野做什么?”

“我没有路费。”沐夕颜支着头看着他,回答的格外理所当然,“故而来找陈帅要个大红包做路费。”

“去你的。”陈谦笑骂了一句,喝掉了壶中剩下的酒。

密室中,吴燮看着对面带着面具的男人,冷汗缓缓从额头上冒出,这个男人深不见底的眼眸中写满了杀戮,周身没有散发出一点活人的气息,冰的像是从地狱归来的鬼魂。

男人盯着跳动的烛火,面无表情道:“找我干什么?”

“本相救了你那么多师兄弟,你说为了报答本相可以替我除去沐夕颜最得力的帮手,什么时候动手?”吴燮咳了一声,佯装淡定道。

男人笑了一笑,眼中却依旧平静似水,“你听说过燕子巢吗?什么时候动手,那是我的事情,你只需要记住不要插手就行了。没有了燕子巢和燕子娘,沐夕颜一定会崩溃的。”

山顶的风如同刀子一样刮在人脸上,瘦弱的人几乎要被吹一个跟头,沐夕颜裹了裹身上的狐裘,在一座低矮的坟头前停下,凝视着空无一字的墓碑,缓缓扬起了唇,伸出手拂去了墓碑上的灰尘,道:“你说你,死了都还要折腾着我,埋这么高做什么?”

沐夕颜从马鞍上取下酒壶,将其中一壶倒在墓碑上,然后席地而坐,道:“听说你到死都不肯下马投降,还说要投降只向我一个人投降,怎么,而今我来了,有本事你来啊。”

山风在耳畔呼啸而过,像是对她的回应,又像是亡魂孤独的叹息,叹己,叹昔。

“我觉得就算我来了你也不会下马投降的,你是多狂妄的人啊,怎么样,被一个你看不起的黄毛丫头打败的感觉怎么样?”沐夕颜笑了一笑,仰头喝了一口酒,“别多想,就是不想让你在下面好过才告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