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两日，吴燮便寻了个莫须有的名头将杨晟下狱，上书为杨晟辩驳之人也被重罚。

相府外每日门庭若市，可都被陈伯挡了回去，任凭是谁来，也不能扰了沐夕颜养病。

自从沐夕颜称病不见客后，顾承焱和江奚晨就没再来过，两人都心知肚明，走到今天这一步是沐夕颜自己的选择，她必须独自承担。

况且，棋局已经开始，他们每个人都是棋盘上的一颗棋子，谁又能帮谁一劳永逸呢。

黑白相杀，落子无悔。

“殿下，殿下使不得，姑娘刚吃了药睡下了。少将军你倒是劝一劝啊。”采晴急得一头汗拦在院门口，看着怒气冲冲的顾昀昱和苏念没有法子。

顾昀昱许久没有这样失态了，只一味地嚷嚷着，“今日孤还非要见到姑姑不成，姑姑！姑姑！姑姑！”

苏念难得地没有阻止他，一般两人总有一个是冷静的，可这次却出奇地一致。

沐夕颜站在窗边看着窗外模模糊糊的景象，嘴角微微扬起，若他们两个不是这个反应她才会震惊，杨晟自幼教导两人，如若他们为了保全自身连授业恩师身陷囹圄都不肯出手，那她才该是欲哭无泪。

沐夕颜推开门，顾昀昱立刻冲上前去，“姑姑为何不肯出手救先生？难道姑姑就愿意看着吴燮将先生折磨致死吗？”

“这是杨晟自己的选择，我不能替他去承担选择的后果，他也不愿意我替他承担。”沐夕颜淡然地开口道。

苏念拉住顾昀昱，抬头看向沐夕颜平静的脸色，道：“姑姑可还记得从前教导我们的话吗，可还记得那些义正言辞的话吗？姑姑是不愿，还是不敢？”

沐夕颜勾了勾嘴角，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道：“我既不是不愿，也不是不敢。为了同一个目标，有太多的人前仆后继，我的父亲可以死，汤相可以死，成千上万无名的人可以死，唯独你们的先生不可以死？这是他为他自己选择的使命。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谁都不参与，只我一人与吴家同归于尽！可是，我说了不算！”

两人看着她都不说话了，沐夕颜缓步走下台阶，两人竟然都比她还高了，俨然就是风度翩翩的少年郎君了，“昱儿念儿，姑姑没有你们想象的那样无坚不摧，姑姑不能做的事情太多了。杨晟选择死劾便是想到了这个结局的，你们若真的心有不甘，就记住你们杨先生所说的气节，永远记住，然后还他一个盛世天下。”

苏念沉默了片刻，扯了扯顾昀昱的袖子，两人整整齐齐地拱手一拜，“姑姑息怒，孩儿告退。”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沐夕颜叹了一口气，他们两个已经没有资格接着做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了，她不能将未来的大宣放心地交到两个孩子手中，她只能逼迫他们成长，就像那些年那些人对她做的那样。

她是一个狠心的母亲吧，不，她并不是他们的母亲，她没有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