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坤,你给我回来!”何氏看着赵坤离开,一时气急,竟直呼他大名。
可赵坤头也不回,一甩衣袖,隐隐还能听到他的冷哼声,转过身,出了院子。
到底该不该去向祁莲道歉?可真是个难题。
而年语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她回了自己院子,吃了饭,觉得有些乏,便上了床睡了会。
待她再醒来时,已是下午,眼神像黏上一般,似有千斤重,死活不愿睁开,打了个哈欠,睡意更浓。
这几日天冷,她一向体寒,想来是昨晚没休息好,翻了身,年语嫱刚想再睡,青芽的声音响起:“小姐醒了,饿了吧,奴婢让厨房送点心来。”
年语嫱挣扎着坐起,勉强把凤眸睁开一条缝,瞅了瞅外面的天色,疲倦道:“不着急,外面如何了?”
她问的,自然是何氏的态度了。
青芽捂嘴轻笑:“小姐您不知道,方才的大戏可好看了,二夫人给夫人道歉了,还被夫人好一通训斥呢!”
年语嫱放下茶杯,也忍不住笑出声,眸光一瞥,不远处的香炉冒出缕缕青烟,疑惑道:“这是什么?”
她向来没有焚香的习惯。
青芽忙道:“青芝见小姐在睡觉,便点了凝神香,最能养神了,小姐可喜欢?”
年语嫱走过去,将香炉盖子抬起来,惊起一阵香灰,升腾而起。
凝神香?年语嫱皱眉,像是想到了什么,端起茶水,将炉子里的香灰尽数浇灭。
“小姐……”青芽一惊出声,不知年语嫱何意。
她走了一圈,发觉门窗紧闭,疑窦越来越大,不动声色的在脑中想了一会,才道:“青芝呢?她怎么不在这?”
“青芝去厨房了,要给小姐做最爱的珍珠丸子。”
那当真好巧,年语嫱并未轻易相信,左右看看,神色阴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许久,她转过身,问青芽:“你可有闻到什么味道?”
味道?青芝使劲的嗅了一声,微微摇头,“小姐怎么了?奴婢只闻到了凝神香的味道,其余的并未闻到。”
年语嫱冷笑一声,手里抓起一把香灰,细细闻了许久,眉头却越皱越紧。
凝神香应该是清甜的,顾名思义,有凝神静气之效,可她一觉醒来,却昏昏欲睡,越睡越沉,怎会背道而驰?!
若说这不是凝神香,也不见得,香味细腻,清心静气,不会有假,到底是何缘故?
青芽被年语嫱吓到了,连忙走过来,朝硕大的香炉里看了几眼,疑惑出声:“小姐脸色这么差,是否哪里不舒服,不奴婢去叫大夫吧!”
“先别急!”年语嫱拦住她,“这房间里,似乎有股怪味。”
她穿上鞋子,从床上下来,将门窗全部打开,同青芽一起,四处寻找。
“小姐,您是否搞错了,奴婢什么都没闻到。”青芽抓抓头发,以为年语嫱睡糊涂了。
年语嫱什么都没说,只埋头寻找,不多时,已走到窗台附近,她一手抓着窗户,俯下身去,不曾想半扇窗户微微一晃,只听一声轻响,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这是什么?”年语嫱轻咦了声,蹲下身捡起来。
一块月牙白色的布条,鼓鼓囊囊的,年语嫱凑近闻了闻,连忙捂住口鼻,秀气的眉毛狠狠拧在一起,差点吐出来。
就是这个味道,果然是有人做的手脚!
青芽凑了过来,才刚一靠近就捂住鼻子,和年语嫱的反应差不多。
“什么东西,这么臭……”
年语嫱屏住呼吸,慢慢打开,是一盒散香,呈暗红色,若不是味道实在刺鼻,她还以为是朱砂呢。
“小姐,这是……”青隐隐猜到了什么。
手上的东西似有千斤重,一闻到这味道,昏昏欲睡的感觉再次袭来,一波比一波浓烈,年语嫱忙掐了一自己,对青芽道:“没搞明白这东西之前,切勿打草惊蛇,你去找周敬,将此事告诉他。”
“是,奴婢这就去。”青芽微微欠身,打开房间的门出去了。
而年语嫱,麻利的把散香揣好,将凝神香重新点上,才好受了许多。
她心里疑惑的,是另一件事。
凝神香是青芝点的,可她平时并不焚香,青芝虽跟着她时间短,但也知道这个规矩,今日为何偏偏焚香?房间里还真有猫腻。
这恐怕不是巧合二字可以搪塞过去的。
经前世一梦,年语嫱谨慎了许多,思索许久,门外传来脚步声,青芝走了进来。
见年语嫱好好的坐在床上,她微微一愣,很快笑道:“小姐可算醒了,您睡了好几个时辰呢,这是奴婢给您做的珍珠丸子,您快尝尝。”
言罢,青芝殷勤的递到年语嫱面前,满含希望的看着她。
杠顶在头上,年语嫱不动声色的接过,轻咬了一口,赞叹点头。
味道的确不错,可有没有加料就不得而知了。
“我看看娘亲吧,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我要陪娘亲说说话。你且在这候着,等青芽回来。”年语嫱将剩下的半块珍珠丸子放在桌子上,站起身来。
青芝应了一声,很快,年语嫱去了祁莲院子。
祁莲正给自己缝着一件肚兜,惬意的哼着小曲,听见年语嫱进来了,连忙放下手上的活计。
外面冰天雪地房间里却是温暖如春,竟如春日一般,窗台下放着几株如火如荼的山茶花,那颜色,看的人心里暖洋洋的,很是舒坦。
“娘亲,二婶婶跟您说什么了?”
年语嫱坐在祁莲跟前,抱着小暖炉,在面上轻蹭了蹭。
祁莲哼了一声,手上动作没停,闲话道:“还能说什么,被你二叔带进来说了句对不起,心不甘情不愿,娘亲懒得同他们计较。”
若让何氏打从心里道歉,比杀了她还难,可她今日肯过来一趟,面子也算是被踩的渣都不剩了。
时日还长,若是何氏以后能老老实实的做事,不再起邪念,她们自然不会同她过不去,可若是继续执迷不悟,那……
年语嫱抱住祁莲的胳膊,试探道:“娘亲,我想出去逛逛,老在府里憋着,难受死了。”
“好啊,你哥哥正好也在府里,他同你一起去。”祁莲想都没想,张嘴便道。
“哎呀,娘亲,女二出去是做新衣的,哥哥跟着多不方便。”
年语嫱难得声音柔和了许多,轻轻捏着付纤细的胳膊,纤细的手指灵巧的跳动着,如精灵一般。
年语嫱一撒娇起来,温柔的像一摊水,仿佛被春风拂过一般,春日盎然。
“那好吧,可要早点回来。”祁莲还是妥协了,点了点年语嫱的琼鼻,宠溺之态溢于言表。
年语嫱同祁莲告别,一个人出了靖国候府。
她哪里是做衣服去的,怀里揣着那块散香,直奔香料店。
她要搞清楚,这块散香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何味道如此古怪,香料……不应该都是好闻的么?为何她闻了却昏昏欲睡?
约莫一刻钟后,年语嫱终于看到了一家香料店,左右看看无人跟踪,才抬脚走了进去。
“哟,小姐,您需要些什么?小店应有尽有,您快坐!”
才一进去,那老板仿佛迎来一位大买家,一看年语嫱的衣料便知是千金,哪里敢怠慢,才住了口,已有下人奉上茶水,殷勤的不得了。
年语嫱也不拐弯抹角,从怀里掏出那块散香递给老板,轻言道:“烦请掌柜帮我看看,这究竟是何物?”
那掌柜没曾想年语嫱来了这么一出,微微一顿,却也没说什么,识趣的将那散香接了过来,古怪的闻了闻,又取了一些放至手心,以水化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