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东山一役，虽然没有打上硬仗，但长河军算是先下一城，人心振奋，空闲的时候还请巡防三营的归来的兄弟来讲讲作战经过，过过心瘾，以解手痒。

“你可不知道，最后排阵压境的那天，都是按照预先说好的来，全部人都不带兵器……还在把看起来显得年纪小的人安排在显眼的位置，只等上面的人往下看便露脸。啧，听追风营的靳副将说，这些都是聂谋士的吩咐，真是料事如神！你说不服，都不行！”

“我可以给你们保证，东山营的城门，可是一丝一毫都不曾开过，可追风营的人就是无声无色地潜了进去……我听说了，若是城墙上的人不肯归顺，那些潜入的人便是后备计划，此次东山之战根本就是万无一失，先礼后兵，两手准备都做齐。简直稳妥得让人心安，你要是在场，就能明白，所有的人真是心甘情愿听命，他说往东，我绝对不会偏南偏北一点点！”

“我们大本营这边为了吸引凛军，也是很卖力的好吧！我们天天跑到人家面前来出操，就差搔首弄姿了，生怕人家不回应；可总算等来送上门的凛军，光是阵势就让他不敢动手，自动退兵……唉，要是我们出兵了，一定打他个落花流水、屁滚尿流！”

……

将领们按上头指示，放任各种交流，一时间各种添油加醋的威水史，渲染得士气高涨，个个摩拳擦掌，就等有机会来临，大展拳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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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东山之战最心痒难耐的，还要算追风营一队、跟随雍峥的几个人，他们是以防万一的后手，潜入后侦查一番，隐匿随时待命。

可这个“万一”并没有出现，事情如预期一般顺利，他们做好了战斗的准备，然后被告知战事完了，无需出手。

这让战前跃跃欲试的阮小青窝着一股无名之火无处发泄，可偏偏大家都怕了他的纠缠，只好拉着唯一愿意理他的卯靖陪他加练。

所幸卯靖已不是当初那个体力欠缺的状态，勉强也吃得消阮小青的折腾。二人日日早出晚归，在日常训练前后自行加练，偶尔还跑到东山稍为靠南的位置，遥望凛军军营，幻想着将来交手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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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晃就是数月。

又是精力过于旺盛的一日，阮、卯二人轻装出发，如常往山中疾跑。可没走多远，却听见一些动静，蹲下来察看，发现两名衣着便服的人，步伐急中带稳，一路左顾右盼的，形迹可疑。

他们对视一眼，没有打草惊蛇，只是隐匿在山林大石中观察，只见那两人似乎已经完成任务在撤退，眼看很快就要出了视线。

按照规矩，他们要做的只是将此事上报，如何处置、是追是放由将领定夺。可阮小青积压已久、热血沸腾，他回头跟卯靖说：“你回去通报，我跟着，还不知道这两人究竟打探了什么，不能让他们轻易回去。”

卯靖迟疑了一下，点头：“你小心点，别败露了形影，我带着后援很快就来。”说完转头便走。

卯靖以最快的速度回到追风营，将所见之事对雍峥和靳珩简单汇报。

雍峥脸色一沉，这阮小青单独一人便去追敌，如果对方有后援，那他必定是凶多吉少。

不过幸亏离营地不远，还有可能阻止阮小青的鲁莽，雍峥当机立断，追风营全军出动。正值晡时后半，将士们正在用餐，所有人得令后马上放下饭碗，迅速武装，组队出发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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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回来，阮小青见卯靖走远，马上尾随两人，远远跟着。

此刻蠢蠢欲动的阮小青仿佛进入日常搏杀训练，拉起罩巾，遮挡半脸，从腰间抽出一把训练用的匕首，刀刃朝下握着。这并非偷袭友军用的木刀，开过刃，有一定的杀伤力。

二人都身着斗篷，对侧后方的视角比较迟缓，正好合了阮小青的心意，他渐渐加快脚步，闪身到二人的背后，左手勒上一人，右手手起刀落。不等这人倒地，阮小青马上伸手去抓另外一人，打算速战速决。

那人反应很快，已经跳开几步远，手中亮出一把短剑。

阮小青一看这架势，脸上控制不住的乐开了花，心想总算有人可以让他实践多日训练的成果了。他尝试往前比划了两招，那人用剑勉强格挡，若不是阮小青分开招式，此人怕是承受不了几下。他叹了一口气，就追风营那些人有点意思，可却一个二个不愿陪玩。

对方同样也意识到自己不是阮小青的对手，他边打边退，绕出一些距离之后，便撒腿就跑。阮小青哪肯放过“玩伴”啊，拔腿就追。多日来的不快一扫而空，阮小青饶有兴致地挑逗着眼前的敌人，犹如欣赏猎物最后的挣扎一般，并没有追得太紧，心想只可惜手上的是匕首，若是鞭剑，就眼下这个距离，这人根本飞不出他的手指隙。

天色渐暗，蚊虫萦绕，那人开始往山坡下跑去，一路绕木踢石，好不狼狈。阮小青紧紧跟着，这不知不觉间，竟已追到东山南北岭的分界处。

那人忽然大喊一声，在山沟边上停下脚步，却不再逃了，转手持剑面向阮小青。

阮小青不明状况，本能地停了下来，保持距离，慢慢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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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那人的身后出现了许多黑影，借着微光，只能看到他们身穿斗篷，并不能看清究竟是什么来头。

这一眼看去，竟似有百人，阮小青吓了一跳，发热的头脑好像被当头淋下一盆凉水，顿时冷却下来。

虽说他如今对自己的身手有些信心，但要说以一敌百，这世间最顶尖的高手也不敢如此狂妄。不容多想，他掉头就跑。

那人可是被阮小青吓个半死、追了一路，此刻身后有了兄弟，顿时壮了胆，肯定不愿不放过他啊，一声大叫，一群人顿时向阮小青扑来。

可没跑几步，前方竟然也有身穿斗篷的人影围包过来，阮小青稍一思索，只好趁着天黑，凭着往日对地形的熟悉，与这些人周旋起来。

已天墨黑，但斗篷人却不点火光，想必他们是秘密行动，在周遭不明的情形下也不敢大肆抓捕。他们往阮小青的所在派出搜寻的人，其他人围起人墙，慢慢收窄范围。

眼看包围圈越来越小，一直退避也不是办法，看不清路，盲头冲出去也跑不远，阮小青灵机一动，他不再逃窜，蹲下一动不动，等候人靠近。

好几次擦身而过的都是三两组队，阮小青并不能同时击杀，要是惊动了其他人，他的处境会更加危险。于是他唯有继续等，只等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