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追风营营地。
卯靖正是百无聊赖。
追风营除了巡防和部分的后勤人员以外,全部都出任务去了,虽然他已伤愈,可雍峥却不让他跟队出兵。不仅如此,雍峥还嘱咐留守的人,都盯着他点,每日只能做一些简单点的热身,动作大一些的、可能会拉扯伤口的,都被立令禁止。
其他人自然是有各自的职责任务在身,卯靖也不好作乱,给别人添麻烦,只得在营地里到处游荡。
走到伙房附近,两只黄黄的小家伙屁颠屁颠地朝卯靖跑来。
卯靖蹲下,身手摸了摸着它们的颈背,又捧起查看了一番。
只见受伤的幼犬已经恢复得差不多,虽然跑起来似乎还有些迁就伤腿,但精神状态都很不错。
两只小狗养在伙房附近,人们吃饭的时候它们就蹲坐在身边,巴眨着那汪汪的圆眼看人,有人被看得于心不忍,转手便投喂了一些。
伙夫们只得急忙出了规矩,不能浪费任何军粮,狗子只能由他们用最后的残余饭羹来喂食。
毕竟野外的觅食与营地伙房的“餐食”相差不是一星半点,几日不见,小狗们明显圆滚了一些。
显然它们很快就适应了追风营的人们,只要有人走近,立马摇着尾巴;要是有人和它们嬉戏,会兴奋得到处乱蹿,很是高兴。
眼下卯靖只能挑逗两只狗子,打发时间漫长的时光。
想起之前大花与它们之间的相处,卯靖会心一笑。
不知道雍峥会不会依然排斥?也不知道狗子们会不会依然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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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在山的另外一边。
根据邢鲤庭的指示,追风营埋伏在隧道口附近,只派数人在南越人的据点盯着。
这么多年来,南越都找不到轻松翻山的途径,难得找到一个可能穿过东山的办法,他们也是心怀侥幸,希望劳工们都各自逃命,没有将此事告知太多人。
这日,果然等到了两个鬼鬼祟祟的人,看样子是先派探子来看看情形。
见状,雍峥下令,其他人按兵不动,只让吕江东一人独自前往,要求赶走他们,暂时不要击杀,但要卖个破绽,让他们回去禀告,此处有人。
吕江东狡黠的一笑,拱手得令。
平日里吕江东很喜欢恶作剧、捉弄人,也善于隐藏自己的行迹,虽然大家心知肚明肯定是他搞的鬼,但就是抓不到证据把柄,被戏耍也只能自认倒霉。
只见他迅速蹿入林中,不见了踪影。
众人在各自的位置上,屏息静候,远远观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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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探子见隧道口依旧混乱,与他们将尸首带回去那日相比,几乎没有变化,便放松了些,稍一讨论,决定分头查看,若确实没有人来过,那说明没有惊动南海一方,以后还能继续挖掘。
突然的,似是林中发出了树枝折断的声音,二人倏然抬头,互相对视一眼,抽出短剑,一起往东南面的山林里小心靠近。
之前搭建隧道的时候,附近一直没有人迹,这突然的声响让探子警觉起来,他们不得不前去一探究竟,以求证到底是否安全而保密。
可就在他们踏入树林不久,便惊慌失措地冲了出来,手上不停地拼命挥舞,但却没有用,只见密密麻麻的黑点继续向他们聚集。
两个探子很快经受不住,其中有人大喊先行撤退,二人连滚带爬,匆匆离开隧道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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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峥嘴角微微扯动,吕江东大概是给他们捅了个蜂窝吧,这一招有点冒险,也不知道他自己能否全身而退。
围观的众人却是个个都无声地笑了起来。
不多时,吕江东重新绕回雍峥身旁,轻声汇报:“队长,任务完成,你看这样可满意啊?”
雍峥侧头,上下打量一番吕江东裸露在外的皮肉,并无红肿,他点了点头:“不错。”
吕江东得到他想听的赞赏,咧嘴一笑,拱了拱手,转身返回原来的位置。
伏在旁边的武阳见吕江东归位,用手肘捅了捅他,放轻声音问道:“嗳,你是怎么捅了蜂窝、还毫发无损的?”
吕江东抿嘴,得意之色溢于言表,又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特意压低声音:“我在别的树上,但离蜂窝不远,只等他们走到那棵树下,用树枝将整个蜂窝打了下去……嗳,你看到他们慌里慌张的样子了吗……”说到后面,还是忍不住地“嗤嗤”的笑了起来。
武阳也忍俊不禁,摇了摇头:“算他们倒霉,派上了你这么一个捣蛋鬼,就不可能让他们人模人样的回去。”
雍峥听到了隐隐的说话声,转头厉眼看向讲话的二人,二人马上闭嘴噤声。
他重新看向前方,心中盘算着。
一切如邢、聂信中估计的差不多,提前有了准备,应对起来自然是游刃有余。
只待探子反应过来,很有可能会认为此处虽然有人,但人数不多,所以不敢与他们正面抗衡,他们会让南越分派一股兵力来镇压。
毕竟隧道已经挖了一段,重新再找一处水道很难的,南越也不愿轻易放弃,只需在此等下去,极有可能会有一场小仗即将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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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过了三日,果然来了一批身批盔甲、腰挂短剑的人。
山上的人此前从未与南越交过手,所以也不识这军服所属,不过既然是朝着隧道而来,应该就是负责这事的南越军队了。可能是怕摆出太大阵仗,会惊动了南海一方,这支部队也不算人多,大概也就是百来人的样子。
既然有考虑过对方只派数人探路的情况,自然也有考虑派来军队的做法。聂和笙建议雍峥带上全员,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可是,以目前敌方的规模看来,追风营约三百的士兵与这区区百来敌军,未免有些不对等。雍峥想了想,若是手下留情,对方怕是反而会觉得追风营怯了他南越人。
如果教训不够深刻,南越又会再三试探我方的底线,不断骚扰,若是不早早斩断他们的念头,待长河军正式向南海开战时,仅仅依靠东山营的兵力,无法及时对南越作出足够强硬的反击,南越可能还会得寸进尺。
但如果直接将他们全部击杀,又有可能会引起南越的愤怒,若是找到借口、出兵东山,即便东山再难攀上,敌人一多,也难免疏漏,要是一直有这层担忧,必然会牵扯到长河军的注意力,影响了正面战场的决策。
雍峥需要在不挑起战事的情况下,起到恐吓的作用,至少让南越在短时间内不敢动工,不能在与凛军正面作战的同时,还得分心戒备南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