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来，雍峥忽然觉得，前前后后都是卯靖向他提问，将他的一切都说得七七八八了，可卯靖的事，除了以前不能记住事情，竟好像一无所知。

于是他侧头打量起卯靖，寻思从哪里开始发问，就想到那个颈坠上的白玉了。

“卯靖……”

“嗯？”

“若是我向你问话，你会如实告知吗？”

卯靖笑了，回道：“当然，我就这么点记忆，显浅得很，其中一大部分都在追风营，如果你对之前的有兴趣，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

这么说，卯靖的大部分记忆，他是有份参与的！雍峥默默的暗喜了一把，才转回打算问的话题。

“你说……那白玉吊坠，是一个人给你戴上的，他人有什么特征吗？”

“嗯……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给他戴上的，但我丢三落四的记忆中，也就只有那人的脸，曾经在我面前靠近过。可就连我家中的老仆，也不知道究竟是何时戴上的白玉，只能告诉我这并非爹娘给我留的。”

顿了顿，他继续回忆：“其实他面容，也不是十分的清晰，只是有那么一瞬间，就在我脑中留下一些残影……他有一把佩剑，身着灰白的衣裳，看起来……像个知书识礼的公子，衣冠楚楚，温文尔雅，笑起来……仿佛和风拂面，给人一种友好的善意。”

“后来我能记事了，想起这件事情，于是在我家附近到处找人打听，却无人认得。我才猜想他有可能只是过路的侠客，反正家中生意都给我盘了出去，闲着无聊，所以便打算出来闯荡江湖，说不定有缘相会、重新认识呢！”

“……那你当初离家，说要闯荡江湖，其实是为了寻人？”雍峥微微皱眉。

“也可以这么说吧……毕竟连爹娘都记不清的我，居然能记住一个陌生人的大致轮廓，对我来说，显然是件大事，说不定我们曾经也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只是我把他给忘了……”说到这里，卯靖的心情突然一沉。

如果有一日，雍峥对他来说，也变成了一抹残影……他该用什么办法，才能想起这曾经的快乐？思及至此，卯靖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了些，仿佛能让二人手心相贴的暖热刻入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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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峥一直留意着他的脸色，自然是察觉到他的异样。卯靖很少会露出有如此深沉的表情，看来这个人在他心中，还是很有分量的。

雍峥忽然就有些不悦，继续追问：“如果你找到了，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嗯……先道歉吧，毕竟不知道那个时候的我有没有做什么失礼的事……啊，不对！把人家完全忘记了，本身就是很失利的事情了……然后……然后自然是看看他是什么态度吧！”

“若是他想一刀两断，我也不会纠缠的；若是他还肯认我这个朋友，我自然是高兴啊！”

“难得重逢相认，还要找他打听我的过往，以前的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再之后的话……”

之后还能怎么样？以后可要多多联系，不能再相忘于江湖？对方若是个游走天下的侠客，书信难及，恐怕也就缘尽于此了。

也好，卯靖自己也怕，万一再一次忘了人家，总不能之后又厚着脸皮在去找人重归于好吧？

见他停顿下来思索，雍峥口气越发不善：“再之后，你还想怎么样？”

卯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无意识的说话延伸，在雍峥口中复述出来，竟有了些别样的吃味。

他心中偷笑，脸上却眉头微蹙，似是认真思考分析：“那还得看我到底和他之前是什么关系，之后……”他边说，边用余光偷看雍峥。

只见他的脸腮上分明突起了一条横肌，似是咬了咬牙，脸色不佳，好像随时发作的模样。

“之后嘛，当然是将你也介绍给他呀！”卯靖一脸窃笑，看着雍峥脸上风云变幻，忍不住“好心提醒”道，“你说过，会陪我闯荡江湖的，不会是已经忘了、不想作数吧？”

“我……”

接连被套路，雍峥这边恼气未消，那边又给他塞了一把糖，叫他心情阴晴不定的，即便战场的变幻莫测，都未有过这样的大的起伏。

他语塞，干脆两手一伸，将卯靖搂进怀里，低头就朝他耳下一口咬了下去。

卯靖微微闪缩，奈何雍峥箍得太紧，毫无退路，干脆放弃挣扎，顺从的趴在他肩膀上，任由他细细啃咬。

反正雍峥不至于因为调侃几句，而把他喉咙咬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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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峥的力度不重也不轻，待他收口抬起头，便看见卯靖纤长的颈上，有一个完整的齿印，还有细微的淤红。

他满意地欣赏了几眼，才用手抚上那咬痕，用拇指轻轻摩挲，声音似是比往日要嘶哑一些：“你若是敢独自离开，我便……我便叫你后悔！”

面对卯靖，他终归是说不出狠话来，只得化作行动，狠狠的封住那专门引出波澜的嘴，吮吸轻咬，似是惩罚，也似是占有。

卯靖被他突如其来的激动推压后仰连连，却又被他一手托住了后脑勺往回定住。

直到雍峥似是将心中的愤恨发泄完之后，才放过了他，只见那双唇已是红肿起来，微微张开，喘着气，竟是别有一番风情。

雍峥喉结一动，又重新覆了上去，只是比起之前的一吻，轻柔了许多，似是安抚，也似是怜惜。

二人平复了良久，才默契的继续上路，卯靖不敢再撩是生非，雍峥也找不到更多的话题开口，一路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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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二人找了个理由避开耳目，一番情意绵绵，不过正事还没有忘记的。

雍峥加快了脚程，确认晓港城没有其他的分队和出口，才算完成了任务，安心归营。又与其他步兵营的将领商讨，交换这几日的信息和猜想。

卯靖就在帐篷外等着，闲来无事，自然想起今日雍峥提起的白玉之事。他的手无意识的抚上吊坠，仿佛这个习惯性的动作能让他记起来更多的事情。

他依旧只能想起那个轮廓，但那人的话语好像隐约记起更多了。

“这个是我自幼戴着的……”

“……送给你……”

“希望……保你安稳一生……”

“江湖……”

“……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