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丧命
作者:胧月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7372

梦境中呈现一片黑暗……溓溪伸手,却看不见自己的五指。

黑暗挟带着一种莫名的压迫感,自后方推挤而来,使他不得不一直向前行走。一路上,四处响着蛇类所发出的嘶嘶声响,让他绷紧神经不敢放松。

在无尽的黑暗之中,他感觉得到有东西在移动。他只能不断地向前,当走到疲惫时,溓溪看见不远处隐隐约约有一人影。他眯起双眼。

那人呈现躺卧在地的姿态,一动也不动。

溓溪觉得那个人的背影非常熟悉,在他看见对方背上、身上的刺纹时,他心中一惊。

“晓夜!?”他大叫出声。

溓溪拔腿奔跑。他不停跑着,可是距离似乎一点也没缩短,他一直到达不了晓夜所在的地方。

晓夜一动也不动的就躺在那里。晓夜怎么了?昏迷?还是─突然,有东西从上方落了下来,滴得溓溪全身都是,那东西摸起来黏腻、滑溜,嗅起来还有一股腥臭味……越来越多,就像下了一场雨一样!

溓溪知道这是什么。

血!好多的血!?他伸手,自上方落下的血雨,将他全身染得都是。晓夜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这么多的血,他会受不了的!血液染湿了他全身上下,量多到甚至无法干枯……

他愣在原地,感觉器官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敌人,那蛇般的嘶嘶声越来越大声─溓溪自床上弹了起来。

梦?他喘息,双手压按在头部。是预知梦吗?

他感觉到有种寒气,令他颤抖了起来,即使温暖的晨光经由窗口带来暖意,也减不了那来自心深处升起的异样感受。

窗外鸟鸣声婉转不止,显示出今日是个好天气。雨难得停歇了。

几点了?溓溪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表,发现自己醒得太早了,才清晨六点而已。

他叹口气,起身穿好上衣并到浴室梳洗一番,洗去受惊吓而出的一身冷汗。当他走出来,发现有人在他的房间时,他吓了一跳。

那个像“晓夜”的幻影就坐在窗边。阳光洒落在他柔细乌黑的发丝上,反射出发尾处的银丝,将他五官侧面的完美线条更加柔化。

“晓夜”手撑着下巴,动也不动地凝视窗外的景色,看起来就像一尊雕工精美的玩偶。

微风吹拂过,轻轻扬起他那头柔顺的长发。溓溪终于有了反应,他开口,不确定、试探性地。“晓夜?”

对方动了一下,然后回头。他目光笔直的看着溓溪的双眼。

有反应!溓溪走向他,他不禁认为对方真的是晓夜,只不过,心中有种不愿承认的痛。

他伸手触摸晓夜的手,对方也伸手碰触他,在十指的交握之下,溓溪感觉到的是冰冷,毫无正常人的体温。

溓溪望着晓夜那张始终面无表情的完美脸孔,他痛苦地闭上双眼。

“在这里的你─是亡魂吗?”他感到有种空洞与悲哀。“晓夜,难道你已经……”

突然,对方缩紧手的握力,令溓溪抬头看他。

“晓夜”摇头。现在的“晓夜”无法说话,也无法做出任何表情。他只是摇头,食指抵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溓溪凝视着晓夜的双眸,透过那双美丽、仿佛会说话一般的眸子,他觉得对方似乎是要传达某些意思。

晓夜松开握住溓溪的手,从窗口爬了出去。

溓溪愣了一下,他马上就回过神,追在晓夜的身后。他看着晓夜身轻如燕地翻到屋顶上,他也跟着照做。

“慢一点!”他忍不住开口,喘个不停。

在他面前的晓夜似乎只是个影,类似鬼一般的魂体,身手变得更加灵活、轻盈。溓溪差点就跟不上他的速度。

晓夜走在屋顶的瓦片上,他就像没有重量一般,走过之处无任何声响。反倒是溓溪,他绷紧全身上下的肌肉,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踏过瓦片,深怕一个不小心踩破屋瓦。其实踩破事小,要是整个人摔下去就糟了。

溓溪奋斗了一段时间才到达晓夜所在的位置,他松了口气,忍不住笑了出来。

晓夜回头看他。

“抱歉,因为我觉得很高兴。”溓溪仍是笑个不停。“你消失的这段期间,我们全都乱了阵脚,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他遥望那远方山岳。

再次见到晓夜,让他有种说不出的放心。

“虽然不是很久……不过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却很漫长,令人难以忍受。”他苦笑。“我好怀念这种可以一起行动的时光。”

晓夜没办法做出任何表情,不过溓溪却可以感受到,对方似乎也露出无奈的笑容,然后一如往常说着:真拿你没办法。

微风吹拂过站在最前方的晓夜,他伸手,拢起那头绪乱的长发,然后指向前方山岳的山脚下。

由于他们位于屋顶之上,因此村里的景色才能够尽收眼底。在高耸的山岳与村子的棉田交接处,有一栋独立大屋。平房式的大屋占地宽广,全漆成了艳丽的红色,看起来有种迫人窒息的压迫感。溓溪记得皓晰曾经说过,那是村里的大祠堂。

在广大的焦土之上,棉田的耕地被清楚地划分出来,在田地间的小径上,有一群穿着白衣的人,呈一整列的排列方式,朝那红色大祠堂而去。

队伍安静无声的进行,在最前列可以清楚看见有两个人抬着像担架一样的东西,上头还摆着一个被捆绑起来的物体。

那个担架上的物体被白布所覆盖,然后用麻绳绑死,形状看似一个横躺的人。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溓溪当下的反应是,这是一个送葬队。

有人死了?溓溪昨晚竟一点感觉也没有,皓晰说过,葬仪会安静的进行,没想到是安静得这么彻底。

“那里有什么问题吗,晓夜?”他回头,不料晓夜已经不在了。

“晓夜?”溓溪四处张望。屋顶上只剩下他一个人孤单地站在那儿。

晓夜的意思是要我去一探究竟吗?溓溪呼出一口大气,他坐下,静静地看着队伍缓慢前进。他轻拍自己的双颊振奋精神。

“好!坐以待毙也不是办法。”他起身。“对了,我已经不是警察,没有配枪了。”溓溪摸摸一向穿戴在身上的枪套,如今已空无一物,他还真无法习惯。“这地方这么不寻常,至少要带一项武器。”

溓溪灵活地翻下屋顶,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翻着自己的行李,终于找到艾曼送他的饯别礼─匕首一把。他将匕首套上套子,然后塞在皮带之间。

即使不携带武器,他和晓夜一向都对适时帮助对方。他相信,晓夜会这样出现在他面前,就是要帮助他的证明。

“高津老师!”雪在一阵急切的敲门声之后,快速进入净和高津的房间。

正在着装的高津抬头看雪,他瞪大双眼,一脸不解的样子。他觉得雪有时还真是急躁。

“怎么了?”

“高津老师,你看这个!”雪将一张纸条交给老人家。“溓溪已经先行动了。”他真不敢相信溓溪是这么急性的人。

“雪……冷静点。”高津拉住雪。“你仔细看内容呀,他说,‘我去看看送葬队,因为有点急迫,所以先走一步。’”高津白了他一眼。

“可是─”

“事情有轻重缓急。有些事不尽早去做,机会可是稍纵即逝。”高津前去将睡死的小孩叫起来。

老实讲,有送葬队一事还真是令他意外,因为他们可是一点也感觉不到,一切都是这么的宁静。

“溓溪前去查看也是件好事,他很细心。”

净被高津“捏”醒,他可是从疼痛之中惊醒过来,还一脸不知道怎么一回事。

“他一个人不会有问题吧?”雪担心地说,他们现在可都是在敌人安排的场所。

“要是出事我们也没办法。”高津叹口气。“不过身为护卫的你们一向都很好运,再加上晓夜血的护力,要死也很难。”

高津倒是不太担心溓溪。“你该担心的是晓夜的生死,他一旦死了你们全都会死,所以要早点找到他。”

净的视线左右移动,他一下子看雪,一下子看高津。

“溓溪呢?”

“呵呵,我们伟大的骑士身先士卒,一大早就前去侦查啦。”高津像摸小狗一样摸净的头,呵呵地笑着。

骑士?净皱起眉头。

“好了啦,意思就是我们睡得太晚,溓溪先去查看敌情。”雪说,他还真是拿毫无敌我意识的净没办法。

净听到雪这么说,露出一副哭丧的脸。

“我们被丢下啦……”

“没错。”

高津听了大笑,“你别听雪乱说,他天生就爱把事情看的很严肃,我们就算没有溓溪这个强力打手在,也有重要的事情必须去办,兵分两路也不错呀。”

他催促着净尽早准备。

“询问‘钉尸’一事就交给我们了,不知道皓晰忙完了没?”

说人人就到,有时事情的发生就是如此巧妙,皓晰出现在门边。

“高津爷爷,你们都准备好了吗?”他用目光扫射他们一眼,由于必须走一段山路,他希望高津等人可以穿着合适地登山。

“好了,要麻烦你了,皓晰。”

他们跟随少年移动。

“对了,还有一个呢?我记得他叫……”皓晰想了一下,他认为要忘记那头红发还真难。

“溓溪。”高津帮他说完。

“对,溓溪1皓晰不好意思地搔搔头发。“他去哪里了?”

这个村子很小,溓溪去做侦查很难不被发现,要是他去问村民,得知的答案与我们不同就完了,高津决定据实以告。

“他留了纸条说,发现一早有送葬队,所以跑去看看了,应该没关系吧?”

皓晰松了口气,他还以为溓溪失踪了。

“没关系,葬仪没有禁止人观看,只要不进入祠堂就好了。”他微笑。“我想送葬现在应该已经结束了。”

“为什么不能进去呀?”净好奇地问。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那是放尸体的地方,生人进入怕对死者不敬。”

他们在棉田的小径上行走,朝山岳前进。

“你也没进去过吗?”

“对呀,只有‘祭师长’可以进去。”皓晰简单地说明。

“婆婆人很孤僻,不过是个好人,她一向都为了村子尽心尽力。”皓晰说着说着脸上却有着无奈。“在一个月前……村子里发生了很多事,所以婆婆也病倒了。”

虽然说有死人不是件好事,不过他看到水月婆婆终于出席了葬仪,还是很高兴。

“现在想想,事情都发生在一个月前,到底是为什么呢?”他脸上失去笑容,目光黯淡了起来。

高津边听边思考。一个月前,不就是晓夜被云开带走的时候吗?不知道是不是有关联……晓夜的来到使村子产生了变化?抑或是云开为了布局,而使村子变得如此?

高津觉得见到那位“祭师长”时,可得非常小心!

雪望向四周,一路上都有人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显然比昨天好多了,昨天村民都躲在小屋中偷看。不过被人猛盯着瞧也怪不舒服的。

少了面罩的遮盖,雪觉得似乎少了层保护。

净倒是相反,只见他逢人便大声打招呼,和以往胆小怕人群的形象相差很多。

或许,解开禁咒的束缚,净原本的个性就是如此开朗、大而化之般的少根筋。晓夜曾经这样说过。因此净才会具有双重性格吧。

“净真的是个单纯的孩子呢。”皓晰说。

“对呀!”高津附和,然后回头看了雪一眼。“雪,你要多学净这样放松一下;净也该多学学你,严肃一点。”

“是。”雪红了耳根子,他已经很久没被高津这样忠告了。

入了山之后,一切的景色逐渐转变。山林草木茂盛,几乎遮盖了每一片天空,使之陷入幽暗,没有任何鸟鸣与虫鸣声,安静到令人感到有些恐怖。

皓晰用竹棍拨弄着高度约到人腰部的杂草,当他终于找到登山小径时,才算正式朝目标前进。

山岳除了草木之外,怪奇岩石也很多,有的高耸如小山,有的则状似人型。小径上砾石遍布,难以行走。偶而难得会看见原生的花朵,不过都是艳丽摄人、香味浓郁那种。

净小心地走在石子小路上,但他即使如何小心,仍是不免脚滑。

“小心!”雪的反应很快,他一下子就捉住对方,防止对方滚下山去。

净吓个半死,心脏跳得极快,他还以为自己会这样一路滚下山去。

当他们爬了一段时间时,他们开始感到空气闷热起来。

这一带的地形错综复杂,困难于行,但对修行者而言,不啻是个好场所。

“要加快脚步─快到了。”皓晰透过林叶之间观看,他评断会有下阵雨的趋势。

逐渐地,在交杂的茂林后,隐约可见一栋大屋。

那大屋昂然立在山中,却不显突兀,它的外观是中国古代式的,四面漆成深黑,屋顶为尖山形式、绿瓦片片。门口处左右各有一根木造大柱,上头雕着一些非常美丽的刻文。

皓晰呼出一口气。

“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他一边说,一边跑去敲门。

高津等人各自找了一处坐下等待。

突然,林子身处传来一阵沙沙声响。

雪向后看,在一阵吵杂声后,又归于平静,他不禁皱起眉头。

空气好闷热呀……雪抬手拭去滑下脸庞的汗水。他走向高津,将水壶递给了对方。

皓晰在门前玄关处等了一会儿,终于有人前来开门。

开门的是一名年轻女子,她身穿手染红色长袍,一头青丝任意放下,过长的浏海则遮去了她半张脸孔。

雪注意到对方。是她吗?红叶,不知道溓溪看到的是不是她?

那名女子和皓晰说了几句之后,显然是起了些许争执,不过在皓晰的强力游说下,还是点头答应。

“可以了!”皓晰回头对高津等人说。

他们进入没有日光灯,只凭自然光照明的大屋内。

屋内燃着薰香,烟雾袅袅。除了正面大厅有神像外,四处也摆着一堆像是法器之类的物品。

“为什么里面会有柱子?”净指着大厅正中央的一根大圆柱,一脸不可思议地瞪着它看。

“哦,那是龙柱。”高津说明,“正所谓一家支柱就是来自于此,龙柱是整个房子最主要的结构,一旦没了,房子就会垮,很厉害的技术吧,房子可是不用任何一根钉子呢。”

原本手抵在柱子上的净一听完高津的说明,便赶紧收回双手。

“爷爷,你了解的还真多耶。”皓晰忍不住夸奖。

“还好啦。”高津苦笑。

他们等了没多久,就看见一名老迈、行动不便的老婆婆,在红叶的搀扶之下从房里走了出来。

皓晰发觉水月婆婆一下子老了很多,他本想向前帮忙,不料却遭到红叶的拒绝。皓晰失望的神色显露在脸上,雪注意到了。

为什么不让他帮忙?他们不是认识了很久了吗?雪怎么想就是觉得奇怪,老婆婆竟然只让相识才一个多月,身分不明的女子照顾,也不愿受相处了十多年的皓晰帮忙,有点怪异……

怪异的事还不仅于此,高津看着老婆婆的眼神,几乎可说是看见鬼一般的惊骇。

“高津老师?”雪摇动老人家的肩膀。

连净都开始感到不安,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了。

“爷爷?”他握住高津那干枯、满是皱纹的手。

“很抱歉。”水月婆婆开口。

她看着前方,但不是看着他们,双眼的焦距完全失焦,可说是一种茫然神色。

高津马上回过神。他注意到对方如机械般呆滞的脸部,以及公式化的动作,他赶紧先制止想要插嘴的雪。

“不,该说抱歉的是我们,如此冒昧来访。”高津做出回应。

雪的第一个直觉,是老婆婆身边的女人─红叶有问题,可是他不能直接做出质疑,高津制止了他的冲动。

“我不能告诉你们关于‘钉尸’这仪式的内容,因为百年流传下来,这项秘密都只能让历代‘祭师长’知道。”水月像是背书般平板地念着。“所以,你们请回吧,不过欢迎你们来到魔钉村。”

真可恶!雪咬牙切齿。我们竟然完全拿她没办法!云开设的计真该死,他握紧了双拳。

“既然如此,我们也没办法了。”高津脸上堆满了应付的笑容。“不过,”他拿出晓夜的相片,“请问你有没有见过我的孙子─晓夜。”

水月动得很缓慢,关节甚至发出咯咯声响,听得怪令人发毛的。她斜眼看……

“没有,我没见过这男孩,很抱歉。”

“是吗?”高津收回相片,露出一种奇怪的笑容,看起来就像晓夜常常露出的那种笑容一样─捕捉到猎物的满足。

“那,你不认识我吗,水月?”

皓晰皱起眉头,他记得自己好像没对高津等人说过老婆婆的名字,不过或许他说了也不一定,只是忘了。

“是的,不认识。”水月很平板、冷漠的回答。

原来如此……“走吧,雪、净、皓晰。”高津突然说。

“这样可以吗?”皓晰说,他觉得没帮上忙还真是对不起他们。

“没关系,该问的都问完了。”高津一脸平淡。

当他们一行人步出水月的大屋时,高津转头对净小声地说:“净,想办法留下回来这里的目标。”

咦?净抬头看高津,而后者难得会一脸严肃。

“嗯,我知道了。”他小声地回话,同时拿出一袋东西沿途丢下……

皓晰的预感成真了。

高津等人一下山,那股随之而来的雨云便降下了细雨,顿时村子陷入一片泥泞之中,原本看似焦黑色的大地,更显得深黑了。

溓溪看着手表。糟糕,时间不知道来不来得及!他在雨中狂奔,想赶在日落之前回到皓晰的家。

他眯起双眼,忍受雨水渗入眼中看不清楚的感觉。

身后传来奇怪的嘈杂声……什么声音?

溓溪微微转头望向身后,在雨中,隐约可见有个东西,以不算快的速度追在身后。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总之,无缘无故跟在身后,又不出声的,绝对不是好东西。

他急速拐了一个弯,试看看能否甩掉对方。

甩不掉!?而且对方的数量还增加了!这到底是什么呀!

正当他专注在对方时,溓溪竟迷了路,在越来越大的雨势中,根本很难辨清方向。

“可恶!”他咬牙,只能凭记忆来寻找。

天色越来越暗,那生物越来越多,而追猎物的速度也更加地快了。

突然,有人出现在溓溪面前,他抓住溓溪的手,拉着他直奔前方。

是谁?溓溪半眯着双眼,想看清楚对方。

那个人穿着熟悉的红衣,溓溪马上就辨识出对方的身分。

“晓夜!”

晓夜拉着溓溪朝向某一处前进。

溓溪都还来不及开口问话,就被拉着狂奔不止,直到─晓夜拉开某一栋房子的大门,然后几近粗鲁地将他推了进去!

溓溪跌坐在地上,他环视了四周一圈,才知道自己被晓夜带回皓晰的家。

“晓夜!”他赶紧起身,可是晓夜却制止了他,并当面把门甩上。

你为什么不进来?他扑向门旁的窗边,想透过窗板间的细缝一探究竟。

他看见晓夜迅速回过头看了身后一眼,然后朝反方向离开,同时,还有一些看不太清楚外型为何的生物黑影,追着晓夜而去。

耳边传来大型兽类般的沉重喘息声……溓溪心头一惊,他本能地作势要将门打开─有一只手压在溓溪的手上。

“别开门!”

是皓晰,他神色慌张地看着溓溪与屋外。

“已经日落了,你一开门,屋里的人全部都会完蛋。”

溓溪大口喘气,他仿佛还没回过神一般地看着眼前的少年,然后又看向窗外,此时,窗外世界已经毫无动静。

晓夜不见了?连那些东西也消失了……

“你去哪里了呀?”皓晰用责难的眼光看着对方,他还真是为溓溪担心,以为他会赶不回来。

“抱歉。”溓溪拉回自己在外的注意力,终于开口说话。“我在躲雨,然后才发现已经要日落了。”他现在总算能以平常心跟皓晰说话。

皓晰呼出一口气,显然是能接受溓溪的说词。

“下次要小心注意时间跟村规,高津爷爷他们现在都在房里休息,你也赶快去换衣服吧,不然会感冒喔。”他推着身材高大许多的溓溪走。

皓晰很喜欢他们,所以并不希望他们因违反村规,而落到死亡的下场。

溓溪点头,他走回自己的房间。

小庆和珠晶就坐在餐桌边吃饭,当溓溪经过他们的面前时,他们停止了彼此的窃窃私语,然后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他。

溓溪皱起眉头。这两个小毛头一定有鬼,不知道他们刚才在谈论什么?

他斜瞄了他们一眼,才离开大厅回到房间,直到换好衣服,才到高津的房间“报到”。

“哟─我们的骑士回来啦。”高津一看见头发全湿的溓溪,忍不住笑着说。

溓溪用毛巾随意地擦了一下头发,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果然不出他所料,他们一行人全都聚集在高津的房间里。

“你少说那种我听不懂、可是又感觉得出来是别有他意的玩笑。”溓溪没好气的说。

“如何?”

“算有收获─”

雪放弃擦拭自己的爱刀,坐到桌边来。净则是不知道在干些什么,只见他躲在角落,身旁散落着一堆工具,显然他又是在改造东西。

“净,你在干麻?”溓溪叫唤他。

净说了一堆旁人听不懂的话后,才发现自己咬着钻子。他拿下钻子,并放下手上数把工具。

“我在改造秘密武器呀。”他笑咪咪地说。

又是秘密武器?溓溪和雪互看一眼,他们转头看高津,而后者显然知道是什么,并为之隐瞒。

“总之,你们明天就会知道了,这些东西是可以救我们一命的。”净如此说,又回头专注在自己的事情上,同时听溓溪的报告。

真是守口如瓶!连溓溪也拿他没办法。

“我今天去看的送葬队还真有意思。”

高津挑高一道眉,不过没作干扰,让他继续说下去。

“他们将死者全身绑住─死者是最后一位老村长。然后抬到那栋红色祠堂前,便放着不管。”

“放着不管?”

“嗯,有一个身穿白衣的老婆婆出来,并将尸体拖入祠堂里。”

大概是水月吧,高津想。

“因为村规有规定不能进入祠堂,所以我就在外面偷听,只听见里面传来敲钉子的声音,久久未停歇。”

“就只有这样?”雪手撑着下巴。

“嗯,足足敲了五个多小时才停,完结之后,那位老婆婆就直接回山中了。”溓溪双手抱胸。“后来,我就到附近去查看,你们猜,我在祠堂后发现了什么?”

全部的人摇头。

“我发现有七处地面隆起的高度有些可疑,所以就将它们挖开了,里面埋的就是在我们之前来的那批研究者的尸体。”

完全只剩下白森森的骨骸,连一丁点肉也不剩……若是他们才只来一个月,死时也不会腐化的这么完全。

“骨骸全都残缺不齐,共通点是没有头骨。”

净露出恶心的表情,他不是针对尸体,而是觉得溓溪竟然空手去挖。

“而且,残缺骨骸的断面处,一看就知道是某种巨大野兽所咬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