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白云飘移,在晨光完全降临之前,天色依旧是带有一点红的紫色。
雀儿在空中飞行、啼叫着,划破了宁静的住宅区。
沉睡的气息仍笼罩着整个社区,街上完全没有人在,除了流浪汉─包恩之外。
他年岁已高,所需的睡眠时间越来越短,就像是为了不浪费在世的时间一样。
一如往常,包恩推着他那台心爱的破推车,上头堆满了他全部的家当,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有些时候,包恩是很疯癫的,老是说一些无人能懂的话,于是被这一带的孩子称作“疯子包恩”。
但他基本上是无害的,只不过看起来有点脏而已,大致上孩子们都很喜欢听他吹牛,而他也很喜欢孩子们,因为孩子们会给他食物,例如:糖果、面包。
秋天的早晨有些许寒意,老人缩着身子,拢紧上衣。刚睡醒的他意识有些迷蒙,他眯起双眼,发现巷子尾端站着一个人影。
包恩感到气氛有些怪异,眼前的那个人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受。
那是一名女子,看起来很年轻,二十几岁的样子。她肌肤白皙、面貌姣好,一头美丽的青丝迎风摇曳,身上的白色连身洋装也随之飞舞。
老人呆瞪着对方看,完全无法动弹,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对方缓缓地转过头来看包恩,她的双眸下方有一圈诡异的黑影。
包恩原先的想法改变,他认为她的肌肤并不是白皙,而是白中透出青。皮下血管组织分布清晰可见,令他不禁联想起停尸间那些死透的尸体……
她伸出一只手指,轻轻地抵在红艳似血的唇瓣上,然后扬起一抹微笑,双眸微微眯起。
她的眼白部位充斥着大量血丝,使之看起来就像淡淡的玫瑰红色。
像是被蛇盯上一样,老人想动却动不了,也使不上力气。那名女子开始有了行动。
包恩圆睁着大眼,看着对方一脚踏在房子的墙面上,然后走了上去,宛如墙面才是地,完全打破了地心引力的观念。
她优雅地四肢伏在墙面上,紧贴着壁面,像水蛇一般灵活滑行。
包恩吓的整个人跌坐在地!
在幽暗的房间内传来沉稳的呼吸声……
地毯四周散落着各式各样的绒毛娃娃,除了这些玩具之外,在房间角落还有一座精巧的娃娃屋。
迷你梳妆台上摆放着一堆发饰,再再显示出这是一名孩子的房间,而且是女孩子的。
孩子特有的香甜气息充斥在内,是那种刚脱离幼稚时期才会有的特殊气味。
玛莉莎─也就是这间儿童房的小小主人,正安稳地在自己的床上熟睡。
她算是个胖小孩,脸上布满了细细小小的雀斑,四肢白白嫩嫩地,因为富裕家庭给她毫无匮乏的照顾和溺爱。小小的身躯蜷缩在柔软的被褥里,轻轻地叹息着。
隐约之间,房间里响起了歌声,玛莉莎皱起眉头。
那歌声不断,一下子近,一下子远。她用枕头盖住自己的头部,却怎么也抵挡不了歌声传入她脑海之中,玛莉莎忍不住在床上翻来覆去。
即使眼睛是闭着的,大脑终究还是清醒过来,她本能地去仔细聆听歌中的内容……
“天黑了……”
那嗓音好细、好柔,使她不禁沉迷在其中。
“天黑了,不听话的孩子乖乖睡。”
一股奇特的香气自窗缝间由外向内流入,迷蒙了她的意识。
“听话的孩子则蒙起双眼─别听、别看、别起身……”
房间内突然变得更加黑暗了。
光呢?玛莉莎想,即使身体懒散的不想移动,大脑却依旧思考个不停。
她转动眼珠子,朝窗子的方向望去。有一个人,就站在窗子后方,她看不清楚对方的面孔,拉起的白色窗帘只显示出对方的影子。
歌声不断……只要声音不停止,根本就没有人能够逃出它的手掌心。
喀啦一声响,那声音对身为房间的主人的她而言,再清楚也不过了─对方正从外面想办法要把窗户的锁打开!
不要进来!小女孩在心底尖叫着,不要─她躺在床上,紧绷起全身的肌肉。
一阵秋天的凉风自窗缝间灌入,吹红了她的面颊。
窗扇终究还是被对方打开了,发出咿啊一声,然后,缓缓地推了开来。
白皙、略带青色的细长指尖出现在窗缝间。一只、两只、三只……直到整只手掌都挤了进来,接着是手腕部位。小女孩惊骇地睁大双眼,清楚看见对方进入的部位越来越多。
它的双眼出现在窗缝间,朝内偷窥着,直盯着床上的孩子不放。
血红色的眸子,其中所闪耀的光芒,犹如火炬般猛烈。
玛莉莎莫名地感觉到背脊发冷。“鬼来了……鬼来了……”
与这诡异的气氛形成强烈对比的,是她的美妙歌声。
“听话的孩子……蒙起自己的双眼吧……”
不知道为什么,一听见她如此说着时,玛莉莎竟然跟着照做。
她的双手就像拥有自我意志一样,整个人也像被催眠住─她蒙起了自己的双眼。
“很好,乖孩子。”
玛莉莎感觉到有一股热气喷吐在她的脸上,和自窗外吹送而来的寒冷秋风交杂之下,她本能地打颤。有一只手轻柔地抚摸她的头发,那种感觉她形容不出来,对方的手心感觉很柔软,带有高度体温。
她的身体开始颤抖,仿佛秋风中的枯枝。玛莉莎很害怕,怕的不得了!
“别看,你就不会有任何疼痛─”她颈部感觉到一阵冰凉,像是有东西抵在上面。
它抬起手臂─一瞬间,就像放烟火般,房内顿时开满了无数的血花,鲜血四溅到连天花板上都是!
“呵……”
它舔舐手中的利器,舌头变得又黑又紫。
血液的腥臭味弥漫,在它闻起来,却像是糖浆一般的香甜气息。
天花板上的血迹向下流,看起来像无数只红色蚯蚓在上头蠕动。
它开始着手切割人体,将那带有血丝的肉片一一吞下肚。
窗外透露出一丝亮光,晨光即将完全笼罩大地,人们也快自梦乡中苏醒过来。
但是它一点也不紧张,不怕让人类发现它的存在,就是慢条斯理,有规律地处理眼前事务。
“太久了……你太慢了……”它一边说,手上的动作不停止。“即使放出了线索,你还是不来追缉我吗?驱魔的传人。”
尸骸只剩下一堆内脏、皮肤、肌肉组织和完整的人骨。
它用沾满血渍的双手,将依旧温热的尸体残骸摆回原来的地方。
“为什么不来?为什么?”它目光遥望远方天际,宛如思念情人一般。“为什么不来……我好想看看驱魔的传人现在是什么样子─”
突然间,它怔住,整个人身驱僵直,就像感受到不存在的事物一样,它竖起了双耳。生物的自保本能告诉了它,有“生物”侵入了它的活动领域,而且还是它的天敌……
来了吗?它眯起那锐利的眸子,你终于来到我的狩猎场了!
他突然自睡梦中惊醒!晓夜大口喘息着,双手环抱住颤抖的自己。
这里是哪里?他环视四周,这才想起自己仍坐在车内,他、溓溪、净正坐在葛毕克的休旅车上,赶往德布勒森见委托人─雅诗。李维,以及人在医院的罗妮儿。
车窗外的风景,千篇一律都是单调的草原景色,微风徐徐灌入车内。
晓夜看往净和溓溪的方向,他们安稳的沉睡,简直安详的跟小宝宝一样。他们都没有感觉到吗?
只见坐在前方驾驶座的葛毕克专注地盯着前方,似乎深怕一个不小心,就会开错方向,他一向是个细心过头的人。
晓夜觉得背脊发冷,汗毛倒竖,有种说不出的压迫感,令他很不舒服。
越是开向目的地,那感觉便越加强烈,如果真要说明那种感觉的意义的话,晓夜会说:那是踏入了某人的地盘。这种直觉似的念头一闪而过,就连他本人也不清楚为何会这样想,若是以以往他的感知能力,倒还未曾感受到如此远距离所发出的威胁。
更何况他现在的能力被封闭住了。
食鬼的反应和晓夜一样,它僵直在主人的大腿上,仿佛像是在凝视挡风玻璃的方向。
看食鬼的反应,让晓夜更断定自己的直觉或许是对的─他们进入了某人的地盘,而对方很有可能根本就不是人,不然食鬼是不会有这种反应的。
“食鬼─”晓夜小声地说,不希望让葛毕克听见。
小纸人回头看他。
“你看得出来吗?我的能力回复了没?”
食鬼摇头,而晓夜泄气地叹了一口气。
这么说,对方的能力强到即使我没有能力也感应的到吗?
“葛毕克,距离目的地还有多远?”
老黑人透过后照镜看晓夜,“就快到了,只剩一公里就进入德布勒森了。”
晓夜在心里估计对方圈起的势力范围有多大。
要是对方是与他联系上的妖魔可就糟了……
车窗外的景色终于转变,不再是单调、平凡无奇的公路。天色更加明亮了,使道路上成排枯黄树木的叶子,被照得闪闪发亮,就像是挂满了金币一样。
即将转入冬季的秋天景色是如此萧瑟、动人,极富有诗意。德布勒森的镇上树木林立,每一栋住宅屋都造型古朴、典雅,近似法国南方小镇,到处充满安逸的气氛。
除了小动物之外,老人家和年轻人也都在街上享受温暖的日光浴。
一辆警车和葛毕克的休旅车交错而过,缓缓开向另一个方向。
晓夜的视线在街上徘徊,注意到有许多穿着制服的刑警正在巡逻。
玩耍的孩子们,则受到紧张兮兮的母亲们所监视。
看似宁静、平和,其实私底下每个人都人心惶惶。
“警察人数那么多……我看他们一定很头大。”
葛毕克同意,他转动方向盘,朝医院的方向开去。
“晓夜,你有没有后悔过自己是驱魔师?”
他们的行业,总是让他们处在不被旁人信任的状态,不幸绝对比幸福多一倍。
“年纪越大……这种想法就越常浮现。”他的神情哀凄。“特别是想起妻子因为我是驱魔者而和我离婚,那时特别对这职业感到后悔不已。”他瞄了晓夜一眼。
“你为什么能够如此坚强?身为正统继承者的你,压力一定比任何人都还要来的大。”
晓夜选择沉默,葛毕克就当他是回答了,没有再追问下去。
和过去一样,他从来没听过晓夜说出自己的真正想法,他比一般叛逆的青少年还要会武装自己,却也比任何人还会看透他人内心。
“快到了,在下一个转角处,就是罗妮儿所待的医院。”
晓夜转过身,拍拍两个睡到不省人事的同伴,相较之下,他叫醒人的方式要比溓溪温和多了。
“喂!你们两个。”晓夜拍着他们的肩膀,食鬼则狠狠掌打他们的面颊─它这么小一个,老实说根本毫无威力可言。“医院到了,快醒来啦!净、溓溪1
“吵死了……”净和溓溪同声说。
“他们两个昨晚都没睡吗?”葛毕克已经将车子停放在医院附设的停车场内。
“他们喔─”晓夜双手抱胸,努力克制自己。“昨晚一直在聊天,聊个不停,吵死人了,而且……”晓夜的视线下移,瞪着小纸人看。“食鬼还和他们玩在一起。”
食鬼回以一个耸肩的动作。
在他身后的高大男人笑个不停,双肩抖动。
晓夜突然灵机一动,“葛毕克,有件事想要麻烦你帮忙一下─”
医院内的凉适、整洁与光线充足,足以让人不会去在意那稍嫌浓重的消毒药水味。
这栋医院的规模并不算大,不过设备倒还是算充足,至少发生紧急状况时,它还能够暂时做处理。罗妮儿─葛毕克的搭档情况可说是严重,但在病因尚未查明之前,还是无法转去其他医院,毕竟没有人知道在转院的途中会不会有意外产生。
溓溪和净走在晓夜身后,他们一大一小的动作几乎可说是一致,都是手扶着颈部,头倾斜向一旁,哀叫个不停。
脖子好痛呀!溓溪的五官皱成一团,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
可恶,怎么这么用力!他忍不住瞪了晓夜一眼,用表情控诉对方的残忍罪行。
晓夜假装没看到。“怎么?睡得好吗?”他轻拍对方的脸颊。
“很好─好的不得了。”溓溪硬是挤出一个笑容,非常难看的。
“那就好了,要是你知道我昨晚被你跟净吵到不能睡时,半夜还被你们给压醒─看你们睡得这么‘安稳’,我可是真为你们感到高兴呀!”晓夜的微笑简直可以用恐怖来形容。
他在记仇呀!溓溪翻翻白眼,他自己根本就忘了昨晚的睡相有多差。
净听了之后,不好意思地耳根子泛红。
“你之前还不是常常把我踢下床,我们算扯平了。”
晓夜以哼的一声作为回应。
“你们同床呀?”
“只有在小鬼的伤最严重的时候,半夜还要起来帮他换药。”
回想起来,溓溪可说是辛苦体会到当妈妈的感受。
当时即使出院,但没有继续使用麻醉药的晓夜,却还是一直感受到伤口的异常疼痛。
“晓夜受伤了?”葛毕克一脸惊讶地看着晓夜的背影,晓夜和净已经走在最前方了。“我怎么没听说过有这种事?”
糟糕!溓溪忘了葛毕克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驱魔师受伤是常有的事,不过很严重吗?我竟然还找他来支援─”
“没关系的。”溓溪连忙摇头。“他本人都说没事,我想应该是没问题的。可是为了安全起见,他的伤也还没完全好,所以我希望这次他能够退到幕后,由我们来进行就好了。”
老黑人点头,表示了解。
“别跟晓夜说我跟你提过这件事。”溓溪小小声补上这句话。
最先发现到那是罗妮儿。亚历的病房的人是净。
他在病房的门缝底下,看见逐渐向外溢出的浓黑色物体,便马上对晓夜说他看见的东西,可是他并不知道那物质还散发出一种奇怪的味道。
葛毕克和护士交谈了许久之后,才被准许进入。
他们一行人进入病房,溓溪和净这种资历尚浅的除魔师,难免会受到眼前的景象冲击,呆愣在原地,久久不敢说话。晓夜和葛毕克已经看习惯了,但与罗妮儿才一天不见,葛毕克发现她变的更糟、更令人─恐惧!
在白色凌乱的病床上,躺着一名身材娇小的年轻女子,她不断哀嚎,痛苦尖叫,在床上拼命挣扎。薄被底下的她一丝不挂,包满了绷带只留下四肢部位。
“罗妮儿的伤全集中在躯干,也就是胸、腹部位,而……”葛毕克神情痛苦地说:“脸上和四肢全都是刀伤─她可以说是毁容了……”
在罗妮儿那张充满智慧、尚未脱离少女稚气的面孔上,横竖着大小不一的刀伤,并不时渗出血来,四肢上的则更严重了。
医院为了防止她在痛苦之中伤了自己,才会选择将四肢束缚住。
“这些伤一直好不了,血也流个不停。”
溓溪听见,转头看一脸严肃的晓夜,他知道晓夜也有同样的想法。晓夜的伤简直和罗妮儿的差不多,尤其是左眼的部位一直好不了,并且断断续续在渗血。
罗妮儿呻吟个不停,似乎已经完全神智不清了。晓夜走向她轻抚她的额头,查看她身上的伤。净则是跟在晓夜身边,详尽的替他说明他所看到的画面。
有那一瞬间,晓夜似乎可以看见净所说的画面─刀伤的部位除了血溢出来之外,还有一种黑色、状似焦油与黑烟般的物质混合在血液中。他同时也嗅到浓浓的腐败气息……
他眯起双眼,想再看清楚一点,无奈他不稳定的能力又被封闭住了。
食鬼注意到主人突然外泄的“力”的气味,那对鬼怪而言,是种美味的气息。
“溓溪,把门锁上,用毛巾塞住门缝。”晓夜一边说,一边脱下外套,挽起衣袖。
溓溪退到门边,将门上方的窗口用东西挡住,也同时塞住门缝。
他不知道晓夜要干么,只知道通常这样做,是为了不让声音透出门外给人发现。
“你们把罗妮儿抓住─抓紧一点。”晓夜特别强调最后那四个字。
“你要干么?”
“净化邪气!她等一下可能会变得异常残暴。”晓夜贴近罗妮儿,近到不能再近,并将掌心贴放在对方伤痕累累的额头部位,另一只手紧握住净的手。
溓溪和葛毕克将布塞入绑住罗妮儿的束带间,防止她在拉扯之中伤害自己。他们一人负责压制住双腿,另一个人压制她的双腕。
晓夜俯在她的上方。罗妮儿原本狂乱无神的双眸,突然转向望着晓夜。
晓夜没理会她,只是加重放在她额上的力道,他在她耳边说了一些话,那声量很小,在一旁的他们根本听不见他说的内容,甚至不知道晓夜是否真的有发出声音来。
罗妮儿整个人安静下来,双眸直视前方,肌肉紧绷。
溓溪等人听见她不再尖叫时,松了一口气。
晓夜持续在她耳边说话,突然间,罗妮儿拱起腰身,放声尖叫个不停!
溓溪赶紧捂住她的嘴,不然以她这种叫法,外面的人绝对会认为她出事了。
她尖叫,其中挟带着几句脏话,然后是呜咽、呻吟、哀嚎,让人听到都不禁起了一阵疙瘩。溓溪和葛毕克用蛮力压制使劲挣扎的女孩。
只见她的力气之大,连两个大男人都感到惊讶,并且还差点压制不住对方。
“啊啊啊!鬼─”罗妮儿一边大声哀嚎,一边喃喃念个不停,仿佛眼前的景象是多么的骇人、恐怖,“那怪物─”
“是鬼还是怪?”晓夜问。
“都是……”这时的她似乎是神智恢复了,能够和晓夜交谈。
“它在笑,嘲笑我们的渺小、无力。”她的脑海闪过当时的画面。
“它要的是什么?拐走那么多的孩子?”
“不!它要找驱魔的传人─”
晓夜皱起眉头,“它长什么样子?”
“长发─黑色的……”
罗妮儿感觉到自己的躯体像是在燃烧一样,不断地在冒汗,晓夜也是。
她觉得疼痛在扩张,仿佛永无止境。
“是个年轻女人─”她说到一半,就像发疯一样猛力摆动四肢,不只将束带给整个拉扯断,还推开了溓溪和葛毕克,狠狠给了晓夜一拳!
晓夜被打得头斜向一旁。她起身,双手勒住晓夜的颈子!
“快拉开她!”溓溪和葛毕克分别架住罗妮儿的双肩,连净都上前帮忙。
晓夜咳个不停,刚才他还以为自己会被勒死。
他抚摸颈侧,颈侧两旁都被对方给抓出伤痕。
“压好!”晓夜再一次贴近对方。
她缩紧十指,然后再放松下来。
葛毕克这次不敢再放开手了,他紧张地看了溓溪一眼,后者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毕竟晓夜没有说可以放开她。
罗妮儿双眼失焦地凝视前方。“天黑了……”她开口,幽幽地唱起歌来。
晓夜退后,他用食指抵唇意示噤声,并无声地说:放开她。
“天黑了,不听话的孩子乖乖睡─”
全部的人都退后、远离她,反倒是溓溪,他在听见罗妮儿所唱的歌时,整个人都愣在原地。
这首歌!溓溪想起他在梦境之中,不断重复听见的那首歌曲。
罗妮儿的肌肤奇异地逐渐泛黑,在体内深处的黑色恶气,全都被逼上了皮肤表面。她全身上下的伤口肿胀并裂开,毒气就像血液一般喷溅了出来!
晓夜、净、溓溪和葛毕克迅速抬手,挡住朝他们喷溅而来的液体。
那黑焦油一般的毒素一遇到空气,竟然不可思议地消失、蒸发了。
净来回看自己的身上以及其他人的,一脸惊讶地发现,他们并没有被罗妮儿的毒给溅到。
罗妮儿的肤色总算是恢复正常,她眼白一翻,昏眩了过去,没有恶气的存在,那些伤口看起来没有原先那么恐怖,灼伤的部位,水泡也全都消了下去。晓夜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感到疲惫不已,被揍的脸颊也隐隐作痛着。
“罗妮儿她……”葛毕克担心地向前。
“她没关系了,我想伤口再过不久应该会痊愈……”晓夜说,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晓夜─”溓溪欲言又止。
晓夜为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抬头看他,扬起双眉。
“刚才她所唱的那首歌……”溓溪一口气将他所梦见的诡异梦境说出来。
“在魔钉村?你确定?”
晓夜也同样看过地道那座奇怪的黑色鸟居。
“确定。”
晓夜转了一个眼珠子,思考半晌。“你有没有办法让我跟尊海用视讯见面……”
“可以呀!我仪器都有带在身旁。”
“那今晚去饭店时,让我和尊海对谈吧!有件很重要的事不问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