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前脚进屋，赵总后脚跟了进来，进屋就问：“基础还有吗？”

师哥睡眼惺忪，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慢声细语地说：“你也想要几基呀？”

赵总气得翻楞一下眼睛，“我问你还有没有？”

“有，就是不给你！”

“你这人，我跟你说正经事儿呢？”

“我也没说不正经啊！”

我简直想乐，也不知道师哥是睡过了头，还是没有醒，赵总说一句他跟着呛一句，最后所得赵总在屋里直跺脚，他才打了个哈欠说：“你想干嘛，直说不就得了吗？”

“你给我留十基，我那司机想要。”赵总说。

“你的司机？”师哥好象没听清赵总说的话，直楞着耳朵问道。

“对，我的司机。”赵总重复一遍说。

“他是那单位的？”师哥问。

“你是有病还是怎么着，他跟了我这么多年，可一下公司有点活儿，他想找个施工队，挣个缝钱，你给我留十基，不用多十基就够。好不好？”赵总简直是在求他一样。

此时要是来个外人，一定以为师哥是这个单位的一把手，熟不知赵总办事儿也得求他。我看着这副可笑的画面，忍不住说道：

“不给他，谁让他不说他的司机是那个单位的。”

赵总在我头上打了一把撑，我赶快低下头去，以防第二次挨凑。师哥笑得前仰后合，一个劲的叫喊。赵也被气乐了，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我立刻命令他起来，他象被扎了一下似的跳起来。我拿过一个抹布，耐心细致地擦了七八遍，才让他坐下。

赵总总算坐的安稳了，师哥也笑够了，于就说道：“你那司机是本单位职工，单位的活儿给他好吗？”

赵总想了想。其实他什么也没想，只是在装模做样，故意审视理哥的太度。当他确定师哥不过是随便那么一说，才正重其事说道：“有什么办法，跟了我这么年，没功劳也有苦劳。就给他几基，能挣几个钱啊？”

“给他我没有意见，只是这样做不太好，其他职工也来要怎么办？”

师哥说的不是没道理，一但开了这口子，管理起来更加难了。

“你别说我不说谁知道。”赵总说。

师哥笑了，“谁都会知道，能没人知道吗？再说他是个司机，每天要跟着上现场，那你说他是在为自己工作呀？还是在为单位工作呀？”

“你哪儿那么多费话，告诉我还有没有就得了！”赵总有些急了，再说下去赵总可能赵的不高兴了。

“有，给你留着呢，我就知道你非来要不可。”师哥说。

“那好，让他跟你联系，千万别说出去。”赵总把目光移向我，仿佛我是个多嘴多舌的人。既然这样，我只好向他保证我决不说，但传出去可不能怪我。赵总说，“就这么点破事儿，看把你们吓的，要给你们点更重要的工作，你们还得尿裤子呢！”

“那可不见得，”我说道，“滚一边去，没跟你说话。”赵总臭了我一句，起身走了。

师哥从抽屉里摸出个小本本，在上面记了几个数，然后说道：“还剩二十基，你不要几基吗？”

“我可干不了，长这么大连猪圈都没垒过，就更别提打基础了。”

“白痴，你不会找个施工队，转手就能挣点钱。我给你十基，怎么样？”

“不要。”

“真不要？”

“真不要！”

“为什么，因为你是个白痴？”

“我不想挖单位墙角！”

“他们都在挖，不差你一把揪。”

“那我也不挖。”

“真是白痴！一个特殊品种的白痴！”

他说的话另我生气，我看着他想了半天，没想出好词来。也可能是人在情急之下，总是忘词的原故。

“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我可是对你好哩！别人想要，我还不一定给呢？”他说道。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干，你完全可以自己找个施工队，这不更好吗？”

“我就是不干，我是经理！”

“经理多个屁！我还是助理呢？”

“经理当然比助理多个屁，要不怎么叫经理，不然都叫助理得了。”

我点点头，在这一点上我同意他的看法，不过，他明知道这些基础是完全可以捞一把的，他确装做视而不见。

“我不觉得你是个光明磊落的人，你即使不利用这个机会，我也不会把你想得好到哪儿去。”我撇着嘴说。

“我也没想让你把我想成好人，我原本也不是个好人，但我绝对是坏人中的好人。这一点你信吗？”他得意洋洋地看着我，我不由得点点头。看来他给自己定位很准。

其实以前，我对他没有更多的看法，即使是现在也没有。他这个人看惯了人间万物，对一切事物都有一种即不鲜明，也不混沌的想法。有时候，你说不清他做的对不对，好象一切事物都是这样传承下来的，他也就顺其自然地继承了。

“剩下的二十基你打算给谁？”我问道。

“谁先来就给谁，不信你看吧，不用等到明天早上，就会分配完事儿。”

“赵总既然知道这里面有油水，他为什么不自己发包呢？”我部道。

“他不想让别人说三道四。”

“就这么简单。”

“对，就这么简单，所以我不想让别人说三道四。”

“说了又怎么样，说我的人多了，每个人都说我傻，可我还是我呀？”

“那不一样，这可是原则问题。说你的人不过是扯闲话，而说这种事情那可就非同小可了。”

“没听说那个当官的不捞钱，到了你们这儿，好象都成了清官。”

“这你就不懂了，聪明人就应该这样活儿着，你之所以想不通，就是因为你傻。”

“那我明白了，可我做不了你们这种聪明人。”

“学习，多多学习，人是要长到老说到老的。”

“这我同意。”

我们还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屋子里又来一拔人，不用问，看他们陌生的面孔，就知道是来要活儿的。如果他们每个人跳跃一下，肯定能抖落下一些混凝土渣来。我甚至已经闻到了混凝土的味道。

结果，还不到三点的时候，师哥手里的那点活儿，已经全部分配了出去。

“接下来干什么，你的权力已经分配完毕。”看了看时间说。

“下一步是吃、喝、玩、乐。”他一字一句，有板有眼地说。

“那你又要拉清单了！”我以为他又想喝酒了。

“这一次是别人付帐，而且是……”他屈指算了一下说，“一连五天。”

“我不明白。”我晃着头说。

“不信你看，四点半之前，一定会有人请我吃饭。”

事情与他预料的一点不差，四点半之前，他接到了五个电话，每个电话都是请他吃饭，然后还要娱乐一下。他只答应了第一个，其它四个延续。

我向他伸出大姆指，“高人，真是高，实在是高！”我的赞叹让他喜上眉稍。

“如果你以后不再气我，我可以考虑把你带上，而且是每天都带！”他突然变得踞高临下了，装出一副小人嘴脸逗着我说。

“我不去，他们请你，也不是请我。再说，我跟他也不认识，说话说不到一块去。”我有自己之明，婉转地拒绝了他。

他开始有些气馁，见我对这事儿不上心，心情烦躁起来。

“去吧兄弟，哥哥让你见见事面。”

“不去，晚上我和小丽约好了。”

“噢，有美女佳人啊，那我就不搅扰了。”

我笑了，心想：这几天这家伙又要变成疯子了。我琢磨着怎么避开他，于是立刻去找孙书记，问他什么时候去征地。孙书记不紧不慢地说：

“明天，明天早上你在家里等着，我带车去接你。咱们这几天，就不到单位来了。如果从单位出发，到了石新镇政府恐怕就找不到人了。”

我说那好，我就在家里等着。我把家庭住址告诉他，又给了他电话号，这才放心地出来。我的顾虑打消了，这几天我可要好好享受一下自然的美景，稍微远离这个污烟漳气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