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临别突击
作者:我爱黄颖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532

武藤信义的识相,让已有进退两难之感的少帅大大松了一口气!

且不论再拖下去武藤的反包围计划最终能不能得逞,也不提随着战斗的进一步激烈,派系纷杂的中**队内部那些由来以久的矛盾,对协同作战的危害也正与日俱增,光是围着的日军第十四旅团就很不好处理。真要把整整一个旅团的日军全部吃掉了,固然可以大涨国人志气,让日本军队在国际上的威望一跌千丈,可若日本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发起狂起来,从而引发中日间的全面战争,那对积贫积弱久矣、内部又战乱不休的中国,可就祸福难料了!

可要是在对第十四旅团攻击中有意放水,少帅又不敢,全国民众的眼睛都盯在凌源,要是让人捅了出去,那立马就是天大的丑闻!到时任他实力再强,也只有出国放洋这一条路可走了。

好啊!这下子好了,赖在凌源城下赶都不赶走的日军十四旅团主动突围了,日本人也放弃了攻占整个热河的企图,少帅终于得到他心目中最理想的结果。

难道不是嘛?自热河抗战打响以来,反正、被歼的伪军已达一万六、七千人,日军的伤亡也在六千人以上,且这还不是最终的数字。更何况,东北军在此战中斩获最多,风头最劲,不但彻底洗刷了太监军队的恶名,东北军嫡系部队的损失又控制上尚能接受的范畴内,还弄回了几十架战机,重新拥有了空中作战能力,可谓是此役中最大的赢家。为了保持住这样一个成果,少帅甚至已决定在稍后追击日伪军时,要尽量避免大的战斗,只做出一个气吞万里如虎的资态也就是了。

这倒也不能完全怪他,别看少帅这会儿威风八面,若没了军队,也就是个高级乞丐而已!

对地处热辽交界地区那几个县的沦陷,少帅就更没当成一回事了!在他想来只需在努鲁儿虎山加派重兵防守,少了几个地形利攻不利守的县,对热河的整体态势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

总算他还有点良心,没忘了此战最大的功臣张殿魁、林子岳,一布置完送客式追击,少帅就给张、林发了一封大意为:‘俺这边要收摊了,大队鬼子也要回窝了。你们辛苦了,沈阳就别打了,打下来也是守不住的,还是赶快溜回来吧,俺不会亏待你们了,再晚可就来不及了!’的电报。

办完这两件事,少帅该松驰一下连日来紧张的神精了吧?不!恰恰相反,别一场‘战斗’才刚开始了。在对张、林发去急电的当日,先前前方打得如火如荼时,都猫在北平稳做钓鱼台的少帅,就亲自架机窜到了承德。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少帅此次承德之行,督战是假,‘整理热河军政事务’也是假,唯有夺权是真!

你看啊!日本人大部退走了,东北军嫡系各部也都借与日伪军作战之便,顺利开进了热河各处要地,赵世雄的亲信部队也都还压在热北方向了,不趁机把赵世雄这个亲中央的代理省主席拉下马来,将热河省全面‘东北化’,又更待何时!

觉察并判断出武藤调整全盘布置的意图是要需要花点时间的,等少帅的电报到了张殿魁、林子岳的手上时,时间已是二十六日凌晨了。这时,奉命回援沈阳的日军第八师团的先头部队,都已跟负责警戒的张运来部的小股前出骑兵,在黑山境内交上火了。

但与义勇军内部的麻烦相比,第八师团快速推进,也就算不得什么事了。

二十五日午后时,抗日义勇军第十路军擅自撤出战区,向辽西方向退去。此后的十几个小时里,不告而别的义勇军部队接二连三的出现了,总数加在一起竟超过一万人。虽有那些拿着锄头、背着大刀向沈阳聚过来的抗日民众可做补充,但攻沈义勇军攻击力,仍就大幅度下降了。

最令好不容易才稳住了阵脚的张、林两人恼火的是,这么多路人马的自行离去,居然与日军援兵将至和战线愈往沈阳中心区推进战斗就愈残酷惨烈这两项,都没太大的关系,纯只因这些部队都是在前一段的战斗中捞了好处。一句话,人家在这趟买卖里赚足了,回去过自个‘小日子’去了!虽然,留下的义勇军各部都攻击得更加买力了,可张殿魁、林子岳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们知道留下的来人里的大部分,只不过是没还沾到了好处,若沾到了,没准会比之前那些人走得还干脆利索了!

话说回来,这次参与攻击沈阳的各支队伍,本就是因利而聚来,现又因利而散去,再是平常不过了!

这就拍拍屁股走人?!张殿魁、林子岳又哪里甘心。拿下沈阳已不大可能了,可突击关东司令官的时间,总还是有的吧!他们部下的官兵更是群情汹汹,都嚷着若能跟武藤这老鬼子同归于了,这辈子也值了。

这或许就是民众武装与军人之间最大的区别所在,前者的装备再好、实力再强,想让他们单为了某个战术目的去前赴后继,也是缘木求鱼。后者虽也可能会‘临时客串’一下割剧势力、流动武装,可一旦有能让他们名垂千古、青史留名的机会,浸在他们血液里的那种近乎偏执的荣誉渴望,便会压倒一切!

虽经张殿魁、林子岳再三劝说、恳求,也只有五支队伍四千多人愿意加入针对关东军司令部的穿插突击。

这五支队伍有两支想要跟张、林所部一起退回过关内的东北军旧部,三支是以‘花红好’部为代表的对日本人极为仇视的绺子。

还好,虽只是为了夺取物资,可义勇军其余各部也将同时对沈阳城内的一些日伪军据点发起攻击。

关东军司令官办公室。

对于从脚下传来的枪炮声、减杀声、哀鸣声,老伯爵充耳不闻。在司令部遭到攻击之初,他是有机会在卫兵保护下离开的,可他却没有走,反倒特意带上了一天前由专人从东京送来的那枚元帅章,以彰显他绝不临战而逃的决心。

当然了,武藤的固执、坚韧,既是对‘帅不离位’的古老信条的恪守,更是出于对司令部的防卫力量的充分自信。尽管,中**队的攻击远比预想中要来得犀利,可武藤却依然稳如泰山,他坚信以正在攻击关东军司令部的这支中**队的力量,是不可能把这种疯狂的攻击势头一直持续下去的。再者,从城内几处大据点出发的援兵,也都正朝着这里突击前进了。

“啪、啪、啪……。”一丝惊恐浮现在了武藤的丝瓜脸上。他又怎会听不出这几声清脆的枪声,不是发自两军正复反争夺的两楼,而是来他的办公室所在的楼层,六楼了。

又一阵枪声传来后。武藤霍然起立,并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支王八盒子,咔的一声顶上了底火。枪声离他的办公桌是愈来愈近了!

推门而进的三宅少将一脸惶紧的报告道:“阁下!有小股敌人从垃圾倾倒口爬了上来,卫队正在肃清。可此处已经不安全了,我恳请您转移到右侧转角处去吧!”

司令官办公室的右侧转角处是保密室,那里不但装有厚铁门,水泥的标号、钢筋的每平米用量,也超乎寻常,又没有一扇窗户,论安全性能是这整栋大里最高的。

此前三宅少将就曾经建议武藤去那里暂避,可武藤觉着堂堂关东军司令长官把自己藏进保险室,是件很没面子的事,就严词拒绝了。

时移事易,在危险已逼面前的况景下,武藤心动了,他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就又座回了椅子上。

心思细腻的三宅,马上领会到司令官已同意转移,只是想等六楼的战斗结束后再行动,忙转身出去安排去了。

躲在了一个偏避的角落里的王金花的情况很糟,这种糟不仅是因为跟他一块潜入六楼的兄弟们都战死了,更因为失血过多所造成的寒意冷感。王金花很清楚,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自己就得死去,他也给自己进行了简易包扎,可无奈腹部上的伤太重,一个急救包压根就解决不了问题。

突然,知觉意识都渐渐模糊的王金花,让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给激得脑子一醒。

看到了,几个小鬼子正猫着端着三八枪,小心翼翼的顺着他留下血迹摸过来了。

正当王金花一边用左手握着匕首轻捅自己小腿,以此来强行提神,一边用右手拿起自动步枪准备拉上一、两个鬼子垫背时,隔着天井,一缕光芒映入了王金花的眼帘。虽然,并不知那缕移动着的光芒,到底什么,可一种唯有那些百战余生的老兵,才能拥有的第六感,却告诉他,那是个绝对值得搏一搏的目标。

“啪、啪、啪、啪、啪……!”王金花还真干脆,念头一起,他就拼着仅剩的精力连连扣动扳机,把自动步枪里剩下的七颗子弹,都向着天井那边打了出去。

“卟刺!”在楼道中作战,耽误时间的代价往往高得惊人。王金花打这几枪的工夫,已足够一个日军士兵窜到他跟前,把刺刀捅进他的胸膛了。

胸口被刺穿的那一刹那,王金花笑了!天井对面的噪杂声大起,不消说,他那几枪肯定没放空,且被打中的起码得是个大佐,这里可是军官一抓一大把的关东军司令部,等闲人物中枪绝不会引起这么大反应的。

‘其实!守着老冯家的杂货铺子,跟叶儿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也许是一件好事,叶儿……。’带着少许悔意、深深的牵挂,王金花告别了尘世!

王金花太悲观了,他平生所猎取的最后一个目标,又何止能上得了台盘,就是在日本‘天皇’的驾前,也是有资格大马金刀的高坐的!

王金花那几枪打中不是别人,正是日本关东军司令长官,武藤元帅。这事说来也巧,那时候,自觉已经安全的武藤信义,正在卫兵们的簇拥下向保密室转移了。挂在他胸中的那枚金质元帅章被月光一照,产生了反光效应,这才照致了王金花的狙杀。

枪响后,卫兵们虽纷纷以身相护,仍有两颗子弹击中了武藤信义,一颗打在他的右肩上,而另一颗正好‘吻’上了武藤的颈大动脉。井喷式的激刺出来血流,顿时流了一地,等日军军医匆匆赶来时,武藤信义已成了历史上第一个战死的日军元帅。(武藤元帅死了,可武藤家族与中国缘份却并未终止,许多以后,元帅的小儿子的孙女武藤兰又在中国男士中获得了很高的知名度!当然,她比她的祖先要欢迎的多了!)

按日军的有关条例,参谋长三宅少将自动代理了司令官的职权。三宅上任后发布第一项命令就是关东军所属各部、对楼内的守军严密封锁武藤的死讯。

几乎与此同时,尚无从知晓关东军已换了司令长官的张殿魁、林子岳下达了撤退的命令。没法子,出击部队已伤亡近半,实在是攻不动了。另一面,左、右两路军也快要顶不住了,从沈阳城内多个据点来援的日军,来势最猛的一路,以在战车的前导下,攻到距关东军司令部不足五百米的地方了。而战局会逆转得如此之快,原本承担着攻击、牵制其它据点的义勇军各部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若他们在接收了日军放弃的物资后,不是搬起物资就撤出战场,说不定今晚数万义勇军,就能把沈阳城内的日军给一勺烩了。可惜,这只是假设,现实是此时不撤,天一亮,日军的飞机一来,参与突击的七千健儿中的幸存者们,就得让天上地下的敌人联起手来困在沈阳城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