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星期天，早上八点。人们熙熙攘攘地跑过来早菜。我站在路口指着那张灯结彩的地方说：‘看那边刚开张的超市多气派，我们要不要去逛逛？‘
‘哇，还是个学生专用超市，出资建这么工程赚学生钱的老板他一定很阔！‘
我望着她似乎在憧憬的眼神，说：‘其实……这家老板我是认识的，他并没有你想象的那样阔。‘
‘不会吧，你连这家老板都认识！告诉我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她不会是位女老板吧？‘
面对她的质疑，我只能说：‘其实我是昨日刚认识的，他是个男的，年纪很不小了而且很瘦！昨天上午我从这儿路过，遇见一个发小广告的家伙，我随便拿了一张，上面印有他的相片。‘
‘哦，我明白了。小心车，快闪！‘她猛地把我向后一拉，一辆公车便从我面前疯跑过去。
我抱怨说：‘这红绿灯是怎样设计的，明明是绿灯偏有一辆车斜插过来，不出车祸才怪？‘
‘好啦，进超市！‘小茉莉拉上我的手。
‘我们去二楼吧，找一下文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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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好象只卖文具，没有我们要的书！‘我拉一下她提醒说。‘不过──‘我们两个异口同声。
我们都注意到了，这些装饰华美的盒子都标有‘似水柔情‘、‘如梦娇期‘之类名字。
小茉莉怀疑地指着它们：‘我第一次知道它们也属于文具类！也是呀，省得他们跟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跑，方便。‘
‘那也未必，若是刘蟀那样从不过问书本的人，让他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它被放在这里。‘其实我也很纳闷，这些盒子为什么不注明自己是安全套呢？
‘好啦，我们还是去那边小书店里买些盗版书品吧？‘小茉莉挎上我的手臂。
平缓的手扶梯上，我扶着小茉莉快乐地品着音乐。小茉莉掏出手机转过脸，‘喂──‘
‘嗯，好的，我知道了。‘她忽然压低声音。
‘怎么，有什么事吗？‘我关心地抚一抚她。
‘没什么，只是我又要出去一趟。‘她用食指拭一拭眼角。
‘啊，你又流眼泪了？‘
‘你废话，快拿纸巾来！‘
‘好，给你。‘我忙掏出来递过去。
‘你自己去买资料吧，回头再给我看！‘她把用过的纸巾攥在手里，向停在站台的公车跑去。
我扬手喊她：‘你快一点……回来！‘
公车嗖地溜开了，她似乎什么也没听见。
我独自逛到一条布满小书店的街面上，这里的书一律盗版而且物美价廉，迎考资料满屋都是。我喜不胜收，随手抄下两本喊道：‘老板，包一下，这些我要下了！‘
老板随手接去开始开发票。
我一抬眼正枪角书架上有黄易的书，一动心便想挤上去翻看，偏巧把一位买书的女生撞得‘哎呀──‘，我忙上前陪不是，顺便瞟她一眼，哇，她也长得如此漂亮！
‘哦，这么巧，不过见到我也不必吃惊呀，快把眼镜戴好！‘金菊很搞笑地在我胸前锤一拳。
我把自己的眼镜扶正跟金菊说：‘巧了，你怎么也到这儿买书？‘
‘唉，马上就考试了，我好歹也要买几本资料看看，再说你们这里的书店多，所以我就来这儿了！‘她把嘴里吃完的棒棒糖拿出来，将拣好的两本书递给老板。
‘对啦，小茉莉呢？‘
‘噢，她有事，出去了。‘
‘扫兴，我原想找她玩呢！‘金菊一脸沮丧，又剥一根棒棒糖塞进嘴里。
‘喂，你是不是准备买小说？‘她又问我。
‘是呀，不然怎么会撞到你。‘
‘那你多买几本，随便借我一本看怎样？‘
‘可以呀！‘我开始从书架上挑拣小说。
‘昨晚我是不是喝得太多了……‘金菊有点儿娇滴滴的。
我转过身去发现她脸开始微微泛红。她垂下头压低声音向我询问：‘我喝多以后是不是胡乱说过什么话，她们两个一直嘀嘀咕咕地嘲笑我？‘
‘你说过什么话，我怎么不知道？不过我昨晚喝得也不少。‘
‘你什么也不知道？‘金菊显出异常兴奋的样子，‘那再好不过了，快买小说吧，我借一本就跟你说拜拜！‘她又拍一下肩膀敦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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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老板包装好书后，金菊便要回学校去。我说：‘反正到站台还有一段路，不如我陪你走一阵？‘
‘那多谢你了，我闲得正闷呢，如果你连午饭一起请我我也不介意！‘金菊双手环抱书本很娴静地向前踱着。
丝丝冷风吹来，沿着这被风吹旧的老街又掀动了寂寞在我们脚边的叶子。
77
‘又要到下雪的季节了吧？‘她忽然问我。
‘是的，后天就是冬至了。‘
‘我记得去年下雪是正巧是元旦。雪下得好大，可落在地上就化了，好没扫兴！‘
她把明亮的瞳孔抬向天空，‘不过，只要下雪就好，我最喜欢雪，去年元旦我一个人坐在阳台看雪一直看到深夜。‘
‘嗯，雪！我也很喜欢，‘我接着说，‘记得小时候一次过年时连下半个月的大雪，我在屋子里实在闷坏了，那天拿了把旧伞就疯跑出家门。雪太大，北风吹得更紧，我撑开伞沿着新筑得大路一口气奔上五六里，四围都是白色我已经不能分辨自己在什么地方，空气冷得喘不过气。忽然我一跤摔在地上，伞也被拦腰折断，我索性在雪地上连打几个滚才起来，回头一看雪原上只有自己的一条脚印一直延伸到雪雾里。我继续向前跑，跑到了从来都没到过的地方，无数根电线杆和许多村庄被我抛在身后，最后我望见一片鱼塘，塘内的水清澈见底。我爬到小桥上望着桥底流着晶莹剔透的雪水，那感觉许多年以后依然留在心底……‘
‘喂，社副，正巧遇到你，‘我与金菊正谈得投入迎面忽然闯过来一个熟人，‘社长正找你，就现在，你快去！‘那人走了过去。
‘呵呵，想不到你也挺忙的！反正已经到站台，我就拜拜啦，我看咱俩谈得挺投缘，下次找个时间好好谈，OK？‘金菊又拍一下我的肩膀便走上站台，一辆公车驶来遮住她的身影。
我跑回学校找到那个社长，我问他：‘你找我做什么？‘
‘是这样，‘他在屋内扭了扭对我说：‘最近我们白菜园文学社准备与理工大、外国语学院、医科大等几所学校的文学社联合主办一本杂志。我想联系各校举行一次联谊会，商讨一下具体合作细节，你回去起草一篇发言稿，主要写我们社最近取得的成绩。不过我们社最近也什么成绩，‘社长挠挠头，‘那就宣扬一下你的个人成绩吧，前些日子你不是在北京一个杂志社获了奖吗，给大家谈谈感受鼓舞士气，号召其他社团踊跃投稿，还有──一定要强调清楚，‘社长指一指身旁的桌子，‘我们这个杂志是盈利型的，准备在全市范围内发行！‘
‘就是这样，你回去准备吧！‘
又有一个家伙跑进来找社长谈事，社长招一招手打发我走。
我从超市里买一卷稿纸就溜进寝室为即将吹的牛皮打草稿。谁知刚冲进寝室正撞见刘蟀与飘淼坐在电脑的前的一把椅子上亲昵。
我急忙捂住双眼道歉说：‘对不起，我什么也看见，你们继续！‘
刘蟀把自己的嘴从飘淼的唇上移开转向我说：‘噢，蛩哥，你不必担心，我正在帮飘淼设计一个宣传版画！我们尽量把声音弄小一点，不会影响你的。‘说着刘蟀还随手丢一块巧克力给我。
我把巧克力塞进嘴里便缩进被窝起草文件。大冷天气能在温度如此适宜的被窝为自己即将吹的牛皮打草稿是多么痛快的事情啊！正当我痛快的心情高涨时，面团忽然给我来个电话。
我说：‘喂，面团，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是不是要还……‘我又想把他欠我钱的事再说一遍。
没想到面团惊慌地说：‘大事件，大事件啊！总之你快来把……‘
‘什么事呀？你别急，慢慢说。‘我安慰他。
‘总之是这样的，我跟你说……唉，你叫我怎么说呢！‘
‘有事你快说，有什么婆婆妈妈的！‘
‘我直接说啦，你可要想开一些，千万别往心里去，万一不中听，你就当我放屁！‘
‘你就直……接说吧，我怎么会往心里去，我们谁跟谁呀？‘其实听他一说，我心里早没底了。
‘那好，我说──‘面团停顿一下，我感受他在暗自鼓舞士气，也听到白荷在一旁嘀咕，‘我刚才看见，咳，咳，小茉莉被一个男人拉着走进一家高级──宾馆。‘
‘呵呵，怎么可能，肯定是你看花眼了，‘我笑一笑，眼里有些哀伤，‘她刚才还给我在一起呢！‘
‘你不相信？不相信你问白荷，就是她先看到的。‘
我听见面团和白荷又嘀咕了小半天，他们似乎把手机你推我让。白荷站在离话筒很远的地方隐隐说道：‘反正是你要打的，话你自己说，免得我落下一个出卖朋友的罪名。‘
面团又凑近话筒说：‘反正我都告诉你啦，你若不相信自己跑来看，就在鸿湖广场。‘
我说：‘我就是不相信。‘砰一下把线捏断了。
一个鲤鱼翻身我便从床上下来，心里暗想：虽不相信我也亲自跑去看看。披上外衣我便风似的冲出门去，刘蟀还笑着在飘淼面前夸我：‘跫哥办事向来是这样──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