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奸细
马痴董武虽然爱马成痴，但是对马懂的并不多。
“小牛，对马这动物我就是喜欢，有时候我睡不着觉，我就会窝在马厩里，结果一觉睡到大天亮。”董武席地而坐，如果不是刘备远提醒，小牛看不出这个人在太原城外的山谷里养着近万匹马儿。
小牛一有空就给青骢马按摩，这董武也要学。小牛觉得董武是性情中人，为人洒脱豪爽，家财万贯也不骄妄。“这马是人最好的朋友，尤其是在生死之间，最能体现它的忠义。”
“是啊，你只要和马儿朝夕相处，他们会觉得你更加亲近。而人则不同，你一开始相聚会有说不完的话，但是不久你就会觉得烦闷，你甚至不想再多待下去。”
“这是人与马的本性不同。马心的形状是开放的，它能接纳别人，但是人的心却是闭塞的，所以很难令人坦诚相对。”小牛这话听师傅说过，所以照搬过来。
“确实如此，对了，小牛，你年纪轻轻，懂得还真多，尤其是你得医术，一个字‘神’！”
“其实我学到的只是皮毛，我也是在行走江湖时候碰到异人，学了几招相马之学。其实真正的马经必须不断摸索，那位异人说过，在中原就有几种马种各不相同，蒙古的又不同，云藏那边也有在高原行走的藏马，还有大家都认为大宛马种是最西面的了，其实在最西面还有更多的马种，据说那里的马都快有八尺多高，甚是雄壮威武。”
“八尺的话，要是体型和我们这边的马差不多，那这马怕有八百斤。这种马要是身披马甲，冲锋起来恐怕无人能挡。”
“可惜这种马不服中原水土，以前波斯人运过几匹西番马，结果还没留种交配就死了！说起来还是我们中原的马好，不仅南到暹罗，北到冥海，都能生活很好，足见适应之强。”
“中原马好是好，拉货负重都是好手，就是偏小了一点。我找了很多懂马的人，也做过很多马种的交配，总是不见成效。”
“对于马的杂交交配，我倒是听那个异人说起，只是他没有时间，也没有那个财力进行这一事业。不过我当时也没放在心里，所以记得也不太全面。只是他说，马分为温血马种和热血马种，这温血马种重在耐力，热血马种爆发性强。温血马最好和温血马杂交，还有，他说他见过最漂亮的马要数阿拉伯马，如果能够弄到阿拉伯马杂交，肯定能够配出漂亮强壮的马。”这些都是马老汉空闲的时候讲给小牛听的，当时马老汉还给小牛画过阿拉伯马的图，那是进贡给元帝的纯种阿拉伯马，确实是最漂亮的马，可是喂养不当，那马只在宫廷里活了三个月。那个时候马老汉的祖父还是御马监的官，主持了这匹马的留图、解剖和埋葬。
“阿拉伯马我也听说过，那些波斯来的人跟我讲过，当时他们出价太高，所以我就……现在听了你的话，我的心痒痒的，这次就是花再多的钱，我也要弄来一匹，不过你可要给我把把关，谁也没见过阿拉伯马，被人蒙了也不知道，尤其是这些波斯人简直坏透顶了。”
“这阿拉伯马最好认，这种马外形俊美飘逸，前额宽广，额前鼻端逐渐变窄，耳短小、竖直，眼大有神，两眼距离宽，鼻孔大，下颚深而广，最主要的是这种阿拉伯马比其他马少一块尾椎骨。尤其是认定最后一条，肯定不会出差错。”
“这样最好，不知道阿拉伯马的俊美加上汗血马的神勇……”
小牛听到汗血马三字问道：“董大哥家里有汗血宝马？”
“呵哈，说漏嘴了，小牛，你可要替我保密。”董武尴尬一笑，然后问小牛：“小牛，你说看人和相马是不是有共通？”
“应该有吧，人是万物之灵，马也是通灵的神兽，相马和算命都是观相、摸骨那几招。”
“我也认为有，从小就喜欢马，虽然对马知道的还是甚少，但是我自认有一双识马的眼睛。这买马卖马也有十来年，我也凭着一双眼睛找出几匹千里马。凭着看马的经验，我也猜测验证过自己相人的本领，也能中十之七八。小牛，我可看得你很高啊。尤其是你得隐双瞳，更是万中无一。想当年，楚霸王就目有双瞳，不过你得隐双瞳又有所不同。”
“董大哥，我看你算命比相马强，这重瞳之说我也听过，这舜帝、项羽、后主李煜都有重瞳。但是我还真没有听过隐双瞳一说。”
“这个也是我在一本马经里看到，那书中把马和人比较。书中说，有隐双瞳得人出世则达济天下，入世则平凡修身。而马中有隐双瞳者，为龙马，可与猛虎配，生鹿蜀，我还记得这东西在山海经里这么记载：兽，其状如马而白首，其文如虎，而赤尾，其音如谣，佩之宜子孙。”
“看不出董大哥外表如此粗豪却是内秀人物。”
“小牛你就不要取笑我了，我是顽童一个，只是小时家教很严，所以七七八八学了很多，现在想起来倒是感谢我那个手里经常拿荆条的祖母，要不是她，我现在真的什么也不懂。”董武拍拍手掌，对小牛说：“我看了大半天，让我来试试？”
“青骢你就算了，现在他的脾气很爆，你就试试旁边那匹枣遛马。”
小牛现在按摩的时候就偷偷的把内气送进马体内，然后让内气慢慢冲击马宝，然后缓慢的把它炼化，然后融进马的体内。现在青骢体内的马宝只有原来一半大小，青骢也变得很精神，虽然身体还是很瘦弱，但是食量大增。
跟着这支马队，小牛觉得白吃白喝不好意思，平时就替他们照顾一下病马，同时也发现几匹好马的隐疾。他的本领当然落入有心人的眼睛，刘备远自不必说，马痴董武一天到晚缠着小牛，那个天池岭的尹小姐也是找机会给小牛端茶倒水。
尹和丽有一种冷若冰霜的美，但是对小牛却有那么一股热乎劲。“小牛哥，我就算准你现在已经刚刚给青骢按摩好，给，你擦擦脸擦擦手，我给你泡了好茶。”
“不用，你看我脏兮兮的，我也不去你那里。”小牛看看埋头苦干的董武，有些不知所措的搓搓手。
“不要紧，馨儿妹妹也在我车里，你就跟我去。”
“馨儿？”想起馨儿昨天说得话，小牛有些难以置信。昨天馨儿还对自己说，这个尹和丽有多么不堪，有多么令人讨厌，今天竟然成了尹和丽的座上客。
“不相信啊，你看那边掀起帘子的是谁？”这个马队有七个老板，每个人都有一辆豪华的马车，加上宾客女眷乘坐的马车，竟然不下二十部。这些里面有些是做布料生意，有些人买些草药，只是行走同一条路，多年来也结伴同行，这样可以共同防御盗匪的抢劫。
果然是馨儿不假，只是不知道这尹小姐施了什么手段。馨儿既然已经去了，自己只能走上一遭：“那尹小姐先走一步，我马上就来。”
看到尹小姐走进自己马车，董武说道：“这丫头好像很看中你啊，要是我妹妹也在，我一定让她把你抢下来。”
马痴董武的妹妹，想想就让人晚上做噩梦。“董大哥，可能尹小姐因为感激我医好她的桃花驹，所以才会对我这么客气。”
“我是不知道这个丫头出于什么目的，但是绝对不是感激你这么简单。不过他们应该也没有害你的意思，所以你就……”
“知道了董大哥。”跳下马车，小牛在下风处拍打一番，然后快步赶上尹和丽的马车。
拉住扶手，跳上马车，里面坐了四个人。
“小牛哥，我已经知道你和馨儿妹妹就是那天援手相助的人。你就不用否认了，馨儿妹妹已经承认。”尹和丽开门见山说了邀请我的目的。
馨儿在小牛旁低声咕喃，是她诓我的。
“我们其实没做什么，刚好我们站的地方看到那人的一个破绽，馨儿心肠好，看不得你们被欺负，所以我才给她使了个招，当时也不能确定是否能帮上你们。”小牛客气，看到那个哑仆盯着自己，他非常不舒服的换了一个坐姿。
“对你可能是小事，但却是把我们从窘境中解救出来。一开始哑伯向我暗示的时候，我还是半信半疑，现在馨儿妹妹承认，那我就得好好感谢你们。”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江湖儿女行侠仗义并不是为了别人报恩。”古灵精怪得馨儿说着豪气干云的话，让人觉得怪怪。尹和丽的丫鬟已经抿嘴浅笑。
“我知道你们两人是施恩不望报的侠客，可是我们受到恩惠的人，总是想要表达自己的一点心意。送钱帛显得太俗气，送书籍你们也不是书生，要送功名我们却没有这个能力……”
“那就送个颜如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馨儿就后悔了，不仅因为小牛有些愠怒的眼神，还因为尹和丽那双热切的眼神。
“馨儿妹妹真会说笑，不要说小牛哥不会要这种礼物，就是小牛哥要，我也那不出配的上小牛哥的颜如玉。”尹和丽看着小牛，眼中毫不掩饰的热情洒向小牛。
小牛现在觉得哑仆的眼神不那么古怪，反而尹和丽那双美丽无害的杏眼看的他坐立难安。
尹和丽看着小牛并没有接腔，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太过，于是把双目移开。“馨儿妹妹，姐姐这有一件小东西。”尹和丽从身上拿出两个黑色的铁环。
“阴阳石。”馨儿拿过这一对黑环把玩起来。
“馨儿妹妹真是好见识，这东西我是从一个蒙人手里买的，当时就觉得好玩。这个东西可以吸铁，要是两个放在一起，就会时而吸引时而排斥。”
“这个东西我以前见过，只是小的多，没有这么大。这个东西用处很多，不仅能够吸出身体里细如牛毛的暗器，而且是当年黄帝做指南车的重要材料。”馨儿的这些东西都是从他父亲宫白鹿那里听来。
“送给你了，反正这个东西我以后可以再买过。对了，小牛哥，我看你喜欢喝酒，这个酒壶给你，这个酒壶虽然不大，但是扁平的样子带在身上非常方便。这些都是小东西，你们就不要太客气。”
酒壶只有巴掌大，一指厚，两面分别雕刻着鹰和狼。瓶口则是不多见的内螺纹状配上外螺纹的盖子，酒壶脖子上却镶了一块白玉。小牛有些欢喜这个银白色的小东西，可是却不想接受。
尹和丽看到馨儿已经把那阴阳石藏进怀里，小牛却露出为难的神色。尹和丽对馨儿施了个颜色，馨儿马上心领神会，刚才还是施恩不望报的女侠，马上就劝小牛：“你就收下吧，这也是尹姐姐的一点心意，要不然他们心里就有个疙瘩，你要是收下了，你就和尹姐姐也就两清，谁也不欠谁。”你们两个谁也不欠谁，自然也就没有了瓜葛，馨儿为自己的想法感到高兴。
小牛收下酒壶，还要说些客气话，那边却来了口讯要尹和丽快点去开会。
没有一会儿，小牛和宫灵馨也被带了过去。
事情很简单，他们的车队被人跟踪了，这是几年来从来没有发生的事情。车队的成员都没有改变，只是多了刘备远邀请的两人小牛和宫灵馨。
小牛知道车队名义上的头是刘备远，但是里面的大事却要坐着的八个人共同决定。现在刘备远、董武、尹和丽都不相信小牛两人是奸细，但是也没有理由证明两人不是奸细。
“刘兄，董大哥，尹小姐，你们就不用为我们为难。这几天叨扰你们我也觉得不好意思，我就先行一步，他日有缘，我们再相聚。”
“小牛兄弟，这里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为兄就在洛阳等你，不管何年何月，只要你来洛阳，你就是我的贵宾。你的青骢虽然变得强壮，但最好还是不要让它劳累，你就收下我得坐骑。”
不等小牛拒绝，马痴董武站起来：“小牛，我不相信你是奸细，……”
看着董武为难的样子，小牛说道：“董大哥不用解释，这些我都知道，那我们就此别过，他日有缘再次相聚。”
“好，刘老板出手这么阔绰，竟然把自己珍爱的【月隐雪山】也拿出来，我也不能小器，这是三块令牌，我能保你在黄河北岸畅通无阻。”
“小牛哥，一片冰心在玉壶。”尹和丽语声清越，语气忧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