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一笑倾城——沈星辉
作者:噬忧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714

没有人会怀疑,承欢是特别的,沈星辉会注意到,那是理所当然,珍宝阁书房内,那一袭淡紫锦袍,坐在火红的太师椅里,歪头喃喃地念着他的名字,已然动心。真正倾心,却是在鳌府,凉台之上,难得一次看她一袭碧衣,不是满人的大褂,那是他第一次看见她穿汉装,冗长的裙摆拖曳在地,轻纱广袖的柔美,端坐于高台之上,尽管广袖拖沓,琴声仍然淡定轻缓,没有丝毫的紊乱。一曲毕,转头看他,绽放出一抹清甜的笑……让他忘了呼吸,那美,轻灵飘忽地不似人间所有。她却还不肯罢休,足下轻点,发丝衣袂飘扬,满身的碧称着那一池碧水青莲,仿若花妖,展臂相迎,顺从地偎近怀中,一声三哥哥,已经彻底将她俘虏。

后来,书信之中,她说,初次动心,是在上尧坊后院,落英缤纷时他展臂相迎,问她他是否衬得起一抹淡紫,惊了心,让她了解到了自己惯常的目中无人,把太多幸福当成了理所当然。

他却后悔,便是她的重情,她的良善不忍,一步步将自己逼向了绝境。对爷爷,自是感激的,虽然矿藏的出让早在计算之内,却选在了最关键的时刻,在他还没有能力的时候,给她撑起了一片天,看似丢,实则抢了半壁江山,在那个人的心里。然而,却也是怨恨的,绝了他与她相守的可能,终其一生,她只能是他的堂妹。

十年,他遵守着诺言,始终不去打探她的消息,从字里行间一点点感受着她的变化,她的成长,太快,令人欣慰的同时,也让他心惊。她不懂得恨,却识得了狠,对自己,对旁人。有她相助的几年,沈家很快从实际上控制了米粮盐铁的实权,一旦战事起或是洪涝、饥荒,她紫批一挥,就能让百万人或生或死。远在皇宫的皇帝,对于这变化,丝毫没有察觉,他要回的‘半壁江山’,便是她拿下的,她提前两年完成了十年之约。

遗憾,不是没有的。再看不到她的一笑倾城,他爱恋的一抹轻紫,已被玷污。但是,却不能不挂念,她手下的笔,丝毫未差地画出了他,一年一张,仿若她便在他的身边。知他懂他的人,除却她再无第二人,耳边仿佛能听到她轻轻地喊‘星辉’,掌握半壁江山的她,再不会叫他‘三哥哥’,她的一笑倾城,再不会只为他一人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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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曾经吵过架,为那‘半壁江山’。

那画,是他向她要的,她大约能猜得他的心意,细细画来,让他心惊了一回,那样像,仿若她亲眼所见,八年的时间历练出了怎样一个年轻帝王。受封那日,他坐在那龙椅之上,便是那般的神情气度。落款,她用‘玉面公子’,便是她在苏城的一个诨名。那时,不知其实是她造出的一个影。终其十年,她不曾踏出苏州沈园半步。

预料之中,皇帝准了这个挑战,花了半年的时间将‘半壁江山’送到她手上,快马加鞭,火铅封印,她却没要。她懂,但是她不要,要正大光明地站在他面前,夺他半壁江山,却爱上烟雨缭绕的江南,不爱京城的浑圆方正。而那落款的一朵玫瑰,彻底将她惹怒,频频动手,让他见识到了她的心狠手辣,她对人心人性的笃定,远在江南,紫批轻点,她在紫禁城的后宫掀起了一场不大不小的混乱,像是孩子气的迁怒,实则是笃定,让一直隐藏地很好的慈宁宫的势力,渐渐地显露了出来,一点点地打击收买。而她于江南,邀月而歌,径自逍遥。

她说,她不懂恨,不知道早就如今这一切的状况,到底该恨谁,不该恨谁,所以,全都恨上了,只除了他,恨不起来,更无需恨。其实,她只是想得太透,看得太清,每一个人的所想所求,她看得清楚,脾气秉性,更是了如指掌。在她的笔下,多年前的闹剧活灵活现地重现,各人的挣扎执着,她都看得清楚,所以,恨不起来,因为每一个人都情有可原。守着自己的执念,拼尽一切去追,并不是不可饶恕的事情。她想要的是粉碎那般痴狂的执念,想要用行动让人明白,退一步开阔天空,照样能够成就自己的执念。

她果然是不懂恨的,若果真恨了,怎么可能去想什么情有可原。大约更不懂的是,粉碎执念,无异于让他们死,甚至生不如死,不懂恨,却是坚决地在走着复仇的路。

林以南说她迷失了自己。也在迷惑着太多人走入迷宫。要他解救。一如当年地豪气。她便该是只懂风雅地‘玉面公子’。画扇轻摇间。谈笑自如。苦笑。他又何尝不想。只是。他哪里还有那般地风度。她要了爱新觉罗半壁江山。却是吞没了沈家。果然被爷爷说中。她是能让沈家更上一层楼地功臣。也可以是将沈家五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地罪人。她是个枭雄。逼她反抗无异于将自己置于虎口。是放是杀。全在她一念之间。

这是一场豪赌。拿沈家地家业。拿天下在赌。而他们全是疯子。皇帝在拿千万名将士打下地江山在赌。而他。用沈家祖先五百年地励精图治在赌。却不知到底怎样才算赢。怎样又算输。承欢说林以南不懂人心。却看得透彻。全都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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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还是忍不住沉迷。早早地住在念园。让人将沈园翻修。于重重庭院之内。为他们造出了一方天地——舒欢院。隔湖而立两间楼房。栈桥、木舟相连。碧莲朵朵。尽皆是他和她喜欢、贪恋着地。只是。不知她是愿意当过客。还是主人。

四处去搜罗她喜爱地东西。紫檀木、琉璃盏、黑珍珠……当然。也隐隐有些期盼。想着能在归途上巧遇。看看。他们是否有缘分。她。还会不会在初见时。为他一笑倾城。忙碌着。欢喜着。迫切地等待着重逢地日子。一起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