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纤指破新梅

躲在李师师床下的那个汗津津的家伙，正是李师师的忘年情夫、继苏轼之后的大词人周邦彦。

先前，周邦彦还以为是赵佶皇帝来了呢，结果却是个嘎小子贾奕。对这个使自己钻入床下的小东西，老周真想狠狠地教训一番。

但是，一听到后来赵佶真的来了，老周便连忙给刚钻到床下的坏小子摆手势，那意思是说不要说话，密切注意床上的动静。

这时，只听赵佶踱到了李师师的床边，满含深情地说：“我的美人儿，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好吃的？……这是南方进贡来的杨梅！”

“嘻嘻，你是不是还盼着奴婢给你生个小皇子啊？”李师师莞尔一笑，淡淡地说，“可是，师师只知道弹琴欢歌，没有闲情逸致养小孩子的啊。”

这一问一答，就使床下的周邦彦心里酸涩得难受；这一股子酸涩劲儿，简直比南方进贡来的杨梅还要酸个十倍八倍的。

在这种酸和涩的驱使下，周邦彦只好拿出了《少年游》的曲子，想在李师师的床底下添写一首新词儿。

可是，正当周邦彦巧妙构思之际，只听上面“咯吱”一声响，李师师的六尺大床剧烈地颤了起来。

“嘻嘻，我就是要你生皇子，养皇子……”赵佶扑在李师师的**上，把一只杨梅果狠狠地塞进了她的樱桃小嘴里。

“啊啊……真酸啊……”李师师一边吃着被赵佶剥了皮儿的杨梅果，一边讪笑着说道，“你坏、你真坏！”

“啊，大……”还是李师师的声音，但是有点儿舒服的味道，“好大啊……”

这次，躲在床下的周邦彦和贾弈都听出来了，李师师吃了一个热乎乎的“大杨梅”。

“厉害吗？”赵佶的声音，有点儿自豪地问道，“快……说我真厉害！”

“啊……啊……”李师师从嘴里发出一连串的呻吟声，断断续续地传到了床底下来，“厉……害！”

贾奕看了看周邦彦，伏在大诗人的耳边说：“真——厉害！”

周邦彦则翻瞪了一眼贾奕，认为贾奕这小子是在讥讽自己老了。的确，在神宗时代就闻名遐迩的周邦彦，算不得年轻人了，也不“厉害”了。

“厉害……啊啊……真厉害！”李师师不迭地叫着，可能是眉飞色舞的样子，“真爽啊，爽死我了！”

周邦彦听到这些话，暗暗地在心里说：你们这些少年少女们，厉害吧，爽快吧……我要写新词儿了，看老子我写出的新词儿厉害不厉害、爽快不爽快啊！

于是，周邦彦有史以来第一次匍匐在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床下，开始了自己不同寻常的创作：

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指破新梅。

锦帏初温，兽香不断，相对坐调筝。

低声问：向谁行宿？？？？？？？

被诗神缪斯阻隔的周邦彦，不知道床上的美事儿是何时结束的，只听李师师在用诗句挽留着身边的赵佶：“城上已传三更，马滑霜浓；陛下圣躯不豫，岂可再冒风寒？”

听到李师师对赵佶的“祝福”，正在床底下苦思冥想的周邦彦顿时醋意大发，狠狠地在《少年游》上添了以下几句：

城上已三更，马滑霜浓；

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

周邦彦添完了新词，又听到了宋徽宗赵佶的话：“朕因身体不适，要回宫了，只是，你要好好保护我的皇子啊。”

听那“呜呜呜”的语气，老周知道这话是用嘴巴吻着美人儿的小肚皮而发出来的。

对于李师师的小肚皮，老周是特别特别得熟悉的。因此，赵佶的一句话又勾起了周邦彦对那个滑而不腻、润而不艳尤物的回忆。

沉浸在回忆之中的周邦彦，听不见了床上的动静，以为赵佶早已回了皇宫，就一边从床底下往外爬，一边酸溜溜地说：“师师得到皇上如此恩待，真是千古风流啊。”

贾奕也像个跟屁虫似的，紧随着周邦彦爬了出来。

但是，周邦彦一从床底下钻出来，就追悔莫及了。

因为，赵佶皇帝还在。

看到情人的床下，猛然冒出了一老一少两个不知趣的家伙，仰卧在赵佶怀里的李师师愣住了，赵佶的脸色也变得异常惊愕。

霎时，李师师寝室内的空气，达到了将要爆破的顶点。

过了好大一会儿，李师师才打破了这难耐的尴尬，嘻嘻地一笑：“我知道皇帝的不胜威严，那里知道你们也如此风流啊！”

宋徽宗赵佶见状，不禁妒火中烧，拂袖而去。

赵佶一回到皇宫，就下令将贾奕斩首。谏官张天觉听到贾奕要被斩首的消息，立即赶到朝堂心情沉痛地对赵佶说：“皇上治国应以仁德为重，今为一娼妇轻施诛刑，天下人能心服口服吗？”

闻听谏官要揭自己的老底儿，赵佶慌忙赦免了贾奕的死罪，把他贬到了苏轼将要离开的海南，并规定永远不许再入都城的大门。

赵佶赦免了贾奕，又把火气撒到了周邦彦的身上。他想：老周身为朝中大臣，明知李师师是我的心上人，竟然藕断丝连；如不严加惩处，李师师就不能成为我的“专利品”！

因此，身为皇帝的赵佶，以“周邦彦所写艳词危害大宋社会稳定”作为罪证，斩钉截铁地说：“像周邦彦这样轻薄之人，岂能在朝为官，朕要把他逐出汴京，让他到野外去寻诗作乐！”

李师师听说了皇帝的决定，知道是因自己让老周受了拖累。无可奈何之下，她只好为自己先前的情人送行，并趁赵佶在场的机会，演唱了周邦彦谱的新曲《兰陵王》：

“柳荫直。

烟里丝丝弄碧。

隋堤上，曾见几番，拂水飘绵送行色？

登临望故国，谁谶京华倦客？

长亭路，年去岁来，应折桑条过千尺。

闲寻旧踪迹。

又酒趁哀弦，灯映离席。

梨花榆火催寒食。

愁一剪风快，半篙波暖，回头迢递便数驿。

望人在天北，

凄恻。

恨堆积。

渐别浦萦回，津堠岑寂。

斜阳冉冉春无极。

念月榭携手，露桥闻笛。

沈思前事，似梦里。

泪暗滴。”

李师师一边演唱一边用红巾擦泪，还不时地斜睨着赵佶的反应。当唱到“念月榭携手、露桥闻笛”时，她早已变得泣不成声。

听着李师师情依依、意切切的歌声，看着李师师和周邦彦凄然的离别场景，赵佶皇帝怕佳人哭坏了身子，便改变初衷，又把周邦彦招了回来，并封他为大晟乐正。

周邦彦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经历这样的波折；他也不会想到，经历了这样的波折，反而因祸得福，增加了和徽宗切磋诗词技艺的机会。

不久，宋徽宗就在周邦彦的陪同下，参观了焕然一新的小洋楼。

赵佶先用自己的瘦金体，亲笔题写了“醉杏楼”的楼匾，接着挥笔泼墨，为李师师画了一幅“百骏朝阳图”，并潇洒地挂在她的客厅之中。

当然，皇帝赵佶没有忘记在“醉杏楼”里，与歌舞巨星PK一番，才心满意足地回到了皇宫。

然而，赵佶一回到皇宫，却想起了自己的“红娘”蔡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