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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太学士陈东欲要上书直陈蔡京、童贯、朱勔、李彦、王黼、梁师成为六贼时,“六贼之首”的蔡京和童贯,却一拍即合,首先包围了“文军师”和“女魔头”南下金陵的义军部队。
区区数百人的义军,即使再骁勇善战,也难以抵挡大宋禁军精锐的疯狂进攻。
因此,武大郎的部队,几乎全军覆没。
“突围!”杀红了眼的“女魔头”白玉莲,一连击杀了两员宋将,才想起了这个“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主意,凑近武大郎小声地说,“大郎哥,我们……突围吧!”
“不,我要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武大郎简直失去了理智,断然拒绝了玉莲妹子的建议。
“文军师,国难当头,从长计议才是。”玉莲把战刀在岩石上猛地刚了一刚,若有所思地说,“我们去北方……避其锋芒,伺机行事!”
“好!”听了白玉莲的话,武大郎幡然醒悟,颇为赞同地说,“我们突出重围,奔赴太行山的宛子城……”
一番血肉厮杀之后,武大郎和白玉莲两人,终于突出了童贯的重重包围!
望着浑身溅满血迹的白玉莲,望着累累伤痕的几十个弟兄,武大郎才稍微吐出了一口气。
于是,在莽莽苍苍的暮色中,一支饥饿不堪、疲惫不堪的队伍,在羊肠小道上向祖国的北方蜿蜒前行。
回想着战死沙场的弟兄们,武大郎欲哭无泪!
回想着战死沙场的姐妹们,白玉莲欲哭无泪!
看到自己的根据地被远远地留在了后面,十几个幸存的战士,欲哭无泪!!
出于强弩之末的北宋王朝,对付武器和兵力相对较弱的义军队伍,可还是绰绰有余的。所以,实施战略转移,不失为一个良策。
但是,“女魔头”白玉莲最关心的是,现在的太行山,究竟有没有弟兄们的藏身之地。
“文大哥,你去过哪里吗?”白玉莲一边搀扶着那个受了重伤的姐妹,一边扭头问身后的军师武大郎。
“去过……”武大郎想了想,淡淡地说,“巍峨的太行山,向来就是抵御外敌的天然战场啊。”
但是,武大郎和白玉莲这两个北上队伍的最高统帅,还是感到这支队伍的前途未卜。所以,他们又沉默了。
沉默,难耐的沉默;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
前方,朦胧的月影下,终于出现了一块儿碧绿的庄稼地。
“啊,玉米!”几个弟兄眼前一亮,惊奇地叫了起来,“好吃的,我们……有了好吃的!”
只见高约两米的茎秆上,有气无力地耷拉着几片浅绿色的叶子,浅绿色的叶子的中间,长着一个个瘦弱干瘪的玉米棒子。
因为土地的贫瘠,虽然玉米怀胎月余,可还是没有丰腴起来。
它们用瘦骨嶙峋的嫩苞,无力地裹着自己的胎儿,就像一个羸弱的孕妇。
出生寒门、成长在庄稼地的武大郎和白玉莲,怎么也不忍心生吞活剥这些未成熟的玉米。
他们心里明白:这可是当地的老百姓们,在漫长的冬季和青黄不接的春天,所有的口粮啊。
然而,看着一个个原先生龙活虎的战士倒了下去,武大郎还是下了采摘这些小玉米的命令。
于是,一个个饥肠咕噜、濒临死亡边缘的义军战士,眼含热泪吞下了百姓半年的口粮。
他们吃得很香、吃得很甜,就像过年过节,吃着点心那样得心旷神怡。
望着这些跟随自己南征北战的弟兄们,武大郎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壮大自己的队伍,一定要斩取蔡京和童贯两个奸贼的狗头,让天下所有的百姓,都过上幸福安定的生活!
可是,由于馋虫的诱惑,有的人们吃得太饱了。那半生不熟的玉米,一到了温热的胃里,就渐渐地膨胀起来。
幸好,武大郎和白玉莲头脑清醒,才没有使这支队伍被玉米夺去生命。
武大郎在前面引路,白玉莲在队尾断后,这支饥也难耐,饱也难耐的队伍,又开始了向北蜿蜒行进了。
几日后的一个傍晚,武大郎率领的队伍,来到了一处北方的村寨。
寨口有一座低矮的小屋,又破又旧的屋门旁边,却挂着一幅鲜亮的牌子——十里飘香酒店。
“啊,酒店?”
“对,酒店!”
那个黑脸膛的义军首领,不等“文军师”同意,就直奔到了屋内……
他连忙拿起一把铜酒瓢,狠狠地舀了满满一瓢酒,“咕嘟咕嘟”地喝了个痛快。
其余的人见状,也冒着被“文军师”砍头的危险,不由分说地你一瓢、我一瓢地喝了起来。
面对弟兄们这种如狼似虎的窘相,武大郎和白玉莲却不忍心制止他们。
因为两三个月来,别说是酒,就是连一粒孰食,弟兄们也没粘到嘴边了。
当酒缸里的美酒快下去到一半的时候,老板娘从里屋缓缓地走了出来。
这是一个衣服褴褛、头发散乱的老妇人,她看到人们喝了自己店里的酒,不但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老板娘,我们……”白玉莲走上前去,不好意思地说,“我们……过几天再给你钱,行不?”
“呵呵,不必了……”老板娘露出了一脸的凶相,恶狠狠地冲着白玉莲说,“只是,留下你们的脑袋吧。”
老板娘的话音刚落,武大郎就发现了一样:弟兄们一个个东倒西歪,随后变成了一滩又一滩的烂泥。
看到战士们都醉倒了,武大郎不禁暗自问自己:“什么酒,这么厉害呢?”
稍顷,武大郎猛然冲进酒店,拉起白玉莲的手转身欲走,并小声说:“玉莲妹子,快走啊,我们中计了!”
“慢!这位壮士,你们成了这个样子,还走得了吗?”看到武大郎的面孔,老板娘的语气缓和了许多,可是仍摆出了威胁的神态,“你们,怎能这样走呢?”
“这……老板娘……”看到老板娘的手里摇曳着几枚曼陀罗,武大郎心中恍然大悟,责问道,“你……你在酒里……真的放了蒙汗药?”
“是啊,对那些鱼肉百姓、为富不仁、东抢西掠的畜生们,老娘我是从不留情的……”老板娘盯着武大郎黢黑的脸庞,淡淡地说,“可是……可是你们……”
“可是,我们不是坏人啊……”武大郎近前一步,小声问道,“一看到老板娘,我就想起了一个人……难道你这里的酒,就是中山松醪酒?”
“对啊,你是……”老板娘也露出惊讶的神色,失声问道,“难道……难道你是武大……”
“嘘……”武大郎伸出两个手指,作了个不要声张的动作,指了指旁边的一个酒瓶,会意地说,“你是这个?”
“对,瓶儿。”顿时,老板娘变得和颜悦色,低声问道,“武大郎,你们这是?”
“一言难尽。”武大郎摆了摆手,着急地问,“老板娘,你有没有解药?”
“有,有!”老板娘慌忙跑进里屋,拿出了一瓶小小的颗粒。
可是,当她看到门外那几十个“烂泥”时,还是皱紧了眉头,慌忙地说,“解药太少了,这可怎么办啊?”
“是啊,我们要北上呢。”白玉莲盯着老板娘手里的解药,还是不无期待地说,“大姐,你可要想个办法啊。”
武大郎和白玉莲的话音刚落,又从里屋走出了一个人。
顿时,武大郎和那个刚走出来人,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看到两张异常惊讶的脸,老板娘反而大方起来,她莞尔一笑,热情地说:“你看你们,这是什么时候?这是什么地方?还有时间发愣啊?”
“李知州,是你!”武大郎认出了来人正是曲阳的知州、苏轼的幕僚李之仪,便走上前去,低声地说。
“武大郎,是你!!”李之仪伸出那双诗人才有的手,握住了武大郎那双“书法家”的手。
“小声点儿……”老板娘悲中有喜,娇嗔道,“门外,还‘睡’着十几个人呢。”
“不打紧,不打紧……”想起自己没有制止弟兄们狂饮中山松醪酒的过失,武大郎连忙说到,“那是我的弟兄们。”
白玉莲给门外的醉汉们喂完了解药,才重新走进屋内来找武大郎。
这时,只听老板娘笑着说:“武大郎,以后不许叫知州了,叫‘宋江’才对。”
“宋江?”看到屋里的三个人谈笑风生,白玉莲知道他们是自己人,便高兴地插话说,“保护大宋的江山社稷,使老百姓过上幸福的生活,这名字好啊!”
“你是……玉莲吧?”老板娘高兴地转过身,冲着眼前的女子说,“瞧我眼拙,都认不出来了,玉莲妹子!”
“大姐,你就是瓶儿姐?”白玉莲拉住李瓶儿的双手,满含深情地说,“真没想到,我们又在此见面了。”
“哈哈……”
“哈哈哈……”
霎时,一阵又一阵欢乐的笑声,塞满了“十里飘香”小酒店的各个角落,也唤醒了在店外“沉睡”的兄弟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