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闪的藕丝灯下,“出水芙蓉”笑了,笑得很灿烂、很妖娆。
在来帐篷的路途上,女子早就知道了这个男子有个诗一样的名字——小燕子。
于是,她抬起头,妩媚地说:“小燕子,你的短箫挺好看的……”
“是啊,我很喜欢它。”燕青连忙结束自己的全景扫描,眉飞色舞地回答说。
李师师伸手接过那只熟悉的短箫,淡淡地问:“小燕子,什么人相送的啊,你为何时时带在身边呢?”
燕青瞅着女子清秀的面庞,兴奋地说:“噢,姐姐,那是去年中秋节时,我在御道上捡的……”
“御道?小燕子,你……”想起去年的中秋节陪皇上游玩时,自己不小心失落的那支短箫,李师师高兴地问,“是你……捡到了?”
看到女子对这个短箫如此得熟悉,又如此得钟爱,燕青一边猜测着,一边惊讶地问:“姐,这支短箫,是你的吗?”
李师师未置可否,只是淡淡地说:“小燕子,把它送给你做个纪念吧!”
“太好了,小燕子把姐姐的短箫带在身边,要是想姐姐了,就拿出短箫看……短箫就是姐姐!”为了使“米家云山”早日刺在自己的脊背上,燕青抛出了世界上最吸引人的甜言蜜语。
“姐姐就是短箫?”李师师闻听到这句话,不禁眼含晶莹的泪花,激动地说,“小燕子,你好可爱啊,你好钟情啊!”
稍顷,只见李师师拿出一支小巧玲珑的琴,弹起了一支小曲儿。
伴着那音韵悠扬、不绝如缕琴声,帐篷内就变得玉佩齐鸣,黄莺对啭……
全神贯注倾听着那清远幽雅的琴声,燕青竟忘记了大书画家米蒂的“米点山水”。
直到琴声戛然而止,燕青才慌忙拜谢:“小燕子也唱个曲儿,送给姐姐……”
于是,燕青一展歌喉,唱得声清韵美、字真腔圆。
“好!”李师师拍手而赞,双腮绯红,兴奋地说,“小弟弟,你真是具有一副燕子似的好歌喉啊。”
相互赞美一番之后,李师师忽然想起了燕青的“麻烦事儿”,便着急地问:“小燕子,你要求刺青的图案,在哪里呢?”
“噢,在这里……”燕青也恍然大悟,急忙脱掉上衣,把“米点山水”展示给了“姐姐”看。
只见小燕子那光滑如女人**的肌肤上,绘着一幅天底下最完美无瑕而又最神秘莫测的风景:
椭圆形的赤褐色石头上,跳跃着妩媚的白脉水纹,像百涓泉涌,似浪花飞溅,如银涛飘逸;
而旁边两棵老槐树,却是干苍枝翠、树冠葱茏,如神龙盘旋,如凤凰飞舞……
一看到“小燕子”身上的“山水画”,李师师就惊讶了:“啊,雪浪石槐树图?”
听到“姐姐”的惊叫,燕青虔诚地点点头:“对,姐姐!”
“你就是苏轼大学士的书童?”
“正是!”
“这幅图是谁画的?难道是大书法家米蒂?”
“正是!!”
“苏公的雪浪石,还在定州?”
“不知道……”
“他,真是个好人啊!”
“……”
“他,真是个伟人啊!!”
“……”
“苏公,真没想到,师师能在这里见到你老人家精心设计的图腾!”李师师满怀深情,冲着燕青的脊背说。
听到李师师对苏轼的敬仰和赞美,燕青刚才那颗忐忑不安的心,才落回了原位。
他神秘地一笑,深情地说:“姐姐,米所长说,这幅图是轻易不让他人看的,我知道姐姐对苏公和米公的敬慕之情,所以才……”
“放心好了!”李师师再次莞尔一笑,怡然大方地说,“我李某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不能亲手斩杀京城奸贼,可是,我是绝不会出卖朋友的!”
“现在,我们开始刺青!”
“好!”
霎时,李师师变得神态严峻,她麻利地脱掉自己身上**的衣裙,动情地说:“有你们这些个敢于挺起民族脊梁的人,大宋的江山社稷,还有救啊。”
看到“挺起民族脊梁的人”,李师师索性返璞归真,把内衣内裤也蜕掉了。
她要让自己的**,与雪浪石的白色花纹融为一体,以便更加圆满、更加顺利地在燕青的身上,刻下那个古老的印记。
欣赏着师师灿若桃花的**,燕青真的感到了三生有幸;
感受着师师激情触摸的玉指,燕青真的想到了不枉此生!
于是,在这寂静的小树林里,在这亮闪闪的藕丝灯下,在这男女肌肤相亲的时刻,一幅寄寓着吕端、欧阳修、王安石、司马光无限希望的图腾,诞生了;一幅充满着苏轼、米蒂、会能、李之仪无限深情的“山水画”,赫然纹在了这个后世“浪子”的身上。
刺青完毕,李师师才想起执盏擎杯,要与燕青同桌共饮苏公的中山松醪酒;
刺青完毕,燕青才想起屏息凝视,细细端详师师诱人的**……
啊,姐姐真是鬓垂乌云、眼含秋波、腰似媚柳,真是形如织女望银河、体如嫦娥奔明月……
更令燕青刻骨铭心的是,师姐的玉体上,也纹着一幅瑰丽的图画:
在光华如脂的脊背上,是一朵牡丹花;在柔嫩的双肩上,是两朵海棠花。
美丽的牡丹花啊,在有限的时间和空间里,你浑然天成、国色留香,既厚重又永恒,既青春又时尚;
你浓缩了多少欢乐、酸楚、痛苦和抗争,给人们带来了永无休止的繁荣和幸福。
你像天空的彩霞,璀璨地穿越时空,让全世界黯然失色;
你像山颠的火种,腾越过万丈叠重,留下令人难忘的希冀。
艳丽的牡丹花啊,你如火焰般炽烈,你似彩霞般明艳,你像甘醇般令人迷醉,你似仙境般使人神往……
多才多艺的燕青知道,在群芳斗艳的花季里,国色天香的牡丹花,总是姗姗开迟。
所以,唐代大诗人白居易,才写下了那首流传千古的《惜牡丹花》:
“惆怅阶前红牡丹,晚来唯有两枝残。
明朝风起应吹尽,夜惜衰红把火看。”
人们向来是在花落之后,才知惜花,但是,诗人却在鲜花盛开之时,就想到红衰香褪之日,表达他对牡丹的无限怜惜,寄寓他对青春难驻的深沉感慨。
唐代的情爱大诗人李商隐,也写了一首《花下醉》:
“寻芳不觉醉流霞,倚树沉眠日已斜。
客散酒醒深夜后,更持红烛赏残花。”
在残花萎红中,诗人寄托了自己的淡淡伤感,情调愈加凄艳迷惘。
而生性豁达的苏轼,却把与高烛相对的海棠花儿,当作了浓妆艳抹的美女,把惜花的惆怅,消溶在了他那优雅风趣的情致之中:
“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濛月转廊。
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在苏轼的头脑里,海棠花和美人一样,会在深夜睡去。因此,他特意点燃高烛,令海棠打起精神,从而表现出自己惜花的深情。
显然,海棠其实就是作者本人,得不到月光照射而只能屈身于黑暗中的海棠花的遭遇,就是诗人自己遭遇的真实写照。
但是,诗人并不因此而颓唐萎靡,从“东风”“崇光”“香雾”“高烛”“红妆”这些明丽的意象中,人们分明可以触摸到诗人豁观、洒脱的胸襟。
正是由于苏轼的“海堂”含而不露、感而不伤、情意深永、耐人寻味,江南名姬李师师才在牡丹花之上,又刺上了两朵海棠花。
看到李师师**上这幅天下无双、绝冠一代的风景,燕青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紧紧地搂住了她那杨柳似的妩媚腰肢。
在和“姐姐”的相依相偎中,燕青一边慢饮中山松醪酒,一边轻声地唱起了那首歌:
“山抹微云,天粘衰草,画角声断谯门。
暂停征棹,聊共引离尊。
多少蓬莱旧事,空回首,烟霭纷纷。
斜阳外,寒鸦点点,流水绕孤村。
**,当此际,香囊暗解,罗带轻分。
谩羸得青楼薄幸名存。
此去何时见也,襟袖上空惹啼痕。
伤情处,高城望断,灯火已黄昏。”
“好!”
听完燕青的歌声,李师师一声喝彩,不禁爱意骤起。
只见她伸出纤纤玉指,千般柔情地摩挲着燕青的肩膀,万般蜜语地对燕青说道:“小燕子,但愿我的丹青剌青,永远留在你的心里……”
李师师话没说完,就扑进了燕青的怀里,还举起两只纤纤玉手,紧紧地搂住了燕青的脖子。
雨中的帐篷,一阵剧烈的摇撼;
帐篷内的藕丝灯,一阵猛烈地扑闪。
两颗热情似火的心,终于碰撞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