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姐靠在窗台上,又点燃了一支烟,优雅地吞吐着烟雾,随烟雾飘腾的还有她身上那总是挥之不去的妖冶和华贵的气息。就印象而言,所谓先入为主便习惯成然,自从骆冰认识连姐的那一刻开始,这‘妖冶’和‘华贵’二词便成为他每次观察眼前这个女人时脑海里都要反复翻涌的词汇。这一刻他又对着连姐出神了。
骆冰不闪躲不矫饰,他的目光诚实而透明,那里面分明闪烁着崇敬和欣赏,一贯如是。在他的心目中,连姐身上的气质代表了女人中的另一种极致--端庄雅致且妩媚性感,那是一种混合了成熟风韵和睿智练达的神采。这种风采让人不由着迷也油然敬畏。
连姐曾对他笑言没几个男人敢这样直视她,也正因这眼神干净而纯粹,才让她情愿坦然和舒适地承受,否则会有无数种可怕的可能会在其转身后发生。骆冰绝对相信这句话的可靠性,也为自己长了一双会说话的眼睛而暗自庆幸。在T市,连姐是一道风景更是一则传奇,在权与利的世界里她又代表着力量和神秘。
和连姐的相识是在一场酒席。那一次是T市法院院长设宴调停市贸公司与本市惠升商贸有限责任公司之间的一场土地二次转让后产生的债权纠纷,正好那天李秋临时带着骆冰前去赴宴。当时的情况是两家公司差一点对簿公堂,缺理一方的惠升公司面对市贸咄咄逼人的态势,便请出了时任T市法院院长的郭炳辉出面调解处理。那天来了很多市部办委局的高层领导,连姐就出现在酒宴上,而且就坐在郭炳辉旁边,起初骆冰以为她不过就是郭的情妇,但随着席间谈话的进行,他才一点点发现,酒桌上所有的男性几乎都在看着她的神色说话,尤其是那个郭炳辉。调解的结果是,市贸退出诉讼放弃追偿,同时也放弃对土地所有权和使用权的法律主张,而作为补偿,惠升公司承诺以协议的形式保证市贸在开发利用该土地项目上的优先权利,并愿私下拿出五百万作为回报等等。直到这时,连姐开始说话了,她轻松幽默的一席话,立刻搞活了酒桌上略显僵硬的气氛。随后就是喝酒,李秋那天心情比较郁闷,他心明镜似的,这个惠升公司的幕后支撑就是眼前这个姓连的女人,这个女人可以轻而易举的调动T市的个类资源,她的人脉更是遍及T市乃至省城的方方面面,与惠升斗实际上就是在与这个女人斗,与她深不可测的背景斗,而结果对自己和市贸而言也决不会好到哪去。
对李秋来说折戟沉沙的滋味毕竟很难消受,何况自己和公司败得不明不白,败得唯唯诺诺。很快他就要醉了,但酒杯仍然不断地拱到他的面前,无奈下,他只好让骆冰代其抵挡。一桌人自然是都不答应并戏称李秋为人小性不给面子。仗着一股酒性,李秋笑言杀人不过头点地,古人云苛政猛于虎当下是暗流大于天,市贸得此结果是大家抬爱,我李秋哪敢不敬,实在是不胜酒力,况且市贸毕竟不是他一家之堂,想要表示对大家的诚谢也不在他李秋一人。郭炳辉面上有些过不去,便说这场合里都是朋友,怎么搞得跟大家要暗算你一样。这时连姐接过话头说都闻得市贸之内能人辈出,李大哥大业初定这身边自是少不得干将相陪,如今人家易了代表,怎么也不至于辱没了这一群好朋友。便要和骆冰喝一杯。骆冰那天本也气郁,拿起酒一饮而尽,众人便喊好。接着便是一轮一轮的敬酒接踵而至,骆冰一一应对,皆是酒到杯干,这一圈下来就是一斤多的白酒。谁知那天骆冰状态奇好,喝到快二斤时,已是头上蒸汽,脚下踩水,胯裆里热乎乎的全是汗,那酒意早随着汗水消于空气了。他去了一趟厕所,回来时还张罗着喝酒,只见一桌人逃的逃,剩下的几本全趴下了,尤其是郭炳辉,更是趴在桌上呼呼大睡起来。只有连姐还强打精神,手托香腮,眼神里是遮掩不住的冰冷。李秋表面平静内心窃喜,骆冰这一酒场悍将终于为他挽回了一点颜面,他的心情因为眼前的众生相而获得了些微的快意和满足。
骆冰看着眼前这两个尴尬无语的人,突然心生不忍,多数是为这个连姐的,他的表情被连姐的余光捕捉到了。连姐笑了笑,忽然觉得这个小伙子人很不错,便甩给骆冰一张名片说有事找连姐,以后我就是你姐。然后对李秋说李总今天就这样吧,这事也就这样了,地是不会给你了,但我保证到时候少不了贵公司的好处,合同几天后就拟出来,我派人亲自送到您府上,您给我面子就是照顾大家的面子,今后的路还长,眼前一得一失都算不得什么,我连佳妮话不白说。现在我想借你这员悍将送我一程,您不反对吧。
到了楼下,连姐打发了自己的司机,让骆冰送她回家,一路上两人谁也没说话,到了连姐的家门口,她邀请骆冰上去坐坐被骆冰拒绝了,临走时她就说了那句话:“骆冰,没有几个男人敢像你那样直视我,包括那些老家伙,但是你的眼神干净、纯粹,凭这个我就不怪你。你小伙子自信不怯场,证明你心理素质不错,我很喜欢你。把我的名片收好,在T市,这个小卡片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离开连姐后,骆冰将那张名片放到手心上看了一下,除了一个手机号码,就只有三个字--连佳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