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想杀我！”里奥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冲着母亲大吼，“要不是佩特罗拼命相救，那么我现在就是躺在圣主大教堂里的尸体。最多七天，就会在无数小人装腔作势的哭声中，被送到深谙的墓穴里慢慢腐烂。然后他们便会欢呼着坐上这张王座，嘲笑我和我的一切。母亲，我也是你的儿子，是你生的儿子！母亲，大哥遇害的时候你怎么忘了‘诸神憎恶杀亲者’这番说辞？诸神何时才会给那些犯下此罪行的人诅咒和惩罚！”

“够了！”凯特琳皇太后脸孔彻底变成了青色，嘴唇不住地颤抖，“你大哥是病死的，里奥。所有人都能作证。如果真的要说他是被人害死的，就是那个不吉利的苏迪兰女人的错！”

“是嘛，母亲。您最让我佩服的就是这点了――不论做什么事都有替死鬼来承担您的罪孽。凡人看不清，不知道那些神祗是不是同样犯了失明这个毛病！”

“哎呀，陛下，万万不可亵渎神的圣明。”肥胖的主教大人赶忙划着手势，乞求真神的原谅。

“我和你这糟老头子无话可说。”里奥从王座上站起身，倨傲地望着凯特琳皇太后，“母亲，既然你已经决定了，要我在这里也是多余。我现在就离开。”他走下王座，大步朝门口走去。

“站住！”‘毒蛇夫人’咆哮。

“绝不！”里奥带着冰冷的礼数回敬，“只要我还活着，我就是那张椅子的主人。整个瓦斯曼，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即便隔着好几个人，伊内丝也能感觉到从‘毒蛇夫人’身上腾起的熊熊怒火。这真是个可怕的家庭。母亲和儿子的关系比交战的两国还要差。同胞兄弟之间毫无友爱，充满血（chahua）腥的谋杀。本该高贵的公主没有一点公主的高贵，像个妓（chahua）院里的婊子，随随便便就能说出那些叫正派姑娘们脸红的粗话。

议事厅的门‘吱’地一声打开，随即又重重地关闭。凯特琳皇太后强压怒火坐下，目光扫视着在座的所有人。伊内丝连忙低下头，她害怕自己的目光与其相对，这会让她想起父亲和哥哥死去的那一幕。

“既然皇帝陛下退出，那么在座的各位还有什么意见？”

无人回答。于是，‘毒蛇夫人’自圆其说地宣布她的判决。“既然主教大人提醒我们，‘诸神憎恶杀亲者’，那么就应该遵从。不可明知故犯，冒犯神祗。所以――”刚刚浑身发抖，吓得快尿裤子的瓦兰德喘着气，安稳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凝听这个毫无危险的宣判。

“瓦萨亲王，诺伯公爵瓦兰德.图拉努斯在瓦斯曼皇帝陛下出猎之时，未能履行职责，造成意外危险的出现。现给予流放南境边城其领地瓦萨的处罚，即刻启程，半月内到达，无有皇帝亲令召回，不得返回都城伊希底。”

“母亲――？”瓦兰德不敢相信。

“埃尔默，带他下去。”凯特琳皇太后大声命令。

真是太好了，他被赶出伊希底，这样我就安全多了。伊内丝感到一阵欣喜。他刚才如此羞辱我，还想强（chahua）奸我。这就是报应。

“母亲，您不能这样，不能把我扔到那鸟不生蛋的边疆地瓦萨去。”瓦兰德高声叫嚣，但凯特琳只是挥挥手，告诉他别再嚷下去，自己是不会改变主意的。

“亲王殿下，走吧？”埃尔默催促道。

“我会回来的。”瓦兰德无奈地拢起斗篷，提起那点可怜的尊严，离开议事厅。埃尔默紧跟其后，简直就像死神的影子。

皇家议事厅的大门再度关闭。凯特琳皇太后稍稍平静了激动的情绪，在位置上坐定。“我们现在开始讨论正事。埃松，你先来。”

亲王站起身很有礼貌地朝着大家鞠了一躬。“各位大人，我为您们带来了好消息。南方各地的暴动和叛乱已经趋于平息。乱党们在陛下的特赦令之下纷纷放下武器，前去当地的圣堂忏悔自己犯下的罪孽，并且将三分之一的财产捐赠皇室和教会，用以赎罪。现在，我们已经收到不下五百万塔托的赎罪黄金了。”

“光荣属于仁慈的真神！”主教大人激动得从座位上站起身，“请您赐予这些迷途的羔羊返回教导的方向，并赦免他们曾经犯下的罪孽。”

他是在为那笔钱激动吧，为什么要扯上真神？伊内丝不解地望着他。

“要我说，他们应该感谢的是皇太后陛下的仁慈。”查林公爵指出，“既然南方已经趋于平静，那么北方呢？就我所知，北方人可不是好打发的对象，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那个埃德公爵的妻舅，图林根公爵的继承人德兰姆现在是北方联盟的领袖，此刻就盘踞在在瓦索城附近，很多人都响应而去，他们的势力越来越大……”

没等公爵说完，一些人开始唏嘘，另一些却发出响亮的嘲笑声。

“查林公爵，您如此担心未必太妄自菲薄了吧？让别人误以为您胆小怕事。”卡普.瓦戈斯坦终于逮着个机会显示一下自己的智慧，把矛头瞄准了查林.吉斯。“克雷夫城的拉瓦法斯公爵已经率军前往了，还有伯格地区的领主培拉蒙侯爵。他们的联军足以对付那帮北方人的乌合之众。”

“是嘛？”查林公爵嘴角挂起轻蔑的嘲笑，轻声慢调地讥讽道。“卡普大人可真敬业，才上任几天就把国内贵族们的脾性摸了个遍，大概是真神让您做梦了吧？在梦里想象了北方人的失败。殊不知，拉瓦法斯公爵的斯佩克家族和培拉蒙侯爵的伯格斯特家族是世仇。他们两个见面，不立刻打起来就不错了，还联合起来讨伐北方人呢！”

“看来这是我的疏忽。”凯特琳皇太后接口，“我不该让埃尔默带人回来。现在北方的战火在扩大，大有向南方蔓延的势态……”

“可是母亲。”埃松亲王打断她，“不让埃尔默回来，恐怕我们的头早被克洛维.蒙斯特那伙人给挂到城墙上去了。我们必须要埃尔默回来，这件事没有选择。”

“就是，太后陛下的任何决定都不会出错。”刚刚栽了跟头的卡普.瓦戈斯坦连忙不遗余力地挣回面子，一张脸涨得通红。坐在对面的查林.吉斯公爵鄙夷地朝他伸出中指。

他们在讨论怎样对付维克托和德兰姆舅舅。伊内丝内心充满恐惧，诸神，我该怎么办？她抬头仰望着天花板上的彩色玻璃，等待着答案。

诸神没有回答。?们从来都沉默不语。此刻亦是如此。

“现在再来设想当初，太迟了。”凯特琳皇太后说，“我们必须在战火南下之前加以扑灭，决不能让其越过伯格地区。从那里往南，就是整个瓦斯曼种植小麦的中心，喂饱全国人的粮仓。”

“母亲的意思是即刻命令埃尔默北上？”

“不，不行。”凯特琳皇太后摇头，“埃尔默暂时不能动。你以为伊希底这张草垫下就没有藏在暗处的蟑螂了吗？查林.吉斯公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