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李典亲自主持了专门为他三人而设的庆祝晚宴。
老余官场的荀?,对他现在的身份在这等场合该如何表现那自然不在话下。而马均算来也是李府的熟人,自然也没什么意外。
唯独这张虎,因为他早就抱定了思想要坐地起价,是以对李典李梁二人的诸多说词那都全做耳旁风,自顾专心吃喝,根本就没做任何表示。偶尔见二李追逼的凶了,他就嘴含着美味含糊不清的应对,并不肯这么轻易便就范。
似张虎这种任它糖衣炮弹肆意不断,我自坚定中心路线不变的做法,很是让对面李典李梁两人头痛不已。
一番劝吃劝喝过后,李典给李梁递了一个眼色,那李梁心领神会,遂端着酒盅,来到张虎面前
[马兄弟现在与族人相聚,为兄我着实替你高兴。]
盛酒的铜器里面其实是茶,因为此前张虎亮过师门招牌,谢绝劝酒。
再来说人家李梁都跑到他面前来唱戏了,他再怎么装傻也不能视而不见。遂停下吃喝,抱拳赔笑道[如此,马云多谢李兄长关怀。]说完,又抓起面前一块熟肉就准备再次啃咬。
李梁见这个毛脸马云随口回复他一句便又拿着肉啃,心中那个好气又好笑但又不敢轻易发作,便假作关怀的问道[如今,马兄弟已然家人团聚,未知马兄弟下一步做和打算?]
众人一听都道戏肉来了,尽皆停下吃喝,仔细留意起这毛脸马云如何回答。
张虎先大咬了一口烤肉在嘴里,然后才把手上烤肉恋恋不舍得放下。他一边嚼着嘴内的瘦肉,一边言语不清的就说道[如今战乱不断,我主仆三人呢,还能得以重逢,那某自然马云是十分的珍惜这等团聚缘分。只要不是逼得我马云万不得已,那小子我自然不会再去抛头颅洒热血咯。]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那就是在明说‘少来忽悠我,想再叫我卖命,没门儿’。
诸如李典李梁等这类人精,如何听不懂他那所谓的话中话。令李典等人感觉最可气的,还是他那句‘十分珍惜这等团聚缘分’。此句话一说,等若把李梁等逼上死胡同。
因为你李梁若再劝别人去做什么危险的事,那就等于是存心破坏别人家庭美满,实可谓居心叵测也。
李梁没想到这印象中的莽撞汉子出去耽搁了不过月余时间,回来后就变得词锋如此犀利起来。对方只抛出一句话,就立马让他接不上下文,大感心中诧异。
但兄长交代的任务他又不能不完成,故而他也只能厚着脸皮明知故问的又说道[马均小兄弟在城里做执事,马老丈也可以相助。唯独你马兄弟与为兄一般大字不识几个,不为朝廷用命,却做何事?]
张虎听李梁如此说,差点没气得喷他一脸肉渣,当即暗骂[要知道老子少年时父亲就曾严格要求我必须读书练字,后来遇到那牛鼻子师父,就更加要求闲暇时也得手不断字。你丫的别以为老子面貌粗横,就当老子莽夫一个。奶奶滴,胆敢如此藐视本大爷,实在可怒!]可是想归想,碍于眼下形势他又不好发作,也只能强忍心中怒火,闷着脑袋继续将烤肉作为眼前的头号大敌。
说实话,能让我们这位毛脸主人公强忍怒火而不好发作的情形,那可是相当少见的。
李梁说完这话后,一直注意观察对方的神色,却发觉这人面色从黑色渐渐变酱紫,又从酱紫越变越黑。他知道,这种表现乃是对方心中激愤的反应,遂暗喜[上钩了]
跟着他又开口道[马兄弟不用不服气,旁的不说,就是你家兄弟马均能做的事情,恐怕你马公章这做哥哥的也办不下来。]
李梁这话一说,还真让张虎打心里服气,马均的心灵手巧那不是他能比的,这点他早有认识。
李梁见他沉默不语,又继续进攻道[如此,你马兄弟还是该继续为朝廷用事才对。]
一直被李梁数落的张虎再忍不住心中火气,冷不丁的就蹦出来一句[屁话!去做你这什么斥候,连点俸禄都没有,还要冒着人头不保的风险,你当我马云是傻子,吃饱了撑的啊!]
张虎把心中气话一说,李梁等才恍然,原来此人不是怕死,而是嫌做着斥候没有什么搞头,因此才始终不肯就范。
果然,李典听明白张虎意思后,晒然笑道[我李某以为马兄弟担忧什么呢,原来是这啊,哈哈。]
看到这几个人现在还在装疯,张虎心中尤是气不过,接着说道[不是么,我兄弟马均虽然在城里做个小杂役,那也能每月得俸五石。我马云出去拼死拼活,居然连屁都捞不到。若然如此,傻子才会再去做这什么劳子斥候!]
知道了张虎是贪财以后,李典心中大为放心,欣然端着酒盅来到他面前,笑道[李某人那时只当你马公章看薄名利,因此才没有跟你兄弟提起这薪俸一事。不想此却我李某人会错了意思,居然叫兄弟误会我李某乃是那小气之人了。如此,我李典先给公章兄地陪个不是。]
张虎闻言,赶紧站起身来将对方揽住,也开口道[李将军不必如此,说来我马云虽然不贪财,但眼下的时局也令小子我不得不考虑我的家人啊。诸如此次小子打探濡须口,我要是一个不留神那肯定就回不来了。若然如此,这让马均以及我那老管家他二人以后还怎么生活?我马云再生若不能捞点好处给他们,若然就这么去世,我又如何对得起他们?]
李典没估计到他要薪水还能要出这么一番大道理,闻言后哑然失笑[马兄弟所言甚是,既然李某人知道了马兄弟心中所忧,那就好说了。]略一顿又道[有鉴于李典眼下只能任命两百石及其以下官员的职权,不如现下李典便安排马兄弟做这军屯、县吏级别的斥候,俸禄也是两百石,未知此番可令公章兄弟满意否?]
张虎一来对数字不敏感,二来也最烦用这等以粮食计算俸禄的工资支付方式。此刻他见李典一来就给了他两百石的俸禄,一时间他还真就没反应过来这其中究竟有多少搞头。故而他只能埋头自己算帐,并未即刻作答。
李梁见他不回答反而还在桌子上用手指沾了茶水画着什么便心中有气,故意从一旁嘟囔道[两百石可不是小官了,若在军营里,那是可能管辖五百人的司马一级的武官了,马兄弟切莫不识好歹。]
张虎这边怎计算的心烦,听到李梁如此说,心中大感不快,暗忖[幸亏荀老头刚刚才跟我讲那校尉乃是两千石的官衔,不然还真被你小子忽悠倒了。不过,念在这李典也就这么大本事了,将就将就吧。]
想到这里,他脱口就道[李将军若执意要马某再做这斥候也可以,不过,将军怕是要再给马云一个保证,好觉某吃个定心丸哟。]
李典以为他又是担心小弟马均的安慰,便笑道[马兄弟可是担心马均小兄弟的安危?这你兄弟就不用多虑了。。。]
还没等他说完,张虎就不耐烦的打断道[非也非也,马均俺倒不担心。不是马某人吹牛,只要有人敢动我家小弟一分根毫毛,那马云就算是把他赶上天,也誓要追杀此贼。]说完,他故意黑着毛脸扫视赴宴的李家上下,他那腾腾的杀气已经在毛脸上显现。
李典在一旁看得心中震撼,暗自感叹,日后还当真要交手下人好生照看这个马均才是,免得真的得罪了这个毛脸汉子那才不好办。
张虎见自己的威慑达到目的,便又道[马云不是不讲道理的蛮子,某要的定心丸,其实就是希望李将军梦重新再给马某人一个能真的管用的令牌。好叫马云若再遇到其他将军麾下的魏兵时有个凭证,免得又被自己人误打一气,那还当真晦气的很。]
张虎如此说了一通,李典倒是听懂了那意思,但他心中却跟着就泛起了嘀咕,随即眉头一绉颇感为难。
为何?
慨因,这时候的魏军都是各有系统。虽然最后都得听魏公曹操的命令,但私底下却互不统属。
谁要想平级或者越级调动别人的军马,若没有曹操的官文虎符,那是绝不可能,这当然也是曹操为了防止部下叛乱的一个御下权术。
现如今纵然能李典能跟他张虎下发一个合肥城都知道的令牌,但张辽、乐进二人的手下是不是会对他这令牌买账这还未可料也。
更何况,万一他张虎又遇到别的城的守军,还不是一样要被别人误打。
李梁见兄长听到马云的话便愁眉不语,也猜到了兄长的心思,便从旁进言道[兄长何不上书曹公,请他就此事做个裁夺,如此不就好办了么。]
李典被自己兄弟一提醒,恍然道[还是兴城遇事明辨啊,为兄居然把心思就锁在了这区区合肥城了。哈哈,惭愧啊惭愧。]笑完他转头对张虎道[马兄弟有此担心,李某深感认同。不过鉴于我朝军制,要满足你公章兄弟这般要求的令牌嘛,恐怕还得曹公亲自签署才行。李某明日就上书曹公,看看是否能为马兄弟讨到这等令牌。]
张虎听李典说完,也恍悟这当中奥妙,暗忖他自己还当真难为这李典了,当下也说道[如此那就实在难为李将军了。]
李典闻言笑道[马兄弟何必说这等见外话,你我皆是为朝廷效力之人,李某人能办得到的,尽管直说,不用有什么顾虑。]
张虎一直以来对李典言行都是颇有微词。
此刻他见对方明明知道他只要一旦拿到那曹操亲手签发的令牌的话,那就意味着他肯定不再受其约束。
如此明显的事情,这李典竟然不但不反对,反而还似乎尽力相助,这让张虎颇感意外。
他寻思,这李典跟那乐进应该不是一路人。但此刻他也想不出究竟这二人之间有什么不同,遂索性一甩头,暗忖回去后再问他那百事通荀老头得了。
放开心事,张虎也不忘这时候拍拍对方的马屁[马某人一向憨直,做事也不懂得弯曲,若有得罪李将军的地方,还望将军不要记恨才是。]说完站起身来,恭敬的给李典鞠了躬,算是陪不是。
这道把李典吃了一惊,震惊这莽撞汉子什么时候又这般客气起来,慌忙上揽住[罢了罢了,你我弟兄,都是为国家共济大事而出力,兄弟切不可在这等扭捏作态,图让别人笑话。]
张虎听到李典这样说,也哈哈一笑,如此众人又劝吃劝喝起来。
而李典欲让张虎再做斥候这一事宜,也终于在张虎一通漫天喊价,那李典一番落地还价后,总算圆满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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