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还我问身边的肖山河，“你看出来没有？”

肖山河噗地朝窗外吐出一嘴骨头，哈哈笑道：“什么神秘的光芒，没看出来，我看呀，那是他心中有鬼的表现！”

赵还我叹息一声，“也许是我看错了吧……”他面露思索之色，也没有回答云方的问题，一时间沉默下来。

肖山河抓了一把干草揩净手上的油腻，看着云方，“我们虽然想收个关门弟子，但一直都非常谨慎――天资不见得要多好，品性一定要佳。天资就算再好，如果人品太差，学了我们的武功只会为害天下――”

他的话被赵还我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断。

赵还我脸色涨得通红，脖子上的青筋暴露，全身都在抖动，木床随着他咳嗽的节奏，嘎吱嘎吱一阵乱摇。

“前辈？”

云方上前一步，想要给赵还我拍背。肖山河对他摆了摆手，示意不要打扰。

待赵还我咳完，肖山河才又说道：“你把我们从废墟堆里救出来，就是我们的恩人。而且你乃名门高徒，天资聪颖，应该说是合适的人选――但我们毕竟才相识几日，对你，我们还要严格地考查，望你好自为之。”

云方垂头，“是！”诚惶诚恐的表情，大气也不敢出。

赵还我气息逐渐平缓，他接口道：“你去帮我们办一件事。”

云方站直了身子，“弟子马上去办！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万死不辞！”

赵还我微微一笑，“没有那么严重，麻烦你去冉家庄一趟，把铁肩和潘星叫来。”他说着，就从怀里摸出自己的那把玉箫递给了云方。

云方拿着那把玉箫，看了一眼，不禁吃了一惊，白中泛青的箫身上竟然布满了血红的裂纹，只要稍微一运力，便会化为万千碎片。

他睁大眼睛，“前辈，你们，你们想――”

赵还我一摆手，“不要多问，速去！”

“是！”

云方拜了两拜，把玉箫揣入怀里，低着头退了出去，一关上门板，他转过身，眼睛乱转了几圈，就飞一般往山下跑去，晃眼不见。

待云方走了，肖山河惊问：“大哥，你想干什么？”

赵还我的脸色在殷红和惨白之间变换，他慢慢说道：“这次我们受伤太重了……刚才我运功默查，数十年的真气竟然荡然无存！”他看着肖山河，目光在探询着对方，意思是说你也和我差不多吧。

肖山河脸色一变，神情委顿下来，乱发耷拉在脸上也顾不得拨开了，他苍凉地道：“嘿嘿，我也比你好不到哪里去……”

赵还我苦笑道：“可笑我开始以为五日之内就可恢复，还要小和尚替我们守护。唉，别说五日，明日的太阳可能都瞧不见了――”

肖山河惨然。

风从土屋的各处空隙刮进来，带着野花的清香，两个人都望向了窗外的天空。

天空的太阳已经完全被云层遮蔽，蓝色的底子拼命地从云缝中挤出来，不一会儿，又被流云抹去。

但还是有一柱阳光从云幕的破洞钻出来，落在了土屋的山丘上。亿万尘埃在光柱中飘浮着，仿佛一只只飞舞的小虫。

难道，这是他们能够看见的最后一丝阳光？难道，这座荒凉的山丘，破败的土屋，就是他们传奇一生的最后归宿？

山丘如墓冢，土屋如墓碑，今年荒草萋萋，明年莺飞花开，谁又能预知未来？

肖山河握紧了拳头，须发皆张，突然吼道：“我不甘心！我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