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除夕,肖家的人照例在葛家牧场憩星园聚齐。肖八(葛老八)用条桌将宽大的厅堂围了一圈,烧鹅、卤鸭、乳猪、火锅菜料、、、、、、堆满了桌面,大家都坐在桌后,上菜送酒的下人络绎不绝。厅中烧了一堆大火,肖风右手执杯坐在上首,牛崽、方正紧立身后,他盯着飘动的火苗,心神恍惚,那一晚入宫的情景历历在目,想到自己因猥亵而定亲一事心中不悦,龙三、肖飞云举杯起立首先向他遥敬一杯,他一口干净,这之后,众人依序前来敬酒时,他嘿嘿佯笑着一概不拒,酒过三巡,他喝得大醉,伏倒在桌上。距他较近的肖飞云忙走过来唤他,肖风望他一眼说:“五,五叔,我――我,我好糊涂!疯――疯了!爷爷啊,对不起――禅师――也对不起了!、、、、、、”他断断续续、含含糊糊对肖飞云说出入宫误喝药茶被迫与一宫女同眠半宿的经过。其他人离得远吆喝嬉闹中都没听清,坐在肖风身边的裔儿睁圆她的杏眼,听得一愣一愣的,肖飞云伸手扶起他来抚着他的背笑着说:“小风,没事,娶她不就行了?我们准备提前办喜事吧。”
裔儿年幼娇憨,听了这话“呼”地立起,双手揪住肖风的前襟“哇”地一声哭闹起来,惊动了满厅的人,她跺着脚吵:“要娶也得先娶我,她只和你睡半夜,我都和你睡了三年了!”
肖风酒醉心明,眯着眼哈哈笑着说:“真、真是个浑――浑小子,男――男女都分不清,在这――瞎起哄!”满厅的人听着二人的对答为之喷饭,笑得前仰后合。
“别胡闹!”肖飞云和杨柳尴尬的几乎同声斥责裔儿,裔儿哪里理会二人,抓紧肖风前襟发泼地大哭,肖风却睡了过去。
早晨醒来的肖风第一眼看到的是趴在他胸前睡得正香的裔儿,漂亮的脸蛋上双目浮肿,他隐隐约约回忆起昨天一些片段,心疼地抚mo她,把她放下来让她的头枕在自己胳膊上,在她脸上吻了一下。苦笑着自言自语道:“大概我今生是不能娶女人的了,这么喜欢我?就跟你小子过吧。”
元宵节后,护卫队每年一度的会议由肖风单独主持,在杨家牧场大厅召开,风字组成员负责警戒。百夫长和各路总管及已担当各方面责任的天字侍卫分左右坐满了大厅两边。龙三、肖飞云坐在右上首微笑着倾听。负责养马的吴总管正在向肖风汇报:“、、、、、、现在的马是辽境难出,宋境易进。大辽对马匹控制很严,不允许良种马流入大宋,还规定了我们每年必须向辽军方出售二百匹战马,我们自己能够掌握的有猎捕的野马和繁殖的小马。原偷偷运入宋境的一千多匹马参与河东劫粮运输后,已经全部卖到大宋军营。为了补充原有数量,除了繁殖外,这两年我们加大了马驹的购入,故而我和天七小爷管的马匹这一项耗银今年增加了几乎一倍。”尽管天七名义上是吴总管的副手,但大家都知道十二侍卫将来全是独挡一方的栋梁,因而除了三爷、五爷、肖风外,没人敢直呼他们的排序。
“哦,那一千多都是经过特驯的马吗?”肖风打断他的话问道。
“当然。少主,我们从不会将未经过特驯的马买给外人。五爷教的驯马办法真是有效,那天晚上我与天九只长啸一声,我们买出去给辽、宋的军马闻声即逃,还包括我们已走远的运粮马,三方都离我俩而去,跑得迅捷快速,太过瘾了。”天七接过话头答道。他望望坐在他身边的天九,天九伸出手,两人悄悄一击掌,同时裂开嘴无声的笑了,看样他俩至今还沉浸在参与由肖飞云部署劫粮行动的兴奋和激动中。
却没人知道那飞进帅帐窃取令箭假扮校尉的正是偷偷离开少林三天的肖风所为。
下字组驻守在乌家寨的百夫长梁秋清清嗓子开口道:“少主,我们今年将往年的陈粮都已兑换成新粮,运输费、粮食差价以及损耗加起来也是好大一笔数字。这些需要另外拨钱给我们。”
各路人马都将自己的难处讲了,肖风一一作答,考虑了半晌又补充道:“听着,任何事都按最高、最好的标准办,我不要你们为我省钱,希望我们的人、马、武器、医药以及其他所有一切不显山不露水的成为天下第一。呵,呵!”他豪爽地笑了两声补充道:“这是我的要求,真能办成咋样那得看你们各自的能力。简单说,怎么办对你所管的那一摊子最好、最安全,你就怎么办!我们的人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生活得舒适、随意,不管花多少钱都值。天字组的人分开南北两处后,物资供应情况会更好一些,对你们下一代子弟的教授也会抓紧。
两位爷有自己的事要办,从今后除了大事之外,所有一切都由你们自己酌情处理。
另外,注重要交代的是关于使用兵器袖箭――我们叫它‘惩罚箭’的事,在座各位都知道箭的厉害,希望大家管教下属,大敌环伺时方可用袖箭,它是我们的秘密武器之一,滥用就会失秘。如伤敌后身边无人,最好用配给的磁石取箭后再离开。除首恶和有血案者必杀外,对其他人都只允许入肉五分。不管是和谁对敌,兵丁并无过错。而且大家应该想到麻痹比杀死更能消耗对方的作战能力。因为人死了,他们可以暂时不管,但伤一个,他们就得有人救护,这也是我们以少胜多的方法之一。就说到这里,其他各路事项可单独和我商量。散了吧。”
会后,在议事厅的后厢房里肖飞云和龙三、肖风密谈了整整一天。因为肖玉轩最注重的是战争和治国之策,他搜罗给肖风看的书籍也以这方面的居多,以至于肖风对历代有名的战争及胜负原因说起来可以如数家珍。当肖飞云摊开手绘的简易地形图时,他知道五叔要部署下一部的行动了。他想了想忍住要说的话,专心地听肖飞云说下去:
“小风已具备了顶尖高手的武功,我们也等得太久了,天字组不少于一千人,全都是二流高手以上功力,我回来之后飞鸽联络了一下,行字组和下字组虽然训练不足良秀不齐,但挑一挑选出二千人也不成问题,我还能担保这些人比官军要强得多。真举事,各地百姓、绿林朋友都会卷进来,只要我们速度快,攻破一两处城池登高一呼半月之间聚个几万人那是小事。我们有几个官军无法比拟的优点,第一,我们的人可以一当十,甚至以一当百,半数人还能高来高去;第二,我们的装备官军无法匹敌;第三,我们的马官军更是望尘莫及。有了这三点我们只要闪电般地攻城掠地,敌方措手不及间可以横扫一隅。为我们夺一处安身之地。
最难的倒是固守,等官军回过神来,调重兵镇压,我们聚的那些百姓哪堪一击?所以我想来想去只能选西川(四川)了。北有剑门,南有巫峡易守难攻,先拿剑门后占巫峡在这两处隔断当地与朝庭的联系,再从腹地开花夺取州、县应该不是难事。有了西川休养生息再慢慢图谋江南和中原。三哥,你看如何?“肖飞云豪气满怀的结束了他的话。
“这个、、、、、、”谨慎的龙三迟疑着还未答复。
肖风接过了话头:“五叔,现在西川富饶,百姓安居乐业,举事最受伤害的是百姓。我曾经答应过智空长老,除非苛政如虎各地民心思变,不然不得举事。赵光义固然可恨,但他常将北方河南一带、江南江州等地百姓税赋减半,光赈济江西陈某每年就二千石、、、、、、,您说,比起父王加重税赋竭力搜刮民财,呈贡赵匡胤以求偏安一隅的政令来说,江南的百姓会拥戴谁?
我们的人现在都生活得很好,比一般的百姓不知强过多少倍。假如开战,杀敌一万自损三千,不,算我们只损一百,您不为这一百心痛吗?何况所杀一万也是无辜的兵丁,他们的父母同样会哭得死去活来。为了什么?就为了我能独霸天下列鼎而食?江山社稷谁能长期据为己有?知道我朝之前的吴帝杨傅吗?他被逼禅位给我曾祖,乘船离开时有两句诗:烟迷远岫愁千点,雨打孤舟泪万行。多么凄凉悲戚,假如他与曾祖都能预知我父王谢世惨景,只怕当时悲喜要颠倒了。现在谁又能预知大宋将来的子孙落得如何下场?
父王曾赠我八个字:‘傲啸山林,追风弄月’这就是他一生想求而不可得的随意。而我今拥有,自是侥天大幸,我不愿舍弃。说实话,他若非帝王只是个普通文人,现在我们一家不知道过得多么惬意。
二位叔叔,爷爷健在的话我只能按他的指令办,但他已谢世,对不起我就僭越了。我决定:除非有突发事故关乎我们的生死存亡,或大宋有惊天变数而引发内乱,民不聊生遍地烽烟,那时我们再动手,终归也算救民于水火。我认为现在深筑墙、广积粮才是根本。具体事两位叔叔就看着办吧。“肖风平静地打住了话头。
“小风!”龙三和肖飞云不约而同开口相呼却没了下文,全因过份的惊异愣住了。他俩做梦也没想到年幼的肖风在智空长老三年循循善诱的教导下,早存有如此精深老到的见解和安排,最后的一段话又透露出他隐隐的王者霸气。原来他的心智和武功一样,都是深藏若虚。两人再也不敢当他是个孩子,面对他深邃的目光,身为长辈的二人居然有些拘束起来。
“我这次去了一趟上京(辽都),给辽帮的兵部、库部和虞部员外郎都送了礼,打算在南京(即今北京)东南面再建几处地盘,经营马匹、钱柜(存放金钱的地方)。假若举事南下也方便得很。”肖飞云岔开话头。
“这样,济南三号点正好派上用场。不过大宋马上就会取缔钱柜坊,辽王朝会不会依样画葫芦就难说了。我看你开春说的在中原和江南遍地开花办镖局和客栈到是好事,反正我们有的是钱,正好把行字组队员和发展的人纳入其中,也让他们有一份稳定的职业。”龙三望着肖飞云道。
“即使建几十间镖局和客栈,内部统一归属,但外面看来应该互不相干,不然一旦一间有事,官府就会顺藤摸瓜殃及其余。还有,反正我们钱多,不妨在青黄不接的时候开办些粥棚,一来救济贫苦百姓,二来了解民心民意。”肖风想想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