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打仗也好,搞公共工程、给官吏们发工资也好,哪怕是居家过日子也罢,离了一样东西就都玩不转了――这就是“钱”!
为了增加税收,开辟财源,先是中书省向朱老大建议征收酒、醋之类的税费,结果被采纳。
到了至正二十一年的年初,在众人的建议下,朱老大又命李善长等人专门制定了盐法、茶法和钱法等,以从根本上保证财源之活水。
这也是一个政权的长久之计,既从制度上规范了人们的经济行为,又能够促使这个政权得到稳固。
先,按照盐法的规定:严禁贩卖私盐,并设官盐局进行专卖。
这也是历来所有政权都要采纳的方法,不过只是税率有高有低而已。朱氏政权这边令商人贩运,只以二十分之一取税,后来才一度增加到十分取一。
茶法也是一种专卖政策,其规定:商人到产茶区买(贩)茶,必须向政府缴钱买得一定的贩茶之凭据――茶引(类似盐引)。
每引茶的限额为100斤,需纳钱200文,不足一引的则叫畸零,发给“由帖”。如果没有引和由帖,或者茶数与引、由不符,就叫私茶,准许他人告发或直接逮送官府问罪。
当时,政府在宁国府和溧水州都设有茶局批验所,专门来批验引由、检查茶货。茶法还规定,凡私茶出境或关隘放私的,以及用过引由不及时缴还(重复使用、假冒)的都将处以重罪。
显然,这是与商人争利的一种手段,但在当时的环境下却也是解决财政困难的必要措施之一,就形同后来的湘军在自己的活动区域内设置“厘局”。
只是不同的是,湘军征收税费的权力是有限的、暂时的,地方财权仍旧牢牢地掌握在中央手里,所以有时候湘军的军费严重不足,将官们便极力鼓动兵卒们去烧杀抢掠。
想当年为了钱的事,曾国藩没少吃苦头,受人挤兑,常言说得好:“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而这个时候就显示出独立政权的巨大优势来了,它们不仅牢牢地掌握着地方财权,还能铸造和发行自己的货币。
这便是有关“钱法”了。所谓钱法,就是指政府设局铸钱。
元代的货币交易本来使用的是钞,也就是我们现在通用的纸币。起初,这种纸币用金、银、丝等硬通货作钞本,发行有限额,还可以转兑金银,信誉还是身高的。
但是,越到后来政府的财政赤字越高,印钞的相对数量也就不免随之增加,以至钞票愈来愈贬值――贬值的极限就是导致经济的崩溃,纸币彻底变成废纸。
到了洪武年间,也开始大量发行钞币,不过效果也不甚理想,这个后文会涉及的。金融问题也许是至今都让人最敏感、最头疼的问题。
也正如我们前面所提过的,为了解决元末巨大的财政困难,元廷便开始采取了不顾其他一切的“超级通货膨胀”政策。
国民党在大陆垮台前夕,几乎所有的经济领域都是一片凄凉、萧条之象,但唯一日夜忙碌的正是印钞行业――大元朝廷就是他们的榜样,印钞工人们加班加点、日夜赶造,以致船装车载、舳舻相接,弄得到处都是钞票!这种饮鸩止渴的愚蠢之举,也最终彻底搞垮了经济。
这些在今天的我们看来本不是什么新鲜事,但发生在六百多年前的中国,也算是当时世界上的一大独特经济奇观了。
后来,元廷为挽救经济又转而铸钱,但此钱整得很“山寨”,质地脆薄,易于损坏,根本不被市场所认可,也就无法流通。闹到最后,民间只好又退回到了以物易物的原始交易方式,这是至今人类都在不断重演的悲剧。如此一来,既阻碍了商品经济的发展,也严重影响了政府的财政收入(更无从谈起什么“从数目字上管理”,无法估计GDP)。
再说句题外话吧,以前许多人对于货币的重要性过于低估了,以为它不过是附在物质生产“肌体”上的“一张皮”,是一种派生物而已,其基本功能是服务于物质生产,也就是说方便贸易、加快流通、增进分工。
在经济学中,也几乎没有“货币”的位置,也忽略了它的重要性。然而今天残酷的现实却让人们猛醒,比如在《货币战争》一书中,作者就明确提出:在资本主义社会,真相是金融资本不仅主导整个物质生产过程,而且近乎控制了整个人类历史进程。
而就在江南社会初安、生产日渐恢复以后,李善长便开始建议朱老大发行铜钱,以促进货物流通,增辟财源。
到了至正二十一年二月,朱老大就批准了在应天设立宝源局,正式铸钱。其所铸造的“大中通宝”铜钱,以400文为一贯,40文为一两,4文为一钱,当年共铸431万贯,并可与历代制钱通用。这一办法显然是于繁荣经济有利的,政府也从中得了利。
财源、财政的问题得到了解决以后,朱家军的整个军需供给的状况也就一步步地转向了正规,自然军队作战也就更有干劲了。士兵们拼死拼活为了什么?还不都是为了混一口饭吃。
想当初那黄巢的大齐政权,就是因为缺乏必要的经济政策,结果生产?财政均无着落,进了长安之后还专靠打劫过日子。
试想,没有合理的经济基础,还怎么安放庞大的上层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