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第三阶段是‘大联合’和‘成立三结合革命委员会’，实现全国一片红。

1968年开始各大学和各单位都进驻了工人和解放军*思想宣传队，武斗逐渐停止了。由工军宣传队出面组织，让各单位（包括各大学）对立的各派群众组织进行大联合。由工军宣传队主持召集，让对立两派的群众组织头头坐下来开会学习，由各派群众组织推荐的没有问题的干部出来亮相，经军代表审核通过后，就是革命的领导干部。然后由各造反大军头头、革命领导干部、工军宣传队组成三结合革命委员会。原政府机关的干部有的被打倒了，有的存在一些历史和现实问题，他们就暂时被挂起来了，或者说就是靠边站了。各级革命委员会代替了原政府机关和各单位领导机关的职能，各级革委会由军代表、革命干部和革命造反派头头三结合组成。这样新一届的省市政府和各级单位的领导机关就陆续诞生了。各级三结合革委会继续领导和组织革命师生和革命群众进行斗、批、改运动。

共中央的日常工作已经被中央*领导小组接管，上海市委和北京市委被造反大军接管，军委的工作由全军*领导小组接管，各个城市和乡村的党和政府机关也纷纷被也纷纷成立各级三结合革委会，这样一来全国各大城市的旧党政机关都失去作用，也就是说这些资产阶级司令部都被打倒了。新建立起来的无产阶级政权机关，就是‘三结合革命委员会’，这是新的无产阶级的专政机关。当全国都完成这一程序之后，于是就实现了全国一片红。

1968年吉林省三结合革命委员会成立了，吉林省驻军十六军的一号首长王淮湘政委，由他兼职担任吉林省革命委员会第一把手，由于十六军表明态度支持‘红革会’造反大军，于是王淮政委湘遭到另一派，也就是‘长春公社’造反大军的猛烈攻击，长春公社派的大字报铺天盖地的指向王淮湘，后来王淮湘被撤换了，据说他也犯了错误，人们最感兴趣的也是流传最广泛的错误，就是王淮湘政委的生活作风问题，当时许多大字报和小字报纷纷报道关于王淮湘和许多年轻女人的种种绯闻故事，说他任意奸污工作下属、医院和宾馆的女青年。

一九六八年十月召开的**中央八届十二中全会上，国家主席**被定为‘叛徒、内奸和工贼’，是‘党内头号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将其永远开除出党，免去党内外的一切职务，一九六九年**被迫害致死。彭德怀等许多老干部也先后被迫害致死。

运动第四阶段是‘斗、批、改’和‘清理阶级队伍’，这一阶段是在一九六八年末开始。

在大学里的斗批改就是：

斗：是与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作斗争；

批：是批判资产阶级办学路线和资产阶级反动学术权威；

改：是教育要改革，改革各种不合理的规章制度。

*还在深入开展，可是接下来，这些革命小将们和年轻教师们一样，他们和那些老知识分子一样，都被定义成了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当时又出现了一种新的血统论，就是当时公开流行的，据说也是**说的一句话：

‘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混蛋’

一些所谓根红苗正的，具有投机钻营能力的干部、青年教师和学生们，这些人想借此机会捞上一把，更有野心者还想借此机会飞黄腾达。他们满嘴的革命口号，摆出了唯我革命的姿态，以极左的面孔对待一切，他们将这次斗争的对象进一步扩大化，还借此机会进行报复整人。这样一批私欲强烈的跳梁小丑们，他们都泯灭良心，成为迫害干部和教师的积极分子和打手，他们在中央*的领导下，积极配合各级工军宣传队，极尽能事的拙劣表演，使得中国陷入了历史少有的极为黑暗的十年动乱。很多干部和教师遭到不同形式的批斗和迫害，甚至含冤死去。

学校极左的革命斗争形式愈演愈烈，学校将全体教师和干部都集中到学校里来，以军事化组织的方式编成连队，集体住宿在学校的教室里。程蕙芳属于没有历史问题也没有现实问题的普通教师，如果这样的女教师有小孩儿，她就可以每天晚上住在家里照顾小孩儿。她每天早晨很早起床，吃过早饭后送小孩到托儿所，然后必须在‘早请示’之前来到学校的日语连队，日语连队就是日语教研室的教师们组成，其中还有一名工人*思想宣传队的工人代表李师傅，他是一名退伍军人，他平时总是穿这一身旧军装，带着一顶旧军帽，这是当时人们最为时尚的穿着打扮。李师傅和两名年轻教师组成了日语连队的领导班子。

所谓‘早请示’就是在早饭后连队全体人员站在**像前，人人手持红宝书，高唱歌颂**的歌曲和国际歌，集体朗诵**的诗词和革命口号。在反复地祝愿伟大的导师、伟大的领袖、伟大的统帅、伟大的舵手**万寿无疆之后，还要祝愿林副统帅身体健康。

日语教研室编成了日语连队，连长姓田，是一位根红苗正的留校年轻教师，他是日语教研室的唯一党员。小田是土生土长的东北人，当年学生时代的小田五官端正、身材高大、喜爱运动，不但出身好，而且是入党积极分子，还当班长，自然为许多女同学所青睐。小田也曾经是程蕙芳的追求者之一，小田对女同学很有杀伤力，甚至当时心气很高的程蕙芳都为之所动了。可是就在小田即将要对程蕙芳发动攻击，打算将美丽的程蕙芳一举拿下时，小田得知程蕙芳是日本遗孤的信息，小田请示哥哥之后，小田就立即刹车，突然对程蕙芳表现疏远了。小田的哥哥在1947年参军，现在是广州军区的一位副师级首长，在哥哥的启示之下小田更加注重自己的政治前途，小田积极要求进步，在毕业前就入党了，并且留校当教师。小田放弃对程蕙芳的追求，并没有对程蕙芳造成多大伤害，因为在当时程蕙芳的追求者不乏其人，所以小田和程蕙芳之间还能保持良好的关系。

*开始后，当时教师中党员很少，小田更是红得发紫了，小田自然就是日语连队的连长。日语教研室和英语教研室联合成立党支部，日语连队田连长是联合党支部的副书记兼宣传委员。

田连长也是身穿一身军装，带着一顶军帽，每天都是田连长手持红宝书，站在**像前，领导大家向**做‘早请示’和‘晚汇报’活动。

今天吃过早饭，田连长又是较早地来到教研室，领导‘早请示’。教研室的一面墙上有一块大黑板，黑板上面是一幅**像，主席像右面的大字标语写着：

伟大的导师伟大的领袖

主席像左面的大字标语写着：

伟大的统帅伟大的舵手

早饭后大家纷纷来到教研室，田连长发出‘集合’的命令之后，大家都整齐排列地站在**像前，面对着**，手握着红宝书放在自己的胸前，红宝书就是六十四开纸的带有红色塑料皮的**语录单行本。

田连长站在队伍的一边，开始高声朗诵：

“四海翻腾云水怒五洲震荡风雷激！让我们日语连队的全体革命教师们，满怀革命激情，高声歌颂**，接着田连长起头，大家高声合唱《大海航行靠舵手》：

大海航行靠舵手，

万物生长靠太阳，

雨露滋润，禾苗壮，

干革命靠的是*思想！

鱼儿离不开水呀，

花儿离不开秧，

革命群众离不开**，

*思想是不落的太阳！

唱完之后，田连长又高声朗诵：

“我们最最敬爱的**，我们日语连队全体革命教师们，衷心祝愿我们伟大的领袖，伟大的导师，伟大的统帅，伟大的舵手，衷心祝愿**您老人家：

万寿无疆！万寿无疆！万寿无疆！

紧接着连队全体人员都举起红宝书，齐声朗诵：

祝愿**：万寿无疆！万寿无疆！万寿无疆！

田连长又继续朗颂：

“我们还要祝愿**的亲密战友林副统帅：

身体健康！身体健康！身体健康！

连队全体又举起红宝书，高声朗诵：

祝愿林副统帅：身体健康！身体健康！身体健康！

接着田连长起头歌唱，大家一齐高声合唱《国际歌》，程蕙芳在歌唱中表现很好，她那颇为优美动听的女高音显得很突出。

然后田连长就宣布：“早请示完毕”。这是最简单形式的‘早请示’，一般情况这种活动进行大约二十至三十分钟。有的连队头头们为了表示自己对**有更为强烈的忠心，他们就将这种活动延长至半小时，甚至更长的时间，这就必须多加一些朗诵词句，比如：

**阿！**！

松江碧涛流千里啊，也说不尽我们对您老人家的无限热爱，无限崇敬！

白山松涛响万代啊，也唱不完我们对您老人家的无限敬仰，无限忠心！

巍巍高山连青天，茫茫大海不见底，我们对**您老人家的无限热爱，无限敬仰，无限忠诚啊！比山还高，比海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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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请示’之后，照例由工宣队李师傅讲话，他说话带点儿磕巴，爱用‘的的确确’这个词汇，他说：

“┅┅我们日语连队的革命教师们，这段时间的自我改造，的的确确做得很好，比如田连长，每天的领导工作很繁忙，我看他的的确确就没有歇着的时候。……还有程老师，一个女同志还带着一个吃奶的小孩，还要和大家一样进行自我改造，她表现得的的确确很努力嘛！程老师还领着大家学习忠字舞，她忠字舞跳得好，就说明她对**的的确确很忠心。希望我们日语连队的全体教师们，要坚决做**的革命知识分子，的的确确需要继续努力改造自己的资产阶级世界观，一刻也不要放松自己，的的确确，┅┅”

李师傅在这里代表无产阶级，当然很受尊重，可他对年轻漂亮的程老师也是很有好感，他给程蕙芳许多照顾。后来在各大学里几乎都发生了军代表和学校女老师，还有女学生发生暧mei关系。政府机关、医院、文艺单位和工厂企业也发生许多有关军代的男女关系事件。当时的军代最有权威，最受尊重，这就容易使他们犯错误。

李师傅每次讲话都实现表扬一些人，按着惯例他接着话锋一转，他又态度颇为严厉地说：

“但是我们还要注意阶级斗争的新动向！日语教研室的的确确也挖出了阶级敌人吗！他们的改造态度的的确确还不好吗！我们千万要记住**他老人家的教导，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

李师傅的口才锻炼得不错了，他每天都要进行讲话，虽然每天都是老一套，但是也要有些翻新的语句，这就是工人阶级对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改造工作的一部分。

然后田连长布置今天的活动内容，他布置了今天的学习内容，然后说：

“近期学校要搞一个忠字舞比赛活动，连队决定今天还要派出程蕙芳老师去学校学习和编练几个新的忠字舞，程老师要辛苦一下了，这也是组织对程老师的信任。希望程老师和大家一起努力，我们日语连队一定要在这次忠字舞比赛中取得好成绩。”

田连长对程蕙芳老同学依然很好，在生活上也很照顾。可是田连长对待牛鬼蛇神都是立场坚定，从不手软。

早请示之后就是搞斗批改活动，包括学习中央文件，学习毛选，批判走资派等活动，跳‘忠字舞’等。近期又掀起了三忠于、四无限活动的新**，所谓的‘三忠于’就是：

忠于**、忠于*思想、忠于**的无产阶级革命路线。

‘四无限’就是：

对**、*思想、**的革命路线要无限热爱、无限信仰、无限崇拜、无限忠诚。

每天晚饭后大家还要回教研室进行学习文件等活动，一般情况在八点钟活动结束，之后，大家手持红宝书，整齐排列在**像前，还要进行一次‘晚汇报’，对于日语连队来说，‘晚汇报’和‘早请示’活动内容是基本一样的。

1970年正是*的**时期，*的老朋友、美国记者兼作家爱德加?斯诺先生又来中国访问了，斯诺先生在1928年就来到中国，此后就以欧美几家报社驻华记者的身份长期驻留在中国，1936年斯诺访问延安和陕甘宁边区，在斯诺的大量报道中都是赞扬新四军和八路军，赞扬延安政权和*等**的领导人，斯诺先生曾经用力所能及的实际行动来帮助中国**。

1970年*和斯诺先生在**城楼上，他们站在一起看着**广场上的人山人海，人人手中高举红宝书，宗教狂热般地高呼**万岁，万万岁。这时**对斯诺说：

“┅┅在一定时期，个人崇拜还是必要的，但是过一段时间就不会这样了，┅┅”

斯诺先生回忆当年在延安，那里充满着对民主和平等的体现和期望，*和普通战士一样，都穿一身破棉袄，那里的生活质朴而朝气蓬勃。当时在延安的许多老革命，如今已经被打倒了，*却是尴尬地解释说，个人崇拜只是权宜之计，斯诺充分感觉到随着时间的延续，事物的变化真是太大了。

程蕙芳在‘三忠于’和‘四无限’活动中，都表现得很积极，特别是在‘忠字舞’活动中，程蕙芳学得快、跳得好，还能参加编舞和教舞工作。在学唱样板戏时程蕙芳也表现得也很积极，因为唱得很好，因此程蕙芳还受到表扬。程蕙芳能够很自然地做到随遇而安，对*的各种活动并不抵触，程蕙芳好像很欣赏李铁梅的优美唱腔，她和一些同志都觉得《红灯记》这出戏是一部很感人的优秀剧目。程蕙芳竟然在一次节日的晚会上登台表演，程蕙芳表演了李铁梅的一个唱段，她唱的字正腔圆，还带有恰如其分的动作和手势，她还得了奖。程蕙芳能做到这样的随和心态，这使得她的丈夫都有些不可理解。其实程蕙方的主要精力是要抚养儿子，她要保持良好的心态才能有足够的奶水，她对周围发生的事情看得很轻。程蕙芳夫妇在各自的学校里活动，蕙芳的丈夫只有在星期六晚上才回家，星期一早上早请示之前就必须赶回连队，每星期只有两个晚上夫妻相聚，他们的夫妻关系也显得格外亲密了。可是他们在各自的学校里还是遭到不同程度的批判，这是一种例行批判，批判他们在教学和生活当中，都有资产阶级作风，批判他们在课堂上有崇洋媚外的表现，在生活上追求享乐，等等。几乎所有教师都受到不同程度地批判，程蕙芳夫妻只是受到很一般的批判，没有受到严重批判和触及。

那些以极左面目表现的头头们真是小人得志，他们以**的革命派而自居，充当迫害干部和教师的打手。学校里有许多老教师来自解放前的旧学校里，他们都有历史问题，他们都被批斗得灰头土脸，甚至被隔离审查、被抄家，甚至被关进牛棚。日语教研室主任在日伪时期曾经留学日本，他很自然地就被定为日本汉奸和日本特务，被隔离审查了。许多老干部和老教师都有特务嫌疑，或者是假党员，还有历次政治运动有牵连的人们，有一个戴帽右派分子也经常被批斗，受到隔离审查。

有些人被‘革命群众专政司令部’关进牛棚，‘群众专政司令部’又简称‘群专’，它代替公安系统的职能工作。牛棚是个象征性的新名词，就是关押‘牛鬼蛇神’的临时拘留所。甚至有的干部和教师遭到人身迫害，许多地方和单位还对专政对象施以酷刑、进行逼供信，使得有人成了残废，有一些人被遍体鳞伤的迫害致死，还有一些人自杀。

各机关事业单位、学校、工厂企业、街委会等等各单位，农村各公社、各大队和小队，乃至全中国就像是一座折磨人的人间地狱，而*反*集团称当时的中国就像是一架绞肉机。这时期学校不上课，工厂不生产或者是低效生产，政府不能正常办公，各单位都被工军宣传队所掌控。学校里的教师们都是臭老九，都是被被批判和改造的对象。

各工厂派出工人代表，组成了工人*思想宣传队，解放军派出解放军*思想宣传队，二者结合就组成了工军宣传队。政府各部门、科研院所、大专院校和中小学、医疗卫生、文艺体育单位等等，凡是有知识分子成堆的地方，都要进驻工军*思想宣传队。工厂等单位也要进驻军宣队。工军宣传队进入各单位的革委会领导班子，一起领导各单位的*运动。工军宣传队的主要领导都是军官，那时期各级革命委员会都是军代表作第一把手，实际上全国都是被军队所接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