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儿，今儿个不用上朝了吗？”太后捻了捻晾晒在一旁的茶叶，那些嫩芽带着刺眼的绿意，刺得皇上眼睛生疼。

“母后，皇宫里有普天下最好最齐全的茶叶，为何您独独最爱碧螺春？”皇上扫了眼一旁的檀木木几，“还有那些点心，朕就不信宫里的御厨做的比不上民间的厨子？！”

“皇上，母后今天累了，想休息会儿，你请回吧。”太后冷冷地说道，既没有反驳，也没有生气，只是明确下了逐客令。

“母后，朕于您而言，真的是孩儿吗？”皇上低头站着没动，虽然声音不大，太后的眉睫却瞬间挑起。

“皇上此话是何用意？你是怀疑母后，还是怀疑你座下的龙椅？！你难道看不见宫里宫外那无数双虎视眈眈的眼睛吗，难不成你还想亲自送给别人不成？！”太后的话不偏不倚，却字字砸在皇上的心口。

终于，太后的话软了下来：“皇儿，你要记住，这样的话犯了宫里的大忌。现如今，你在位之初，羽翼未丰，更应该注意。明儿个我就叫李远这个老臣再教你熟悉这些个宫里的忌讳礼仪。现在你回去吧。”

皇上却还是没有动。也没有抬头，捏紧的拳头绞结在一起，透露他此刻内心的挣扎。

“母后，您听说过狸猫换太子的故事吧。据说那是……”

“够了，皇上，我不想再听下去了，你再不走，那我可要出去了。”太后忍不住怒吼道，赫然摆出离开的架势。

“娘……”皇上突然扑过来，跪倒在地，抱着太后的腿，泣然而下。

“皇上，这里是皇宫。请自重。”太后提腿欲走，却被皇上死死抱住，怎么也挣脱不出。

“好吧，皇上，你就告诉我，今天你又听到什么流言蜚语了。我迟早要将那些乱嚼舌根的小太监收拾干净！”

“白发三千丈，名医欧阳堂。母后，您可听说过此人？”皇上抬头望着太后，不放过丝毫闪烁。

“皇儿什么时候对一个游走江湖的术士起了兴趣？”太后好不掩饰自己的嘲讽，“看来如今天下太平，皇上才多了这些闲情逸致的工夫。”

“哦，原来母后并不认识此人。”皇上喃喃念叨。

“自是不识，江湖传闻虽有耳闻，但神医之说太过牵强，不过是些歪门邪道罢了。”太后见皇上神情有所放松，也莞尔笑道。

“可是朕听他说，他认识太后。”

皇上猛的站起，眼睛直直地盯着母后，太后多年惯养的气度也慌了神。

“母后，那样一个*的娃娃，您怎么舍得，怎么舍得！”

皇上一句句地逼过来，太后终于控制不住地大叫：“别说了！别说了！皇儿，求你别说了！”

“哈哈，求我，她只是那么一个小不点，她还不会说话，如果她会说，她那个时候也会求你吧。”皇上有些神经质地笑道，声音里却全是悲怆。

太后颓然地倒在地上，双目呆滞，封存了那么多年的记忆终于被唤醒。

“是的，我亲手杀死了我的孩子，一个王朝的公主。”太后语气平静地叙述着，身体却象抖筛子一样不停颤抖。

“你可以治我的罪，这也是先皇早就想做的。可惜，他终究只是怀疑，却没有找到证据。囡囡，我只要你明白一件事，没有我就没有你的皇位，没有公主的死就没有你的天下。你不过是一介草民，一介草民！哈哈哈哈！”太后大笑着晃荡出去，她一生隐忍的血与泪，终将覆灭在这座金鸾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