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八年三月六日上午,我仍然在生产队出工,在挖好沟,埋好稻草或垃圾的地里栽桑树。同我在一起搭手的杨毛毛,她知道我要调走了,但不知是去哪里。因我这个时候,暂时还不想让人知道,是调所里的子弟学校。
杨毛毛很是伤感,话也特别的多,再三叮嘱,要我在调走后,一定要跟她写信。是啊,在浪口这个地方一年多,我最喜欢的就是她,跟她也最有感情。要不是那个叫“眯眼”的当地人,那样紧紧地缠着她,也许我会跟她在一起,是很好的一对。
中午下工吃饭时,我终于接到了所部的调令,即日到子弟中学报到,接替美术老师孙宪的位置。孙老师已经离开了学校,到景德镇陶瓷学院报到去了。
正在这个时候,我的哥哥从南昌赶过来了,说是他单位所属的省建筑工程技术学校,可以录取我,叫我赶快前去该学校报名。
哥哥在“建工局721工人大学”已经毕业,回了单位上班。这一次,他来得也很仓促,由于是个油漆工,身上还是穿着沾满油漆的工作服。看得出,他是在工地上班时得到这个消息的,马上就赶过来了,连工作衣都没有来得及换掉。
经过考虑,我还是不想去那个学校读书,那只是个中专,不是大学。我准备利用在子弟学校任教的机会,好好复习,再次参加今年在七月份举行的高考。
哥哥还没有吃中饭,我这里自己的蒸饭也吃掉了。好在我的行李不多,收拾了一下,去子弟学校报到,并在那里的食堂,为哥哥买了饭吃。
我被安排在学校的教务处,而这个教务处,只有我和教务主任谢玉成两个人。教务处既是办公的地方,也是我们住宿的地方。
由于学校进来了好几个老师,缺床板床架。学校叫我把在浪口用的带过来,说是已经跟所里讲好了的。
我又回到了浪口蚕桑专业队,去拿了床板和床架。农业大队的李平,用手扶拖拉机帮我送了过来。
谢主任见我的是双人床,而他只是单人床,便提出跟我换,说是有时他儿子会来这里住。给他就给他吧,便跟他换了。
安置妥当后,我随哥哥回了一趟南昌。路上哥哥讲到,想准备买一台电视机。我不大赞成,因为在那个时候,很少的人家有电视机,顾虑到时候邻居都会来我家看,搞得乱糟糟的。后来,哥哥还是买了,他正在谈朋友,准备结婚。
江西省蚕茶研究所子弟中学,在梁家渡火车站的对面,过铁路后,翻过一块高地就是。原叫南昌蚕桑场五七中学,是南昌市第一中学,下放迁校的一部分。
校舍全部是简陋的平房,一共有五栋。其中有三栋是教室,一栋是办公室兼教师的寝室,一栋为学生寝室和教师家属宿舍,还有一栋就是食堂。
我调到这个学校的时候,原南昌一中的老师,已经陆续地调回到了南昌市的一些学校。现在子弟中学的老师,有的是从所部小学调来的,有的是曾在农业院校毕业,在所里当技术员的干部改行,一部分是知青。
这次同我一起,从下面调来学校来当老师的,还有两位。一位是体育老师,名叫吴志南,原在茶果大队,其父亲是所部财务室的会计;还有一位,是英语老师李航,原在丝绸厂,据说她父亲是向塘机场的政委,在*中,当时作为**接班人的*,在出事之前,曾将其父亲上过准备暗算的黑名单。
除了教务处的工作,我还担任了初二两个班的美术、历史和地理。这几个科目,在当时均没有教科书,只能找一些资料来上课。
我还当了初二(2)班的副班主任,班主任是语文老师吴宏一。吴老师把我带到了教室,向学生们们作了介绍。这些学生,都用一种陌生的眼光打量着我,这让我不觉有些紧张。
记得第一次在课堂上课时,由于自己的普通话不大好,讲得很咬口,学生一个个埋着头,想笑又不大敢笑的。但以后就好多了,学生们都很喜欢我,愿意和我接近,也很喜欢上我的课。
在学校办公室的西头,有一间较大的寝室,住有三位女老师,她们均是下放知青。
一位是语文老师董玲华,为上海的老知青,原下放在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在那里担任教师。她是通过在省轻工业?姐姐的关系,调到这里来的。
另两位是英语老师,一位是南昌知青高爱珍,她的哥哥是畜牧良种场的副场长高克功;再有一位,就是这次与我一批调来的李航,家在南昌县莲塘,去年的高考,也没有考上。
我与她们的关系逐渐熟了,特别是李航老师,跟我比较接近,常喜欢找我下象棋和打乒乓球。
学校食堂的炊事员谭怀子,菜炒得很好。他也是南昌知青,为原南昌一中迁校的学生。小谭的家,就在孺子亭小学对面,和我家可以算得上邻居。
当时流行叶剑英诗句:“攻城不怕坚,读书莫畏难; 科学有险阻,苦战能过关。”我在寝室里,用水粉颜料,将其写成了两张隶体书法条幅,贴在了靠窗子的墙上。勉励自己好好复习,争取用优异的成绩,迎接今年七月份的高考。
三月中旬,我到南昌师范附属学校,参加了南昌市教育局举行的各中学校长会议。那是因为我校的负责人,家不在南昌,不愿意来参加,才派我来敷衍的。
在这里,我遇到了南昌三中的校长朱详清。我们坐在了一起,聊了不少的话,分别了这么久,很是亲热的。
会上,由市教育局长李晓冬作报告。他发言的姿势十分独特,手里拿着一支烟,吞云吐雾的,而且还是侧着身子,边抽边讲。讲到一些学校的情况时,他严厉地训斥部分学校的校长,在工作上不得力,包括南昌三中。
这样一来,弄得大家都灰溜溜的。这时,朱祥清校长侧小声下面说:“这也不关我的事,我在那段时间,正在梅岭乡下搞路教工作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