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金箫银笛十载聚 感慨嘘唏忆往尘2
作者:阳光2087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936

金绣夫人正最坐在一幅秀屏前,见薛了之进门,便缓缓起身,只见她一身华装,容貌略有沧桑。要说变化,十年的变化一定不小,然而在相逢人的眼里,不管多了什么,少了什么,她却还是她。

薛了之像一口气憋闷在心口上喘不过来。眼前这个人,曾经是自己魂牵梦绕的心上人,十载后再重逢,却恍如隔世,不知前缘从何捡起,又有什么话可以说。

金绣夫人见到故人神色也十分欢喜,但是她的笑容却平静内敛的多,少了悲愁哀怨,多了亲切从容。

“了之。”金绣夫人见薛了之只是僵立着动也不动,便只好微笑着先开口。

这一声,叫的既亲密又疏远。薛了之听到故人对自己称呼一如既往,并不避讳,心中反倒生起一丝悲凉,暗暗埋怨眼前这个人竟然可以推脱的如此干净,相处的如此淡定,仿佛从前种种,都已经是水中月,镜中花,前世梦。

“韩夫人。”薛了之冷冷地应道。

金绣夫人苦笑一声,唏嘘道“想不到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放不下。”

薛了之听罢,冷笑一声道,“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如果你是说你自己,那么我就要感叹你对自己太有信心了。从前种种,我早就忘了。”

“放得下就是放得下,不用大张旗鼓,大费周章地宣布自己放得下。越是如此刻意地声称,只会越显得自己的底气不足罢了。如果你真的放下了,眼神里就会再有恨与怨;如果你真的放下了,不会一见面就称呼我为夫人;如果你真的放下了,说不定我们现在不会像仇人一样站在这里对峙,而是早就把酒言欢,慨叹这些年来的变迁;如果你真的放下了,也不会拿着这个金哨,出现在我面前了。”

薛了之见金绣夫人手里握着那只金哨,一箭刺穿了自己的心事,不免一时语塞,便咬牙站在那里,冷冷地瞪着金绣夫人。@本章节孤独手打 www.ShouDa8.Com@

金绣夫人掩面笑道,“如果我猜的不错,你接下来恐怕还是要说一些负气的话,把我从头到脚彻彻底底地冷嘲热讽一番。”

薛了之又冷笑一声,道:“京城绣艺无双,贤良淑德,乐善好施的一品尚书夫人,我又怎么敢数落你。真是想不到,十年前的金箫娘子,今天却变成了一个相夫教子的贤妻良母,握兵器的手却改拿了绣花针。不知道世人知道了你当年在江湖上的英雄事迹,又有什么感想?”

金绣夫人闻言笑出声来,说道,“你果然没让我失望,堂堂一个大男人,嘴巴还是这么不饶人,说你会把我数落个够,你就真把我数落个透。”

薛了之听见金绣夫人如此自在的言语,不禁也觉得自己可笑又可悲,所以也终于露出一个笑,即使无可奈何的苦笑,也是对自己的嘲笑。

金绣夫人看到薛了之尴尬的笑,并不在意,说道,“气也撒了,怨也出了,老朋友是不是该叙叙旧了。”

薛了之见金绣夫人正要准备吩咐酒饭,说道,“你不用忙,外面还有一个人等我,恐怕今天叙旧还不是时候。”

金绣夫人一丝诡笑,调笑道,“什么人,怕不是夫人?”

薛了之忙道,“不是夫人。”

金绣夫人又问,“那就是心上人。”

薛了之道,“也不是心上人。”

金绣夫人再问,“总是个女人吧?”

薛了之点一点头当是回答。

金绣夫人哧地笑出声来,说道,“你又何必遮掩,为什么不为我引荐嫂夫人。”

薛了之道,“你不要瞎猜了,不是嫂夫人,不是心上人,只是女人。”

金绣夫人玩笑道,“你的女人?”

薛了之道一声“哎呀,更不是我的女人,只是女人。”

金绣夫人开口笑道,“你呀,还是这么不禁逗。”

薛了之气也不是,笑也不是,伸出食指点了一点金绣夫人的额头,说了一声,“你呀,也还是老样子。”

这戳额头本来是两人之间的小动作,然而可惜时过境迁,如今回味确实尴尬之极,弄得不知所措。

薛了之见金绣夫人举止已经有一些不自在,连忙岔开话题,说道,“我来京城的这一路,听说你的绣工天上有,地下无,千金难求,想不到你这从前从不捻针拿线的手,今天也能有如此的修为,能不能也让我欣赏了个。”

金绣夫人道,“什么天上有,地下无,千金难求,都是吹得捧的,不过是浪得虚名罢了,你要是见到了我的手艺,也非失望不可。”

薛了之道,“怎么会失望,称赞还来不及呢。”说着便走到金绣夫人刚才正在刺绣的绣屏前,观摩欣赏起来。原来那屏上绣的正是一个美人,虽然没有完成,但是依稀已经看出屏上的美人神采飞扬,惊艳俗人,除了赞叹金绣夫人的精美绣工以外,也难免要称赞一下这位屏上的美人。

从屏上人物的身形容貌来看,竟有八分像追命娘子穆眸儿,薛了之看绣屏旁边,竟然还有一幅人影画像,原来这人绣像正是从这画上搬下来的。

再看这画,画工精巧,纸上的美人栩栩如生。薛了之真赞叹是那位画工能够把人描绘的如此出神,低头一看落款,赫然写着“东方冰”三个字,却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人。

再瞧纸上的美人,却只有六分像穆眸儿,身形高矮虽然稍有差别,画上女子只有十五六岁年纪,脸上一点冷落冰霜不见,却是两朵盛开桃花,神色温柔亲近,从容平和,又有少女的调皮颜色,画外的哪个见了也禁不住要目瞪口呆地望上半天。

金绣夫人见薛了之看画出了神,失声笑道,“这画中人是我一位君子之交的心上人,这才是所谓的天上有,地下无,千金难求呢。”

薛了之收了离魂,接道,“不知怎地,却觉得你绣的倒比这画上更像是那位追命娘子,穆姑娘。”

金绣夫人道,“难道你也认识穆姑娘?那也是一位奇女子,调查鬼手印的时候,我同她倒是有过一面之缘,也许是因为印象深刻,而这画中女子又有几分像她,就自然而然绣进屏里了。如此却糟了,这位公子特别要求我点化出花上人的神貌,要是绣得更像穆姑娘,就貌和神离了。”

薛了之若有所指地说道,“你的那位君子之交,除了这绣,还拿走了别的东西了吧?”

金绣夫人笑道,“除了这还会有什么?”

薛了之道,“如果你丢了箫,就是真不知道,如果你吹了箫,就是在假装糊涂。”

金绣夫人好奇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那么你也知道我的这位君子之交是谁了?”

薛了之故弄玄虚地说道,“我知道的事情多了,那你是丢了箫还是吹了箫呢?”

金绣夫人答道,“既没丢箫,也没有吹箫。那箫是我的命,人在箫在;至于曲子,十年之前临走之时曾经答应过你,除了为你,我不会再吹一曲,又怎么会背弃诺言呢。”

薛了之听到这话,心下便有几分触动,嘴上却依然不依不饶,说道,“你那位君子之交就这么放过了你?”

金绣夫人笑道,“他自然不肯放过我,虽然他答应我不偷,却也逼迫我答应他一件事。”